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志强醉辱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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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志强，一米八二的个头，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跑的快，篮球打的好，可要说到他的学习，实在是……令人……难以恭维。
升初中四年级时，他的班主任对宋亚丽说：志强考上高中的可能性不大，还是找人托托关系，让他上职业技术学校学个热门的手艺吧。
宋亚丽和谢景芝商量让儿子上职校的事儿，谢景芝坚决不同意叫儿子上职校，一定要儿子上高中考大学。
谢景芝花大价钱，先后给儿子请了五个口碑甚好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几乎天天辅导谢志强，那个耐心细致尽心尽力的劲儿，感动的谢景芝两口子不知道怎么好了，今儿个塞红包明儿个送礼品后儿个请吃饭。
谢景芝两口子满以为，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这么大的功夫，儿子的学习一定会大有起色。
大半年过去了，没想到谢志强的学习…… 唉~
二〇〇二年七月，金都市中考成绩公布，谢志强考的分数离高中录取分数线差了一大截子，连花钱上高中的希望都很渺茫。
呵呵，有些事儿说起来呀，还真是有点巧。
谢景芝两口子正在为让儿子上高中的事儿四处挖门子托关系窜火冒烟的时候，没有想到，金都市第一中学新设立了一个文艺、体育、绘画特长班。
谢志强是金都市初中生800米、1500米跑记录的创造者，金都市第一中学录取了他。
谢景芝觉得：儿子的脑袋瓜子是笨了点儿，但是，儿子的体育是强项，体育生高考文化分数线较低，只要儿子努上一把力，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是体育生，毕竟也是大学生嘛。
谢志强书念的不咋的，却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再加上他背后有一个很有钱的老爸，自然就招一些女孩子的喜欢。
上了高中之后，谢志强与女孩子的约会越来越多，向爸妈要零花钱的数量逐月递增，考试的分数却逐次递减。
谢志强越来越不想上学，他爸妈越来越灰心。
高二开学时，谢志强坚决不去上学了，宋亚丽苦劝了一通不管用，谢景芝将其臭骂了一通，赶他到景芝机电机加工车间当转运工，谢志强不愿意去。
谢景芝说：“如果你不去当转运工，我和你妈一分钱也不给你，其它的好事你也不用想。”
谢志强软磨硬泡了一个月之后，无奈之下，只好屈从。
谢景芝要求机加工车间李主任对谢志强严加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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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芝去济南谈生意了，谢志强觉得：老爸不在家，老李头（李主任）不敢把我太怎么的，可以放松放松了。
……
谢志强的眼睛有点发红，嘴里喷着酒气，左晃右荡的走到谢志敏的办公桌前，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发票，往桌子上“啪！”的一拍：“姐，给我……报销。”
谢志敏抬头瞅了瞅弟弟，拿起了发票：“上哪儿喝的这么多？什么事儿就要报销？”
谢志强把头一扬，吐了一大口酒气，拍了一下胸脯，一挑大拇指：“金碧辉煌大酒店。哥儿们聚会，兄弟…… 我请客。”
“呵，牛！”谢志敏笑了一下，把发票放到桌子上：“小弟，咱爸规定的，他不在家时，招待费报销必须王叔签字才行。”
谢志强把眼珠子一瞪：“王叔？哪个……王叔？”
谢志敏说：“就是办公室主任王叔呀。”
谢志强一把抓起发票：“好。你……等着我。”
谢志敏心里明镜似的，按照公司的规定，小弟因“私事”个人宴请“哥们儿”，一分钱也不能报销。如果自己出手“拦挡”，小弟一定会跟自己“闹腾”。我何不一竿子将小弟“支”出去，让小弟去跟王叔“闹腾”，自己落个清静。
王主任接过发票一看，吃了一惊，三千九百八十元，金碧辉煌大酒店…… 哎呀，几个人一顿饭就……就…… ，这个小活祖宗真能胡作。
他心想：虽然志强是因“私事”个人请客，这要是花个五百六百的，我也就签了，谢大哥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太责怪我。可这……这么大的数目……我还真的不能签字。
他把发票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志强啊，不是叔不开这个面（不给面子），实在是公司有明文的报销规定。你是知道的，公司的规定都是你爸亲自定的，这个真的不能报销。这个字，我……真的不敢签呐。”
谢志强笑着走上前去抱住王主任，把自己的脸紧贴在王主任的脸上晃了起来：“王叔……王主任……我的好叔叔，你就给我签了吧……没有事的，我爸要是查问……问起来，你就说……说……你不给我签字……我就……就耍酒疯……大……大闹起来……你没……没有办法，才给我……签的字。王叔，签了吧……签了吧。啊~ ，我的好叔叔……签了吧……签了吧…… ”
王主任被谢志强缠缠的无奈了，心想：这个小活祖宗啊，他敢拿着长刀拍他爸的桌子，肯定敢大闹我一场，谢大哥不在家，这个小活祖宗真的大闹我一场，可怎么办呐？…… 哎~ ，这个小活祖宗说的……也是一个办法，罢，罢，罢，反正志强是谢大哥的亲儿子，我就给他签了吧，等谢大哥一回来，我就先向谢大哥请求处分，谢大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好，好，好。我给你签。”王主任拿起笔来在发票上签了字，特意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句号，以便日后查找。
谢志强笑了：“谢谢王叔。”
王主任放下笔：“志强，报了销，就回家睡觉吧。”
“知道了。”谢志强抓起发票乐颠颠的跑出门去。
王主任冲着谢志强的背影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哎~ ，谢大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小活祖宗啊。
谢志敏接过发票一看，心想：既然王叔签字了，爸爸就不会怪我了，我何必难为小弟呢。她收了发票，把钱点给了小弟。
谢志强把钱往裤兜里一揣，冲着谢志敏扮了一个鬼脸：“谢谢姐姐。”
谢志敏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你呀，不用谢我。我劝你呀，也别高兴的太早了，看爸回来怎么收拾你。别在公司里晃了，赶快回家睡觉吧。”
谢志强打了一个酒嗝：“嘿嘿，姐，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没事儿。”
谢志强出了办公楼三摇两晃的进了机加工车间办公室，大大咧咧的抓起桌子上的“雀巢咖啡”瓶子的“大茶杯”一口气喝干了，把“大茶杯”往桌子上“咚”的一顿，喊了一声“倒水。”
“谁呀？这么大的谱。”正在聚精会神看图纸的李主任抬起头来，瞅了瞅谢志强又看了看“大茶杯”，不高兴了，因为，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用自己的“大茶杯”。
“我，谢志强，本大老板。”谢志强拍了一下胸脯，捋了一下头发，仰起头来，两眼直直地瞪着房顶。
李主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站起身来，拿着“大茶杯”走到饮水机前放了小半杯热水，涮了涮，转动杯子烫着杯口倒进了痰盂，放下“大茶杯”，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放了大半杯热水，转过身来一瞧，嘿，这混小子竟然用半拉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李主任没好气（生气）的把纸杯往桌子上一放：“热啊！小心烫了你的嘴。”
谢志强瞅了一眼纸杯，心中不快，半拉屁股离开了桌子，一边比划一边说：“怎么？！嫌老子不干净是不是?老子，还……还没嫌你……你不干净呐。老子……老子用你的杯，是……是老子……瞧得起……起你。”
李主任的脸上色了，声音也高了：“谢志强，你是谁的老子？你要耍酒疯，就到大街上耍去。”
谢志强“啪。”一拍桌子：“我就是你的老子，我就在这儿……耍酒疯了，怎么着吧？”
李主任气的转了一个圈儿：“谢志强，你……你……你上午早退，中午喝酒，下午耍酒疯，罚款二百元。当月扣…… ”
“啪！！！”谢志强狠拍了一下桌子，纸杯倒了，水撒了，李主任赶紧上前抢图纸。
谢志强把脖子一扭，大声喊道：“你敢……敢扣老子的钱。还反……反了你了。老子是……大老板，老子现在……现在……就……开除你。”
李主任的火气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你吹牛皮！老子是谢总礼聘来的，你算那根葱啊？就你这臭德行，你就是用八抬大轿请老子，老子也不侍候你，老子就是不鸟你。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 ”
……
车间的工人放下手里的活儿，停了机器，乱哄哄的围在车间办公室门口看热闹。
谢志强一瞧：哈，来了这么多人呀，这正是老子好好的抖一抖威风、好好的压一压老李头气势的好时候。
他把桌子拍的“啪！啪！…… ”的响，嗓门越来越大，大话、粗话越说越顺溜，连声高喊：老李头，等老子当了董事长，第一件事就是叫你这个老东西滚蛋……
李主任一看，机加工车间的工人几乎全围在这儿了，谢志强这个混小子呀，当着自己下属的面，把自己的老面子一点儿不剩的撕下来全摔到了地上。
他老羞成怒也“啪！啪！……”的拍着桌子，一句紧跟一句的高声叫骂起来：你可吹大牛皮了，你要是当了董事长，老子第一个不侍候你……
“让开，让开，快让开。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干活去，都干活去！”
王主任喝散了围观的人群，领着谢志敏、司机小邹冲进了办公室，二话不说，扑上去架住谢志强生拉硬拽拖了出去，来到发动着的小面包车前，王主任伸手拉开后车门，三个人连推带搡硬把谢志强塞了进去，谢志敏跟着上了车，王主任关上车门，小邹拉开前车门跳上驾驶座，“叭”带好车门，立即开车直奔谢景芝家。
王主任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个时候应该去好好的劝慰一下李主任。他转身向机加工车间办公室走去，进了门一看，办公室里没人。
他以为李主任可能是到车间里转悠去了，就到车间里寻了一圈儿，没有看到李主任的影子。王主任心说一声，不好。
他赶紧跑进机加工车间办公室，抓起内部电话拨通了公司大门门卫室电话：“门卫吗？我是总办王主任，看到机加工车间的李主任，一定要拦住他，我一会儿就到。”
门卫说：“王主任，您好。我是门卫小张。李主任骑着自行车已经出大门了…… ”
王主任急喊：“赶快追他回来。”
门卫说：“他已经走远了，追不上了。”
“唉~ 。”王主任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李主任原是国营金都市机械厂机加工车间主任，机械厂改制为民营公司时，谢景芝“三顾茅庐”高薪礼聘他到景芝机电任机加工车间主任。
李主任技术精湛，管理经验丰富，就是好面子，脾气有点大。谢景芝高看他，员工们尊重他，景芝机电的人谁也不敢招惹他。
在谢志强之前，景芝机电从上到下没有人在李主任的面前说过大话。
李主任觉得：在自己的下属众目睽睽之下，谢志强这个混小子硬生生的把自己的面子从脸上撕下来扔在地上，用他那双脏兮兮的臭脚踩来踩去。自己的面子没了，火发不出来，气撒不出去，实实在在的没法儿在景芝机电工作了。
景芝机电的基础是农村村办企业，员工的主要成份是本村的农民，其机加工车间的员工几乎全是农民，员工的技术素质较低，技术要求高的活儿，如果没有专业技术人员现场指导，没有人敢“玩儿（干）”也没有人会“玩儿”。
李主任一撂挑子，机加工车间就半停产了。
王主任陪着姜副总经理，提着大包小包去看望李主任，好言好语的劝慰他，客客气气的请他回去上班，李主任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宋亚丽硬逼着谢志强上门去给李主任赔礼道歉，嘿嘿，李主任将谢志强据之门外。
宋亚丽亲自登门向李主任赔礼道歉，暖言暖语的从情说到理、又从理说到情，诚心诚意的恳请李主任回去上班。
李主任虽然没有粗声大气的、没有怪言怪语的、没有甩脸子，但也没有答应回去上班。
谢景芝从济南回来了，家没有回，公司门没有进，就带着礼物去了李主任家。
谢景芝先给李主任赔礼道歉，然后请他回去上班。李主任唉声叹气的说：“谢总啊，不是我驳你的面子，是我自己的面子已经没了，我没法儿再去管其它工人，这个班儿，我是没脸儿再上了。”
李主任的老伴、儿子、儿媳妇都过来劝说他答应谢总回去上班，李主任不让他们多嘴。
谢景芝坐到了李主任的身边，诚恳的说：“李老哥，咱老兄弟两个不必藏着掖着，您有什么话就照直了说。您说，怎么样才能让您出了这口气、泄了这股火、把老面子扎扎实实的找回来，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真的？”李主任有点疑惑的看了看谢景芝，谢景芝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李主任觉得心里开了一条缝儿，“我的意思是，你在机加工车间的大门口贴上一张通告，给谢志强记大过处分一次，罚款五百元，调离机加工车间。别的…… ，没了。”
“好！”谢景芝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大声说道，“我决定，给谢志强的处分，不是记大过而是开除，不是罚款五百元而是扣除他当月的全部工资和奖金等。不仅要在机加工车间的大门口贴通告，而且还要在公司大门口的宣传栏上贴通告。”
“只要您李老哥在景芝机电上班，我就不准谢志强进景芝机电的大门。此事由保卫科负责把关，总办王主任负责监督。一旦发现谢志强进了景芝机电的大门，立即开除当班的门卫，罚保卫科长两千元。我说到做到。”
“这…… 这…… ，我…… 我…… 我明天就上班。”李主任感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了，心里特别特别的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