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section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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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顾笙馨心不在焉地看着书本上勾划的重点内容，只复习了不到一小时，她就将作业甩到了一旁，一只手撑着脑袋胡思乱想起来。
一闭上眼睛，白天直升机上安然流泪的样子又闯进了她的脑海。
他真的没事吗？
顾笙馨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安然房间门口。
现在安然应该已经睡着了，得小声些。顾笙馨这样想着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缓缓转动轻轻的推开了门。
借着月光，顾笙馨轻悄悄地来到安然床边。
床上，安然两只手紧抱着米球熟睡中，他微微张着嘴，侧躺着蜷缩成一团，一只脚丫踩在另一只脚丫上面朝顾笙馨，米球紧贴着他，遮住了他左半张脸。
顾笙馨蹲下来看着熟睡中的安然，稚嫩的呼吸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看见安然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眼皮带着睫毛在微微颤动，看起来应该是在做梦。
安然睡的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顾笙馨替安然盖上滑下去的被子后直起身轻轻坐在了床角。
熟睡的安然、月光、夜晚的房间、打开的窗户……
这让顾笙馨想起了台风停的那一晚上，虽然在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后丢失了一些记忆，但她依稀记得现在的场景与那一晚很相似。
只不过少了点什么。
顾笙馨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门前打量着这扇门，如果安然这时候醒来看到暗处她站在门口的身影绝对会被吓到。
顾笙馨低下头，她注意到了从门缝处渗透进来安然房间的些许走廊上的灯光。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顾笙馨转过头看向那个开着的窗户，月光柔和的撒在地下，形成一层朦胧的光线。
月亮？
顾笙馨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她又走到窗前探出脑袋看向天边挂着那一轮明月。
月亮很漂亮，它像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稳稳挂在天上，给人一种象征永恒的感觉，似乎永远也不会受到世间万物的影响。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将顾笙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赶忙把声音关小，然后快步离开了安然房间。
她轻轻关上门，靠在走廊边缘的扶手上接通了电话。
“喂？齐君吗？”
“嗯，是我，安然怎么样了？今天远远看见你抱着安然急匆匆的样子，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哦，谢谢关心，今天安然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不过我已经带他去医院看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安然没事就好，你呢？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那个简明雨带我们去看了很多平时的见不到的风景，虽然她这个人有些时候挺稀奇古怪的，不过总的来说还不错。”
顾笙馨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就是那个……之前我们几个不是约好要出去玩吗，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带安然去医院看又把钱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可能没有多余的钱带安然去其它地方玩了，而且那些娱乐场所的门票好像都挺贵的……”
“没关系，像之前那样我借给你不就行了吗。”
“可我上次欠你的都还没还……”
“你会赖我账吗？。”电话那头，齐君诙谐幽默的调侃道，顾笙馨能想象到他那如暖阳般的微笑。
“不会，我只是……感觉一直欠着别人东西不怎么好。”
“别有这么多心里负担，我们都是快认识十年的朋友了，这点事算什么。”
“谢谢你。”良久，顾笙馨才低声回答道。
“不客气，还有什么其它需要我帮助的也可以和我说。”
“早点休息吧，再见。”顾笙馨轻声说道，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齐君叹了口气，缓缓放下耳边的手机，拉开门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齐君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中的肥皂剧 ，看上去非常专注。
齐君默默地从她背后经过，来到前门手握门把手准备出去，这时候，齐母突然开口了。
“刚刚你是在和她通电话吗？”
“嗯，班级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齐君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推开前门，夜晚的冷风一股脑灌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背对着自己的母亲，没有马上出去。
“妈，顾叔和温阿姨的儿子病好像治好了，他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顾笙馨家，不去看看吗？”
“以后有时间再去看望她们吧，你爸今天下午就上飞机了，明天早上应该就到北美西海岸了，我过几天也要离开了，所以最近只有你一个人在家，注意身体。”
齐君母亲站起身关掉了电视，她转过头看向门口的齐君。
“她们俩都是可怜的孩子，我们和她们父母也算是挚友，你能多帮帮她们我感到很欣慰。”
齐君没有回应，他在等母亲的下一句话。
“但是，齐君，我希望你能明白，不论你再怎么努力，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知道了，妈。”齐君迈过门槛，转过头来又说道“我先出去一趟，妈你把门锁上吧，我带钥匙了，可能要晚一些才回来。”
齐君说着，在母亲的目光中慢慢关上了大门。
客厅内，齐母充满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齐君双手插在口袋里，在浓浓的夜色中 微微低着头不知道走了多久，这里离市中心较远，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汽车呼啸着飞驰而过，带起一阵寒流吹起他的衣角。
过了许久，他来到了海岸线旁边，两只手倚靠在护栏上，他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齐君想要帮助顾笙馨，六年来一直如此，尽管他不想承认妈妈说的话，一直在欺骗自己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但从与顾笙馨接触的过程他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顾笙馨再也无法变回以前那个活泼俏皮的女孩了。
——
同一片天空之下的顾笙馨此刻也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仰望着月亮，寒流透过她单薄的衣服刺激着她的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用纸巾擦了擦自己通红的鼻子，又抬起头看着天空发起呆来。
好冷啊～
顾笙馨抱紧自己，低下头把半个脑袋埋进膝盖之间，即使这样，她也还是想在外边待一会儿。
她的脑海中闪过各种记忆片段，有简明雨、齐君、那些军队、爸爸妈妈、段昆仑……
最多的还是关于安然，虽然她们相识并不久……
每次她看着安然时，都会有着一种稍带疑惑的不可思议感。
在情感上，她很难想象数周前才知道名字的天真小男孩居然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姐姐和弟弟的关系。
在以前，顾笙馨认为自己照顾安然就像爸爸妈妈当初照顾自己一样就行了，但当顾笙馨真正与安然生活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姐姐弟弟之间的关系似乎和父母与儿女之间的关系很不一样。
台风期间安然发高烧让她慌张的手足无措，直升机上安然流血泪的时候更是让她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害怕的无力感。
有时她也会提醒自己，自己对安然只需要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姐姐一样承担起非常少的责任就可以了。
毕竟安然不会和自己在一起多长时间，他会慢慢长大，然后离开自己拥有全新的人生。而自己则会像从前一样独自一人生活，像大多数人那样普通的工作，普通的死去，然后被遗忘。
至少顾笙馨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