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生是一扇门可以开门看山,也可以抵御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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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文老这才给夜小天介绍，“道生，这位司徒先生乃是现任国子监司业，是我的左膀右臂，协助祭酒主管教务训导之职。
国子监，是我大汉国传授经义的官学学府，同时也是管理监督各地方官学书院和私学书院的地方。
一州祭酒和司业可共同举荐贤能，入读国子监，这种学生被称为“监生”，可免除童试科举，点名为秀才”。
“我说今天这个酒不好喝呢，合着套在这里呢，图穷匕首见了吧，文青山，到老了，糊涂了？！这种想法你也敢有？”
司徒文博再也坐不下去，准备拂袖而去，却被文老死死的拖住，一时间文雅全无。
“你有没有想过，如若走此等行径，他日若是引出大祸来，你我难逃干系”，司徒文博一时间气急败坏。
文老放下司徒文博，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子，抬头望着远处，“为师者，除了传道授业解惑，当给弟子引路，为弟子开山。
文博兄，实不相瞒，我这个关门弟子，是被三清天下道门正宗追杀至此，他不是居心不良的坏人，他是逃难来了。既然他与我有师徒缘份，当老师的，给自己的学生谋些出路也是合情合理。
老夫一生，为官清廉，为师严谨，虽然谈不上桃李满天下，但是门下学子都算是争气，为大汉国，为儒家也算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按理说不该守不住这牌坊，但是当我看到这孩子的诗词，这不应该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更不应该惨死于不懂风雅的道门凶徒手里。
三清天下容不下才气，我儒家如何能将他拒之门外。别人只看到他的身份，而我看到的是赤子的纯粹，生不逢时的苦难。
老夫一辈子更没有误人子弟，也没有德才不配位，这辈子没有害过人，更没求过人，今日我斗胆以身家性命担保，我这弟子绝不会作出对不起儒家基业的事情，绝不会让大汉国蒙羞，绝不会狼子野心所谋不轨”。
听到一半，夜小天心中的震撼大过他所经历的一切，这是他还没有一丝情感的先生，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别人图他的才情，是往脸上贴金的买卖。
夜小天不禁站起身来，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先生的背影，那瘦小的身躯不再挺拔，却能抗天下事。
“先生”，夜小天只得开口说了一句就被文老打断了。
“你我相识时间尚短，但我知你心意。我儒家的手段，润物细无声，就在你我品茗闲谈的时候，你的过往已经从言语的蛛丝马迹中体现出来。我观你为人言语，是诚实本分的好儿郎，为师这才作出决断”。
文老劝下夜小天，再次看向自己的老朋友，“老友，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你最知我的性情，此事我意已决，敢问文博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司徒文博看着一脸严肃的文青山，再看看面色惭愧的夜小天，满脸希冀的妖姬，一脸惊讶的义满和走出房门的嫂夫人，
“可是他始终是个道家修士，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先河，先不说三清天下的主宰知道后会作何感想，就连我儒家这么多学派，面对口诛笔伐你如何自处”？！
文青山一脸的坚定，“此事我已想好，道生的事情不宜宣传，就在座的各位知晓就好，待我筹划一番，老夫要带他入孔庙，只要夫子意志传承下来，还怕那些悠悠众口”？！
司徒文博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样子他不仅决定了，以后要走的路子都想好了，几次欲言又止，司徒文博在文老坚持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罢了，我这半世英明随你折腾吧”。
“哎呀，我就说人生一大快事是难得一知己，文博兄，请受我一拜”，文老说着就对着司徒文博作揖。
司徒文博一拂袖，“去去去，你这开山大弟子和关门弟子都在呢，留点形象”。
“哈哈哈哈，人生快事，当浮一大白”，文老立起身子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夜小天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一个只见了一天的老人，就肯为他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虽然在这里待的时间很少，但是已经从大师兄那里零零碎碎的打听到不少的事情。
例如，国子监的监生，那是一国的希望所在，是儒家金字塔的顶端，更是儒家力量的所在。
一州府的祭酒，其能量之大，相当于三清天下九大宗门的宗主；以身家性命担保，那是把自己这一脉的所有希望全压在他的身上。
此时的夜小天心中的热血难以表达，牵起妖姬的手，心甘情愿的双膝跪地，一个响头磕下去就起不来了，不明所以的妖姬看到自家男人这般模样，也款款的跪了下去。
她固执的认为，夫君除了跪鱼游子之外，就算生死之间也从未脚软，今日陪着自家的夫君跪下去不丢人，虽然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早年间霸刀妖姬的那口心气早已被她抛在九霄云外。
“好孩子，就当是你的入门礼了，义满，把你小师弟扶起来”。文老心中说不出的高兴，这个决定是他第一次见到夜小天就定下来的，不知道为何，他一眼就相中夜小天了。
小婵也赶紧过来扶起自家小姐。
“先生其实不必如此，我夫妻二人，只求一个落脚之地，但是先生携重恩而来，为了弟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弟子愚钝，余生定不负先生”。夜小天想着，学着大师兄作揖，只是那狗熊模样，怎么看都不像。
文老哈哈笑道，“你就别学这一套了，道门稽首老夫估计你也是不伦不类，就按着你习惯的来”。
夜小天这才挠挠头，傻笑起来，一旁的人也跟着笑了。
——
酒宴散去，文老和夜小天在书房里喝茶，“道生，会不会误会先生在白天闲聊的时候，用了儒家的真言”。
夜小天如实相告，“一开始没发现，后来就后知后觉了，这其中的奥妙我体会不到，但是和我一个长辈的阵法有些相似，和我道门的真言术也有些相近”。
文老耐心解释道，“儒家的浩然正气，是我们读书人的命脉，是大汉国立国这么久还能长盛不衰的原因。
你现在的状态，就好似一个空有一肚子真气而不知道怎么出拳的武夫，况且你还是两种力量”。
说到这里，夜小天这段时间一直有个疑惑，“先生，其实我有一件事不解”。
“哦，说来听听”。
夜小天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自己结丹的情况告诉了先生。
他的心湖中，浩然正气打造的龙宫和那本书籍还在，九条金龙以灵魂虚影的形式环绕着夜小天的金丹，随时随地的在帮他吸收这天地间杂乱的灵气，只是龙宫之中，却好似有些将出未出的影子。
“你是说你体内的浩然正气已然全部化形”？文老一下子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
夜小天点点头，“现在看来是相得益彰的情况，这股浩然正气能随时帮我吸收炼化这天地灵气，所以已经不存在此消彼长的情况。
心湖龙宫之中，有一个影子，如果我所猜不错，应该是我结丹之时练就的第二把本命飞剑，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操控它”，夜小天老实回答道。
文老死死的盯住夜小天，“道生，你知不知道，浩然气入体化形，这是显圣的标志，代表着你在运用浩然正气的时候，比一般人会更好的达到你的目标。
鉴于你是一个道家的炼气士，你可能已经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道，这条路没有人可以给你指点，你只能靠自己摸索。”
说到这里，文老想了想，“为师能做的，就是尽量加快你获取文位的速度，这样你才能运用儒家的浩然正气”。
说到这里，文老感慨万千，“天下难得两全法，上天许了你无双的才气，也给你设定了一个巨大的台阶，你也许就不是一个天生的读书种子，我观你读书，好似入了阵法一般，每个字都似曾相识，久看越来越陌生，这是字障”。
夜小天差点没听错。
“按理说，你这样的人是怎么都入不了我儒家的门墙。但是这老天总爱开玩笑，前辈先贤对你的才气更为欣赏。
道生，做好苦读的准备吧，为师不要求你步步登高，但是你总不能提笔忘字吧，你的文位可以只是一个监生的秀才，但是不能是一个文盲的秀才”。
夜小天郑重点头，当老师的做到这个份上了，当弟子再不懂事，可以回家自杀算了。
不久之后，夜小天在文老的安排下，进入台州国子监读书。为了避免尴尬，夜小天成为了国子监唯一一个蒙学班级里的堂录。
按理说蒙学班是不用设堂录一职的，因为他主要是负责记录学堂里的讲学，蒙学不需要注意这些。
只不过在文老的授意下，没人会计较这个事情，还以为夜小天是哪家的公子来镀金的，只不过一看就是读不进去书的模样，哪个晓得他才是真正来读书的。
没过多久，夜小天见到了一个熟人，原来是以前的同学，先天读书种子，李文采，也是被推荐来当监生的，不过因为底子太薄，要从蒙学开始。
随后的几年时间，夜小天又开始了重读小学的感觉。获得文位之前，夜小天被先生禁止再写诗，以免没必要的问题出现，并让他自己摸索心湖龙宫中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