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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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光眉眼一缩,一手伸臂,驭回自己的佩剑。
白发如雪,脸庞俊美的陈长安正握剑走下楼梯。
他面容与离州主人相差无几,但眉眼较为锐利,行走间更是不带丝毫的胭脂气息,有着外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雄奇风度。他对着徐绩笑道:“这一剑还你先前的人情。”
徐绩对这个买卖不置可否,看向脸色微变的柳宗光,露出一抹古怪笑意。
王洛初和萧摇光一直守在楼梯,并未看清陈长安是如何下楼的,大觉不可思议。
小姑娘惊讶间,旋即反应过来,心底既为陈长安痊愈而开心,又担忧他身涉险地,万一出个意外,该如何是好。
毕竟如今整座余庆楼,内外已经围困了不下五千兵甲了,层层守卫,连只苍蝇也飞不出。
她心里一阵担忧。
楼下的柳宗光,见着白发仗剑的陈长安,饶是在四品境浸淫多年,此时也不由得心神戒备。
方才那一剑,他能清晰感受到陈长安身上的磅礴灵力。早在三年前,他通过各种渠道就探听清楚,当初那场连山道藏的变故中,陈长安身负隐秘,已能跟寻常四品一争高下。
隐匿三年不出,如今陈长安的真实战力到底如何,柳宗光并不清楚。但能够轻松覆没五百府军,连最精锐的一百从风游骑顷刻间也能斩杀殆尽,由不得他不重视。
柳宗光可不想在陈长安身上栽了跟头。
没有丝毫小觑,他催动气机,将体内的气势一再拔升。
四品离窍境的威压完全散开,顿时将小二、厨子以及曹仁硅这些人,压制在原地,目光阴沉地看着陈长安和徐绩,冷声道:“窝藏重犯,都得死!”
陈长安对这句威胁不以为意,嘴角勾起,守阙剑反而收回鞘中,站在徐绩身旁,大有对柳宗光不屑一顾的意味。
怀远大将军目光一凝,面对自负的陈长安,将离狐上的符篆尽数点亮,一层覆一层的纹络浮现在剑身。
柳宗光的气势再度拔升一大截,隐隐直达四品大圆满,离三品神游相隔一线。
威压覆盖整座余庆楼,楼内众人顿时如身负山石,尤其是小二和厨子,此刻在柳宗光的气机压制下,已完全落入下风,再要不了片刻,就得身死当场。
而曹仁硅,也被柳宗光另一名心腹缠住。
楼内白缨突骑的将校入场争斗,普通兵甲反而是在袖手旁观。
陈长安身处柳宗光四品威压最中央,面对如山如岳的磅礴气机,他神色自若,好似不过一羽加之于身,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看了眼四周情况,陈长安右手一挥,四块色泽各异的古玉,一一排布在身前。
古玉宽约三指,长不过一寸,每一块上面都篆刻着一道神秘的符篆。浮在半空,上面玄妙的纹络根根亮起,不断汲取着屋内四溢的灵力。
柳宗光眼神骤缩。
这是…
刚想拈诀斩杀陈长安。
却只见陈长安速度更快,接连弹指,三块玉牌飞出。
他轻声念道:“拘魂,纳神,归魄。”
两道玉牌瞬间落在攻杀小二和厨子的参将身上,两名六品境的将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拘魂、 纳神的符篆击中,顿时魂飞魄散。
另一道玉牌则是直取跟曹仁硅争斗参将,死法与前两人如出一辙,当场神魂俱消。
柳宗光手里离狐这才被催动,在空中化为五柄长剑,每柄长剑之上都有一种术法灵力波动,直接刺向陈长安身上命门。
陈长安扣指坤艮拈诀不动山,第四块玉牌秘符,诡异地落在柳承业身上,陈长安看着攻杀来的五柄长剑,轻笑道:“通玄,灭杀柳承业,如何?”
偷师于白荒落的四道秘符,针对神魂气运,杀人最是无形。
离狐的五行阴阳剑,破开陈长安拈出的防御道法,但一时间却是再也刺不下分毫。
拿自己的儿子去换一个离州公子的性命,看起来划算无比。毕竟他除去这个极为看重的长子之外,次子的心性手腕也并不算太差。看起来常年流连烟火之地,实则不过是不愿与柳承业争权罢了。
为了柳家基业长久,他自然舍得去做这笔买卖。
可他看见陈长安嘴角笑意,好似一切尽在掌握。当年那位离州主人也是如此,面对世间所有,总能从容应对。
柳宗光心底便有了几分犹豫,他可不想自己舍了儿子的性命,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争到。
更何况,跟随赵武王多年,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只有人活着,才是真正道理。
心念急转间,柳宗光直接朝前踏出一步,五柄分列而出的长剑,绕开陈长安,斩向守在角落的小二和厨子。他自己则是身形晃动,瞬间出现在柳承业身边,以手离狐上的符篆气机镇压秘符,再双手拈动七十二种法诀咒印,手画阴阳。
柳宗光出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滞缓,画出阴阳图后,再拈左指,一股磅礴的气机护持住柳承光心脉。
做完这些,怀远大将军这才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手段?”
陈长安笑了笑。
在余庆楼休养几日,除去蕴养体内气机,消除符篆反噬外,心神也一分为二,思考齐州这场局该如何去破。
无论东府的谍子传递的是什么情报,既然徐家这位文公亲自下场,要拔去明显是赵世澜与徐静观一系的棋子,陈长安没道理在一旁袖手旁观。
他与京都那些人,可是还有一笔账要算的。
陈长安双手垂立,开口道:“想起来了,本公子可是龙骑军将主,并不是什么重犯。柳宗光,话可不能乱说。”
龙骑军将主。
这个身份,对场内这些甲士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徐家文公他们这些人,不清楚其中份量如何,但上三军将主这个身份,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论这个身份是真是假,今日仅在楼内所见所闻,都足以将来吹嘘一辈子了。
便是一旁的曹仁硅,此时也觉着心神摇曳。
当初谢安真可是跟他说过,陈长安这个人,未来几十年将是大景的心腹大患,当时他还在武安军,曾信誓旦旦地说过,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要将陈长安斩杀当场。
可眼下见到这个俊美无俦的公子时,他自觉,即使将来真有两军对垒的那么一天,他也不一定敢对这个年轻人下手。
不是忌惮陈长安的术法修为,而是那种睥睨一切的霹雳手段。
个人勇武虽不可取,但一军统帅不论是武力还是才智,都是军队当之无愧的主心骨,自古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丝毫不怀疑,等到了那天,陈长安绝对会是第二个离州大君。
果然谢安真说的对,离州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