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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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都是我的错,我该想到的,我早该有准备的。”
“阿罗,别这样,没人会想到演唱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姐姐只是运气太坏的成了第一个撞枪口上的人。”
“不,都是我疏忽大意了,她以前的演唱会所有环节都是要经我手过一遍的,这次我太忙了,我以为只一次不会有事的。”
“阿罗,别自责了,谁都有顾不上的时候。”
“......”
“......”
“谢谢,要不是你,我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我就是顺手的事,要谢你得谢阿珺,是她说自己心绪不宁,催命鬼一样非得让我过去看着。好在及时,医生说了,大腿被踩了一脚,背部有几处淤青,头被撞了一下,不过都不太严重,休息几天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斐然,我一定得谢你,等我姐康复后,我们约个时间,我们姐弟俩一定得当面谢你。”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你要谢,倒是有件事...”
“......”
“我可不能走,我得在这里等到甘小姐醒来才行,不然区乐珺会杀了我的。”
“......”
“......”
“哥,你怎么来了?”
“人是你救的?”
“我就是个赶巧的,或许我和甘小姐有缘,这事都叫我碰上了。”
“嗯....你还不回去?”
“我等甘小姐醒来再走,也让我享受下当人救命恩人的待遇。”
“......”
“这里不比首都,你收敛点。”
“哥,我很乖的。”
“是吗?楼下病房里那个不是你们闹出的事?”
“哥,你冤枉我,那群小明星平日就是见到个土大款都兴奋的像只哈巴狗,好不容易遇到我们这样的,那就是豁出去了。我可没强迫他们,他们自己硬上的,我都说了,不行就算了,我挺冤的。”
“哦?是吗。”
“...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既然这里有哥你在,我就先走了,哈哈哈哈。”
......
甘棠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听到屋里来了又走了一些人,听到了熟悉的交谈。
她想着自己要记下来回头问问,但这就像做梦,等到她睁眼醒来时,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刚刚谁过来了?说了什么来着?甘棠睁着眼睛看着吊顶,心想,难道她上辈子是金鱼吗?
“你醒了?”
甘棠一怔,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欧以屾上前扶住了她,帮她在腰后垫了一个枕头。
“你...”甘棠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比之前两人重逢更让她无所适从,她和他原来有着那样的渊源,难怪他对她有诸多特殊,平复的心湖因为这段被掩埋的记忆重见天日而再起波澜。
“感觉怎么样?”欧以屾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欧以屾见她怔忪,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心想她两个小时之前还在体育馆开演唱会,这会应该是渴了,便又问道:“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欧以屾转身要去给甘棠倒水,却被甘棠拉住了手腕。
甘棠眼角向下耷拉着,声音轻轻的颤着,“那个孩子是钦若吗?”
欧以屾只诧异了一秒便明白了甘棠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惊讶甘棠会说这话。
欧以屾回握住甘棠拉着自己的手,顺势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握着她的手,垂着眼睛拍了拍,半晌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淡淡道:“钦若是我领养的孩子,我们...”
欧以屾的声线有些不稳,他顿了顿,复又恢复了淡淡的语气,“我们的小玫瑰没能长大。”
小玫瑰先天不足,从未知星球回帝国主星的路上几度没了呼吸,随舰医生分了三班,24小时轮班照料才让她活着回到了首都。
那个孩子在保温箱里待了三个月,欧以屾就守了她三个月。他的心随着她状况的时好时坏而起落。
她是甘棠唯一留给他的念想,他迫切想要留住她。
可世上没有神明,而奇迹也总是缺席,三个月,93天,2213小时,他的小玫瑰还是枯萎了。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来的意料之外,但却是他满怀期待渴求其降生的孩子。26岁的欧以屾还有着年轻人对于“拥有”的执念,所爱的得而复失无疑是对他最沉痛的打击。
也是在那个时候,马汐抱着不满一岁的婴儿来到了他的跟前,半是威胁半是恳求地希望他可以给这个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同卵双胞胎拥有相同的dNA,他无疑会被认定为这个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
或许马汐以为自己拿捏了欧以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见到那个孩子时,闭着眼睛的她和他的小玫瑰长得是那般相似,她来得这般巧,他便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他给那个孩子取名钦若,希望她能成为顺从他心意的孩子,在未来能够成为拴住欧影翳的绳索。
“钦若和我们的小玫瑰很像,所以我收养了她。”欧以屾云淡风轻道:“也算是纪念小家伙的一种方式吧。”
甘棠不可置信地看着欧以屾,原来她的孩子已经离开九年了,真是荒唐可笑,她作为生下她的人,竟然现在才知道。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心痛,她对于那个孩子的感情仿佛上个世纪般不真切,既熟悉又陌生,听到孩子的死讯后,她难以接受却不痛苦,只是突然觉得心里空掉了一块,她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一直是空荡荡的,但现在确实空的让人无法忽视。
甘棠还没能从接二连三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整个人仿佛大脑过载一般呆愣,忽而她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欧以屾想也没想道:“大概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隐隐有感觉了。”
“第一次?”甘棠回想了她们的初相遇,问道:“阿容的生日会?”
“不是,更早。”欧以屾淡淡道:“你的毕业汇演,我偶然间看到了宣传海报,你和我想象中有六七分相似,看到那张海报后,我突然有些想你了,就去了你的毕业演唱会,结果发现你不仅长得像,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甘棠了然:“所以你查了我的过去,知道了我就是宜爱。”
“是也不是。”欧以屾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遗憾道:“我否决了我的感觉,未知荒星因吞噬者而消失,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湮灭于那场星球爆炸中,我实在想不到有任何可能性让你从那里死里逃生。不过我还是让伊万去查了你的过去,不得不说,你父亲把你保护的很好。”
“我爸爸?”甘棠疑惑地看着欧以屾。
欧以屾缓缓道来:“事实上,虫族入侵没有任何生还,爆射的范围超出了最初的计算,只有一个逃生舱幸运地掉进了时空裂缝,在失落的时空中静止了,其余的人全都在那场爆射中遇难了。”
从结果上看,这场阻止虫族入侵无疑是一场彻底的失败,但这里面牵扯了冯·贝克斯新航线的重大技术失误,又扯出军部内部几派之间的相互掣肘导致延误了最佳支援时间,最后反倒破格让才越级晋升为中将的欧以屾又向上升了一级。
这是一种补偿,更是一种丧事喜办,通过大肆宣传他的英雄事迹,用盛大的赞颂掩盖掉所有人的肮脏。
“最后那只逃生舱是在我回到首都后的一年出现的,裂口在m3附近打开,那只逃生舱在附近星域漂流了几个月,进入m3的星域后被巡逻舰发现,带了回去。”欧以屾继续说道,“舱里的五人受到了爆射不同程度的辐射伤害,即便逃生舱的应急模式启动,仍然无济于事。舱门再次被开启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还没死,但也不过是在等待死亡的镰刀。”
甘棠皱着眉头听完了欧以屾的讲述,迟疑道:“所以,爸爸是不是让我顶替了还没死的那个人?”
印象中她在疗养院醒来后,病房外总是很吵闹,似乎有很多人想见她,当时甘罗告诉她门口的只是医闹,不是来找她的,再往后她开始复健,要经常往返于康复室和病房之间,这些吵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她真的顶替了那个人,那么确实是媒体想要争相采访的“大难不死的女孩”。
“是的,你父亲把你藏得很好。伊万查到的也只是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欧以屾笑了笑,“这怪不到伊万头上,是我当时的漫不经心错过了好多年的光景。”
或许这也不是欧以屾的错,甘棠以幸存者身份出现时,身体已经通过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手术完全修复了,她被虫液灼伤的脸也重新光洁无瑕,但是和原先比有了细微的变化。
甘棠接着问道:“那你之后又是怎么确定的?你又去查了一次吗?”
“毕竟你身上有太多相似了,起初我只以为你是费兰度精心设下的美人计,但你身上还有一些不应该被费兰度知道的关于‘宜爱’的事。”欧以屾伸出手,摸了摸甘棠的耳后,“这里原本有一颗很小的痣,当时我看不见,所以触感很灵敏,很小的凸起我都能摸出来,而你的耳后,同样的地方有一个疤。”
接着欧以屾又将手往下移,落到了她的腺体上,继续说道:“还有你的腺体坏死了,在荒星最后的时候,我突然无法通过标记感知你的存在,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感觉不到你了。后来,我开始怀疑你就是与我在荒星流浪的那个人时,我突然意识到,腺体坏死也是消除标记的一种可能。”
让欧以屾决定再查一次的关键,是甘棠第一次煮的面,那个味道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太多的巧合让欧以屾不得不重视起来,如果甘棠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这对欧以屾而言,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这意味着,他与“宜爱”的过去被费兰度挖出来了。
这一次他不仅派了伊万,还让罗杰斯也一起去了m3,交待他俩要把关于甘棠的事,无论大小全部调查一遍,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精心布下的局能骗过所有谨慎的人,而有的放矢的追根究底则是破局的不二之法,只要咬死了不计成本地往深了查,真相总能水落石出——甘棠就是他的小乖。
“原来你这么早就知道了,”甘棠小声道,“你应该早告诉我的,这样...”
她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她的这样没有了下文,她在想,如果她早知道了,结局会怎么样呢?因为她和欧以屾的这段经历,她们曾有过一个孩子,掺杂着甜蜜和痛苦的感情无疑让她们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她或许会因此继续留在欧以屾身边,但这似乎会让她更痛苦,不仅是黄金鸟笼中的金丝雀,更是个失去了唯一孩子的金丝雀。
甘棠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一种幸运,这些纠结的苦痛都因为她的失忆不曾真正伤害到她,她没有痛彻心扉地经历过分别,一次也无。
不过她又觉得造化弄人,既然都忘记了,为什么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了起来,她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欧以屾了,这个人曾是她的初恋,像丈夫一样的人,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快三年,像夫妻一样朝夕亲密。
她想,这辈子应该再不会有哪个人、哪段感情会像她和他在一起时一样的刻骨铭心,这就像雕塑上深深刻下的一笔,注定塑造出了她现在的样子。
如果能蒙在鼓里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幸福呢?
欧以屾安静地凝视着甘棠出神的脸,这一次他可以不再有任何顾忌和隐藏地看着她。
等甘棠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欧以屾正在注视着她,不禁脸上一红,下意识移开了对视的眼睛,问道:“我们在荒星生活了九个月多,可我没听说中将失踪的新闻。”
欧以屾淡淡道:“我总是有些备选方案的。要活着的是欧以屾,而并不一定是我。”
甘棠讶异地看向他,两人的眼神又一次撞到了一起,甘棠再一次移开了视线。
“小乖。”欧以屾站了起来,倾身向前,一手盖在她的发顶上,“你不用这么...”
这时病房的门猛地一下被人打开,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有人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