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他是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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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被瑶嘉的气势震住，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
林从墨见二人剑拔弩张，连忙起身将瑶嘉拉到身后。
“瑶瑶，不得无礼。”
瑶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不满，却也没再言语。
林从墨转过身，对顾堡主使个眼色。
顾堡主会意将顾夫人拉至一旁。
林从墨也柔声哄着瑶嘉，让她即使退婚，也得跟人家好好说，免得伤了各自和气。
毕竟顾家如今在朝中蒸蒸日上，势力不可小觑。
瑶嘉低着头，并不觉得林从墨说的对。
前两日陛下那态度，明显是不想她与顾家退婚，她何不趁着这次机会把顾夫人彻底得罪。
二人闹到御前撕破脸，让皇帝乖乖就范……
瑶嘉揣着这样的心思，林从墨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只做眼观鼻，鼻观心之态。
顾堡主这边，看着自家夫人如此沉不住气，心里叫苦连连。
“夫人忘了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了？怎么又提及退婚的事？”
顾夫人原本还脸色难看，闻言立刻一副忧伤姿态。
微微摇头，声音淡淡，眼圈微红，“我怎么能忘呢。”
“那你……”
顾堡主看着她这副样子，只得无奈叹气。
若不是为了三郎，他何故带夫人来此自讨没趣。
自边城战事吃紧，他便同曲牧书信，让他放三郎归来。
谁知三郎那逆子，居然不顾军令，私自上战场，虽立下汗马功劳，却因违抗军令，得军棍五十。
可这逆子仍不知悔改，即便有伤在身，仍求着曲牧带他领兵，迫于军事压力，曲牧别无他法，只得让三郎也跟着去了。
他与夫人整日忧心，生怕他有个好歹。
随着大夏胜利，他夫妻二人也算松口气，可谁知却收到顾一的来信。
信上说三郎每次上战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不顾自身安危冲在最前面，玩命的厮杀，嗜血样子把曲牧都惊得愣住。
他与夫人不禁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同意这门婚事，三郎才抱着此等心思，不给自己留后路……
顾堡主抬手轻抚着顾夫人的背，“你若觉得委屈，一会儿，让我同少阁主说。”
顾夫人连连摇头，是她的错，若不是当初她出言不逊，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三郎说不定早于瑶嘉成亲，二人和和美美，孩子兴许都怀上了。
是她的错啊！
一想到顾一说三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她便夜不能寐，是她的任性害惨了三郎。
顾夫人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伏在顾堡主怀中抽泣起来。
顾堡主也忍不住暗自垂泪……
瑶嘉正神游天外，冷不丁听见顾夫人的哭声，心头一紧。
这怎么还哭上了，搞得她接下来怎么发挥呀。
抬头便看见林从墨苦着一张脸，不停朝她使眼色。
瑶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开口。
“顾夫人，您……您还好吗？我刚才态度不好，望您见谅。”
顾夫人闻言，立刻止了哭声，拿帕子细细擦着眼泪。
“瑶瑶说的哪里话，是我有错在先。”
上前几步走到瑶嘉面前，柔声道：“瑶瑶，我这人说话口无遮拦惯了，耳根子也软，旁人几句话，便能把我点着。”
瑶嘉心道：早看出来了，不然当初婚书也不可能那么顺利要回来。
“我这次来，也是真心实意商讨婚事……你能不能……”
“不行啊，夫人，我真的不想和顾家有牵……”
她话音未落，便觉得顾夫人神情不对。
谁知下一刻，顾夫人腿弯一曲……
瑶嘉心下大骇，这是要跪她的节奏呀！
“噗通”一声。
先顾夫人一步，跪倒在地。
长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折寿。
顾夫人没想到瑶嘉会突然给她跪下，曲着的腿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从墨与顾堡主也皆一脸懵。
瑶嘉抬起头，看向顾夫人，一字一句道：“顾夫人，您是长辈，受您跪，晚辈承受不起。”
顾夫人闻言，一咬牙，跪下来，朝瑶嘉磕头。
“瑶瑶，伯母求你。”
瑶嘉回磕。
“顾夫人，使不得呀！”
“瑶瑶，伯母求你。”
“顾夫人，使不得呀！”
…………
来来回回几个头磕下来，瑶嘉觉得自己阳寿快尽。
林从墨赶忙上前去拉顾夫人。
“顾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咱们好好商议，好好商议……”
顾堡主也过来扶她，二人架着把人架到椅子上坐着。
瑶嘉在她起身后，又回磕了几个头。
口里碎碎念：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是我先跪下的，头磕的也比她多……
林从墨身体颤了颤，心道这丫头现在是真怕死呀。
上前把人从地上提留起来，走到顾夫人身前。
顾夫人看到瑶嘉，眼泪便犹如决堤水坝往外流。
瑶嘉纳闷，按理说自己与顾曦言退婚，顾夫人应该高兴才是，怎的会伤心至此，难不成另有隐情？
“顾夫人，你当初并不看好我，如今为何要这般？”
顾夫人闻言，再也绷不住，泣不成声。
“少阁主，是我的错啊……害得三郎上战场……他是报了必死之心……身上大小伤痛那么多……仍在战场厮杀……我有时在想……他是不是专门去寻死……”
瑶嘉越听越糊涂，“什么叫专门寻死？他不是立功无数，刚得了陛下封赏吗？怎么可能寻死?”
顾夫人拉着她的手，声音哽咽。
“曲牧说他去军营时便不对劲，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受了伤，伤口刚止住血，便又去迎敌”
“他这就是在寻死”
“他是觉得立了功，便可还了我们的养育之恩”
顾夫人猛得拉住瑶嘉的手。
“顾一说他受伤昏迷时叫着你的名字，说什么江南、永乐侯府、我恨你之类的话，我便知道他是放不下你，他是恨我阻拦你们。”
瑶嘉呼吸一滞，只觉浑身冰凉。
顾曦言离开时的话历历在目，“我恨你”不是对顾夫人说的，是对她，是对她。
他恨的，是她！
“我求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母亲，可怜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孩子，别提退婚，给他些念想，让他顾及着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顾夫人说完，松开瑶嘉的手，瘫进顾堡主怀中，抽泣不已。
顾堡主眼睛通红，“我夫妇二人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怕他马革裹尸还，只怕他盲目赴死，太不值得……”
瑶嘉木然站着，是啊，为了她这般真的太不值得。
不值得！
浑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抽走。
都是她害得，本以为将他赶走，他便可以过上他想要的生活，谁曾想，却让他活的这般行尸走肉。
林从墨深深叹气，看向瑶嘉，这才发觉她神情异样。
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目光空洞无神。
心中警铃大作，“瑶瑶，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见瑶嘉身体不受控制朝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