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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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亲自押送着十辆满载肉类粮油的卡车，浩浩荡荡驶向轧钢厂。抵达轧钢厂卸完货时，财务室尚未关门。秦浩赶紧找到刘主任，及时报销账目。“小秦，这一单可是下了血本啊！”看着那三十万块的报销单据，刘主任不禁舔了舔嘴唇。
这笔数额着实不小！平日里，这足够支撑一个月的采购量了。
“这可不是村里资源丰富的时候，我得先下手为强。”秦浩迅速找了个借口。
“说不定，接下来两个月，咱们连肉和粮油都见不着了呢！”刘主任听了秦浩的这番解释，没再多言，大手一挥，盖上公章，让他去财务那儿领钱。“多谢刘主任了。”
秦浩揣着批条，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办公室。他知道，厂里现在已现出了动荡的迹象。
谁能预料，明日厂里是否还需要他来采买生活物资？这可是一份肥差事。
时移世易，新官上任三把火。
作为杨厂长的心腹，他知道新厂长早晚会对这份差事另有安排。
......
秦浩这次采购回来的肉与粮油，若省吃俭用，足够整个轧钢厂支撑三四个月之久。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秦浩拿着钱，满心欢喜回到家中。“爸爸，你回来啦！”
刚进门，他的小棉袄——老六秦风就冲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摇个不停，暖心得很。
秦浩心头一软，“我的乖女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呀？”
他随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硕大的水蜜桃递给秦风，并不忘提醒：“吃之前，记得洗干净哦！”
趁秦风还未跑开，秦浩赶紧叮嘱一声。“爸爸，我也要，我也要！”果然，秦雨和秦雪紧跟其后，嚷嚷起来。
秦浩素来对女儿们一视同仁，很快，每个孩子手中都有了一个大水蜜桃。“爸爸。”
三个小子也闻声赶来，眼巴巴地看着秦浩。“哼。”
秦浩正想拒绝，秦风却主动拿起自己的桃子要分给哥哥们。
“还是老六懂事，你们几个，好歹也是当哥哥的！”秦浩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拿出了三个桃子分给他们。
三个小子这才喜笑颜开地离开。“爸爸，我们冉老师不教我们了。”秦风带着几分失落说。
显然，这个大水蜜桃也没能让她恢复愉快的心情。“她怎么不教你们了？”秦浩感到好奇。
“不知道啊，现在冉老师在扫院子呢！”秦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那位冉老师，他可是见过的，文雅端庄，柔弱秀气，怎会去扫院子？
这画面实在有些不合拍！
“她怎么会去扫院子呢？”
秦浩眉头紧锁。冉老师的教学水平极高，断无理由去做清洁工作。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次日清晨，秦浩刚踏入车间，便有人通知他去王厂长办公室一趟。
秦青峰心中早有预感，今日之事定然不凡。果不其然，当他步入王厂长的办公室时，一切便昭然若揭。
“小秦呐，这段时间你身上的担子可是重了不少。”“如今咱们厂里，重点在于抓生产、促产值。”“你就把精力重心，放到车间那一摊子事上吧。”
王厂长拍了拍秦青峰的肩膀，言语中满是赏识与期待：“只有产量提升了，才能更好地实现个人的价值嘛。”
显然，这是要他不再插手生活物资采购的事宜，那可是个肥差事，王厂长此举也在情理之中。然而秦青峰也不是易于之辈，他坦然应道：“没问题，厂长尽可放心。”
在秦青峰爽快答应后，王厂长继续讲道：“至于生活物资采购工作，我会另外安排人接手，你只要保证车间生产高效运转，就是对国家任务的圆满完成了。”
一番话听起来冠冕堂皇。
秦青峰面带笑容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在王厂长又勉励了几句后才离开。
而秦青峰刚走不久，财务处的刘主任“五七三”就前来汇报账目情况。
“什么？三十万的肉和粮油？”看着单据上的数字，王厂长恨不能立刻把秦青峰拽回来训斥一顿！
当前正值国家物资紧缺之际，自从王厂长走马上任以来，上级就有明确指示，务必严格控制非必要的开支。
没想到短短几天工夫，竟已支出三十万！王厂长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气，在账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笔开销，绝不能让自家轧钢厂独自承担。很快，匡厂长等人也感受到了这巨大的压力与隐忧。
不少厂长都曾向他诉苦，说厂子里因缺乏生活物资，几乎难以维持正常运作。
现成的物资就在眼前！要知道，肉和粮油都是市面上紧俏的商品，必然能赚取一大笔利润！
想到这里，王厂长迅速拿起电话，胸有成竹地与其他几位厂长进行了沟通。
十辆卡车装载的肉品和粮油，就这样在全厂职工的注视下，驶进了轧钢厂的大门。
到了中午饭点，工人们纷纷奔向食堂。“肉呢？怎么只有白菜豆腐？”“我要吃肉菜！”“豆芽青菜算怎么回事儿？”
食堂内顿时一片喧闹。没有肉食也就罢了，连菜里都不见半星油水。若是以往，大家或许还能忍耐——毕竟全国上下家家户户锅里也都难得见到荤腥。
但如今，在秦青峰精心保障下的充足肉类和粮油供应下，大家早已习惯了更好的伙食。突然间改回清汤寡水，这让人如何下咽？
“昨天不是拉来了十卡车的肉和粮油吗？”消息灵通的人立即提出质疑。“你看见了，可没送到我们后厨来！”傻柱看着窗口前议论纷纷的人群，不由得一阵头疼。
径直走到窗边，傻柱高声宣布：“后厨有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不吃就让开，后面的人还排队打饭呢！”他这一嗓子，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
“我们要吃肉！”
“我们要吃肉！”
“我们都想吃肉！”
整个食堂的工人们迅速响应，呼声四起。“吃肉？你们怕不是在做白日梦吧！”傻柱一听，狠狠一甩手中的大勺，力道十足地蹾在案板上。“别提吃肉了，现在就连白面馒头都不多见了，你们没发现馒头大多都换成窝头了吗？”
此刻，众人还在嚷嚷着要吃肉，却未曾留意到白面馒头已经所剩无几。
这阵喧闹很快传到了王厂长的耳中。
“吃肉？我也想吃肉呢！”听罢汇报，王厂长气得脸色铁青，猛地将文件摔在办公桌上。“你去告诉他们，肉没了。”终究理智尚存，王厂长补充道：“就说是上级供应断了。”
那名办事员闻此情景，立刻识趣地退出办公室。这位新提拔上来的办事员原本只是普通员工，对于这种突发状况毫无应对之策。他来到食堂，挺胸抬头，试图稳定局面。
“大伙儿都静一静。”办事员尽力提高嗓门，但声音还是略显微弱。
办事员自有办法，抄起一个饭盆，在桌子上重重敲击起来，引得众人的目光聚焦过来。随后，他站起身，用尽力气宣告：“大家听我说，厂里目前确实处境艰难。”
看到大家不再言语，办事员误以为自己成功稳住了场面，不禁更加趾高气扬。
“现在上面给我们的物资有限，请大家理解配合。”
“我们必须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
“我们要全力投入生产，不能被眼下的困难阻碍了前进的步伐！”
听到还要大力搞生产，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抱怨：“肚子都填不饱，还怎么搞生产啊！”
“我们要吃饭！”不知是谁率先喊出，周围人纷纷附和。
“我们要吃肉！”
“你给我下去吧！”
突然，一只饭盆飞向办事员，正中其脑袋，他猝不及防栽倒在桌子底下。幸亏是屁股先落地，虽疼得龇牙咧嘴，倒也并无大碍。食堂内顿时哄堂大笑。
办事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地逃离食堂。“厂长，不好了，出事了！”他捂着脑袋，跑进王厂长的办公室，开始哭诉自己的遭遇。
王厂长瞪圆双眼，厉声道：“真是废物！”若非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王厂长恨不得一脚把这个不成器的手下踢出门外。
“什么都做不成。”王厂长撂下这句话后，径直朝食堂的方向迈步走去。
“兄弟们，眼下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咱们得共度时艰啊。”一踏进食堂，王厂长便深情并茂，言辞恳切地向众人阐述起来。
“昨日还运来了十车猪肉，哪能说没肉吃就没肉吃了？”底下的工人们却不买账，纷纷高声抗议着......
这些习惯了大鱼大肉的伙计，如今让他们改吃清淡寡味的饭菜，哪个受得了？
更何况，轧钢厂是个体力活重的地方，若长期缺乏肉类和油脂滋养，身体怎么吃得消？力气不足，工作效率自然下滑。
不给肉吃还想让人加班加点干活儿，那简直是要人命！吃饭事大，天经地义！
倘若真的让工人饿肚子，这轧钢厂内的员工们，定然是不会答应的。最终，王厂长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大家，条件是晚上必须供应肉食。他郁郁寡欢地回到了办公室。
“你去查查，到底是谁挑起的这事儿！”此事绝不能就此揭过！不严惩带头闹事的人，他老王在轧钢厂可如何立得住脚！
秦浩中午通常都会回家与自家女儿们共进午餐，今天也不例外。待他回到车间，才听说中午工人们在食堂里闹腾的事儿。
“昨天刚拉来几十吨肉，今天怎么就不供应了？”秦浩皱紧眉头，心头疑窦丛生。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他在车间转悠一圈后，把三个徒弟叫到了仓库里。
“我跟你们三个讲清楚！”
“现在是非常时期，厂子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最好别插手。”
秦浩紧锁眉头，语气严肃至极。“师父，今天中午我们是真的没吃到肉啊！”刘世炎小声嘟囔道。
午饭没吃好，换成谁心里都不会舒服。“没吃到肉，你们就要闹腾吗？”秦浩反问一句，令刘世炎顿时有些尴尬。
这个年代，食堂的饭菜比自己买菜做饭要实惠得多，也算是工厂给工人们的一种福利。
食堂作为工厂的一部分，所有开支均由厂子承担。
厂子效益好，食堂的饭菜就丰盛，油水足；厂子效益差，食堂伙食自然也就相对差点。而轧钢厂在这个时代，效益相当可观，过去每周都能有一次吃肉的机会。
自从秦浩当上了生活物资采购主任后，几乎每顿饭都有肉供应。
现如今又恢复到清汤寡水的日子，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这事，绝不简单，我让你们别插手，就千万别插手。”秦浩再度重申。
此事背后，定有推手，或有人蓄意煽动事端。“师傅，您不是去采购了吗？昨日究竟有没有顺利采买到肉品到厂里？”
张文茂站在一旁，满脸堆笑地问了一句。
“不必多问，专心做好分内之事即可！”秦浩再次告诫，“其余的事情，还没轮到你们操心！也轮不到你们管！”
几番警示之后，秦浩正打算打发他们三人离开，忽闻仓库门口传来大庆严肃的声音：“秦浩，你们在这儿密谋什么呢！”
秦浩转身看去，发现来者竟是王厂长的亲信，刘大脑袋。虽常言脑袋大的人聪明，但刘大脑袋的聪明劲儿却总用在了小机巧上。
只会阿谀奉承，真遇到要办实事的时候，却样样不成。上午被工人们教训一顿后，他又遭到王厂长的斥责。
现下王厂长让他寻找中午闹事的工人头目，他在厂子里转悠半天，却丝毫没找到线索。
厂里的工人都知道刘大脑袋是王厂长的人，自然不会轻易透露机密之事。
好不容易撞见秦浩师徒四人，刘大脑袋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哪肯轻易放过。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秦浩瞥了刘大脑袋一眼，满脸不屑地反问。
“是不是在密谋针对工厂的问题？”刘大脑袋逮住嫌疑人，毫不犹豫地将罪名往上扣。
“荒谬！”秦浩岂容这个小人陷害，待他走近后，一把抓住刘大脑袋的手腕。
“此处乃仓库重地，没有车间主任批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秦浩指了指大门边贴着的规定，冷冷说道，“一经发现，将以窃取厂内公共财产论处！”
刘大脑袋一听此言，顿时冷汗直冒。这规定确实存在。
在这个特殊时期，敌特分子活动频繁，尤其是前些年，更是防不胜防。轧钢厂因此制定了如此严格的条例。
别说，还真通过此法抓获过不少敌特分子。
近几年，虽然管理相对宽松，但这些管理条例并未废止。
若真拿这规定说事，即便刘大脑袋有多硬的后台关系，也难以承受！
“秦主任，我错了。”刘大脑袋满脸讪笑地赔罪，“我不该擅自闯入仓库重地。”
“求您饶过我吧！”刘大脑袋几乎快要哭出来，那副表情实在是难堪至极！
“少给我摆出这副苦瓜脸，刚才你闯进来时，可没这副表情！”
秦青峰决意不轻易绕过这个狡猾之徒。倘若此刻纵容他，只怕转瞬之间便会被其反咬一口。“写份保证书吧！”话音刚落，秦青峰已然取出纸笔在手。
“你们三个，暂且回避一下！”
接下来的场景，确实不宜让三人目睹，毕竟师父的威严形象还要维持。
三人默契点头，未发一语，径直回到了车间内。他们明白，在此只会给秦青峰添乱。
刘大头握着纸笔，一脸愁苦：“这到底怎么写啊？”
本是前来捉拿他人，却未曾想自己竟成了送货上门！
秦青峰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地说：“就写，你今后不再盗窃车间仓库内的物品。”
刘大头面露难色，显然不愿如此落笔。
严格遵循程序，借助工具搬运，否则极易酿成意外。“日后，若再遭遇此类情况，务必严阵以待。”
刘大脑袋口中念叨着，身体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老刘，你在这儿捣鼓什么呢！”
一个声音从刘大脑袋背后传来，几乎吓得他跌倒在地。“易忠海，你不知道人吓人会把人吓坏的吗？”刘大脑袋回头一看，原来是巨厌降圆虑海。“哎！刘大脑袋。”
易忠海一听刘大脑袋的话，顿时火气上涌。
他可是九级钳工，在厂子里也是受领导敬重的人物。“你在这里随意解决生理问题，这可是要被罚款的！”
易忠海瞥了刘大脑袋一眼，神情中带着责备之意。
“我……”
刘大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
“老易，是我疏忽了，刚才实在是憋得慌！”
刘大脑袋的脸色瞬间转变。
易忠海倒也没有太跟他计较。
毕竟年纪大了，他在厂子里还算比较随和。
“老易，我想问你个事。”
刘大脑袋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
眼前的易忠海，正好是现成人选。
想必他知道食堂里到底发生了何等蹊跷之事吧？
刘大脑袋这边的调查仍无进展，
而王厂长那边的物资却已刻不容缓。
昨晚刚送出的肉、粮油，今日就需索回一部分，
这脸面丢得，真可谓啪啪作响。
经过一番周旋，
王厂长硬是从中要回了五百斤猪肉。
有了这五百斤猪肉，至少今晚这一顿能对付过去。
尽管五百斤猪肉听起来不少，其实也就半头猪左右。
无需卡车运输，随便找个人骑辆自行车都能拉回来！
晚上的这顿饭，算是勉强过关了。
至于明天，恐怕只能继续清淡度日。
好在食堂的这次风波总算暂时平息，
没有演变成一场事故！
轧钢厂里的工人闹得沸沸扬扬，
红星小学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整个校园一片喧嚣，由于临时更换了校领导，许多事务尚未理顺。
一些一线教师遭受诬陷，被迫停止授课。大量课程无人教授，学生们开始躁动起来。没了老师的管束，课堂秩序可想而知。
“都给我认真听课！”
上课铃声刚落，秦风便站在讲台上，大声喝止下面的嘈杂声。
教室立刻安静下来，
秦风的威严无人敢挑战，在班级中，还没有哪个学生胆敢违逆她的话，尤其是那个捣蛋鬼睡腰。
听到秦风的话后，睡腰蔫了下来。
他知道，一旦被秦风教训，回家还要遭秦淮茹一顿揍。如此简单的利害关系，棒梗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冉老师，目前无法继续为我们授课了。那么，我们就应该好好地进行自主学习。”秦风故作严肃地在讲台上环视一圈，审视着台下的同学们。
果真，他此刻流露出的气质还真带有一丝为人师表的味道。“新的教师很快便会来给我们上课。”待看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秦风这才从容地走下讲台。
与此同时，在六年级一班中，那三个机灵鬼也同样用同样的方式维持了班级秩序。
整个红星小学内，没有教师在场的班级屈指可数，大部分班级不是在嬉闹就是在吵嚷，一片混乱景象。“宝儿，出来玩会儿吧！反正也没老师，你窝在教室里能看得进书吗？”
刚刚恢复宁静的秦宝他们班级，隔壁班的损友便已跑到门口大声呼唤秦宝的名字。
“砰！”秦大风随手扔出一个粉笔头。
“滚蛋！”他厉声道，“如果我发现谁在上课时间来我们班捣乱，休怪我翻脸无情。”
秦大风的话极具威慑力，外面的伙伴们立刻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们班级。
正在门外清扫院子的冉老师，偷偷瞥了一眼自己的班级，见到学生们并未肆意妄为，心中也得到了些许宽慰。
她默默打扫着并不算脏乱的校园。“哗啦——”
就在这时，二班一名淘气的学生故意撕碎一张试卷，将纸屑撒在冉老师的脚边。
“看什么看，碍你事了？”面对这名学生的挑衅，冉老师并未言语，只是拿起扫帚，缓缓将那一片纸屑扫净。
“呸，臭老九！”那学生竟还朝冉老师啐了一口痰，这让冉老师实在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