第178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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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当下人照顾师娘，可我从未被亏待过。看着师娘日渐隆起的腹部，我十分好奇，师娘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问我想不想摸一摸她。”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午后。
“可…可以吗？”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长期的饥饿和劳累使得辛笙看起来十分瘦小，说是十三四岁都有人信。
陆夫人笑的更加温柔，直接牵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当然可以啊。虽说还未行拜师礼，但夫君既然收了你为徒，那你以后也就是泱泱的师姐了，以后还要你多照顾泱泱哦。”
她没有名字。
“泱泱？是她的名字吗？”辛笙轻轻摸了摸陆夫人的肚子，小声说的。
陆夫人点了点头“好听吗？”
辛笙点了点头，她记得恩人姓陆“陆泱…泱泱…”
“等泱泱出生那天，我有一个礼物要送你。”陆夫人温柔的说道。
那天起，辛笙似是有了新的活下去的理由，还完钱，等待泱泱出生。
可仿佛上天都要与她作对一般，陆夫人…难产了。
那天下了极大的雨。
辛笙站在外间，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她时不时伸长脖子朝里看的样子还是说明了一切。
陆泽也是着急的等在门外，听着夫人痛苦的喊叫声，恨不得进去替她。
一盆盆鲜红的血水端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送进去的一盆盆的热水。
一天一夜…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陆泽和辛笙这才松了口气。
里间的接生婆面色有些不好，着急的说“宗主，夫人她….”
“夫人她怎么了！”陆泽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接生婆艰难的说道“夫人失血过多，怕是撑不住了…”
陆泽仿佛晴天霹雳，瞬间脸色苍白，顾不得什么，直接跑进了里间。
看着躺在床上失血过多脸色毫无血色的夫人，陆泽有些崩溃“夫人…”
“我…我没事，夫君…把她叫进来…”陆夫人费力的扯出一个笑，艰难的说道。
陆泽连忙出去拉着辛笙进来了。
辛笙看着陆夫人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之前在村里时，她见过隔壁的姐姐生孩子，也是因为难产死去了。
“过…过来。”陆夫人看着辛笙说道。
辛笙走上前跪在了陆夫人面前。
陆夫人笑着点头，又看向一边的陆泽“夫君…把泱泱…抱…抱来…”
“好，我把泱泱抱来。”
接生婆们早就将小陆泱清洗干净裹好了小被子，递到了陆泽怀里。
陆泽赶紧抱着孩子站到陆夫人床前，让陆夫人看看孩子。
“真…可爱啊。”陆夫人伸手戳了戳孩子的小脸。待看了最后一眼后，果断的收回了目光，再次开口“夫君…把孩子…给她抱抱。”伸手指着辛笙。
陆泽赶忙将小陆泱送到了辛笙的怀里，辛笙手足无措的抱着怀里的小陆泱，一脸茫然。
陆夫人看着辛笙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辛笙…”
“什么？”辛笙有些不解的看着陆夫人，声音有些颤抖。
“我…给你取的名字…抱歉，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冒然给你取了个名字。我从夫君这里知道了你的过去。”像是回光返照一般，陆夫人的说话声不再如刚刚那般艰难。
“还记得那天，我告诉你泱泱名字的时候你眼中闪过的一丝亮光，想起你并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起，我就想好要给你的礼物是什么。”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该迎来自己的新生了…辛笙。”陆泽摸了摸辛笙的脑袋，温柔的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小陆泱。
辛笙愣了愣“辛笙…我的…名字…？”
陆夫人点了点头“你是泱泱的师姐，往后就拜托你照顾泱泱了，辛笙。”她知道她之前过的苦，知道她那失去光的眼睛，知道她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死气”。
同为女性，她心疼她的遭遇。但造成她苦难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群人。既然都已经过去，那就不应该再将自己困于过去了。
本想着一点一点带着她走出阴影，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她要给她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辛笙，去迎来自己的新生吧。
“谢谢夫人，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会待泱泱如亲妹妹一样的。”辛笙眼眶通红的应道。
陆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放了心“你们先出去吧，夫君你留下。”
辛笙不知道陆夫人同陆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怀中乖巧睡着的陆泱突然大哭了起来，屋里也传来了陆泽压抑的哭声。
将陆夫人下葬后，陆泽整整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三年，宗门的事情都交给了其他长老们代为处理。
辛笙则如她承诺的那般照顾着陆泱。小陆泱十分依靠着她这个师姐，而辛笙亦然。
她想着，晚一些再死也不是不行。待到小陆泱长大了，就可以了。
“后来啊，我还是拜了师父为师，正是成了你的师姐。你也越来越依靠我，我心里很高兴。直到有一天，师父带回来了二师弟。”
“有次见到你缠着师弟和他打闹，我的心里很不是个劲儿，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我怀疑我生病了，后来我问了内门的师妹，在她的讲解下我才知晓了一件事。”
辛笙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坐着的陆泱，陆泱也觉得自己心跳的飞快，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敢相信。
“我喜欢上了我的师妹。”辛笙坦然的说出了结果，将自己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啊。
一旦说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了“陆泱，我喜欢你。”
陆泱眼圈一红，这句话，她等了十年。
“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师姐。”陆泱笑着回应，眼中全是泪水。
她终于，等到了师姐的回应。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晓了彼此的心意。
辛笙怕陆泱觉得自己对她的爱让她觉得恶心，这才不敢说出来。而陆泱则是担心辛笙认为她只是依赖她而并不是爱，也是不敢告知。
两人都担心对方的想法，默默都在心底喜欢了对方十余年。
修真者的寿命要比普通人长。
她们只想着，能在这修真路上的几百年里一直陪着对方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