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分割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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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去水幕的夜小天看着眼前青春妙龄的女子，怎么都想不到宣武国的护国大法师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年轻了。
就算是修道有成的女子大修士，容华留得住，岁月的积淀总会显露出来。就比如雅乐师娘，除了美，你不可能把青春妙龄和她相靠，光是那一潭秋水一般的眼睛，深邃而不见底。就算是天真曼妙的羞花夫人，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看淡世态炎凉的淡漠。
眼前的女子估计是为了庄严，身穿一袭黑袍滚金边的衣裙，发髻及打扮都朝着老气上靠，但是五官和表情展现的是阅历不足的样子，让夜小天有点看表演功底不足的戏子表演古装剧的感觉。
女子见到夜小天也颇为好奇，当日雅乐长老观礼，她身后的夜小天因为身材长相太突出，很难不对他有印象。
女子不动声色微微低头，轻轻行了一礼，心湖中响起悦耳的声音，“仙长莫怪，小女子确实无能为力，才出此下策。贱妾是姬家十世孙，是目前残留的唯一血脉，大名一个芦苇的苇字，大人可以称呼我叫蒹葭，这是我的小名。
现在的我就好比囚禁的鸟儿，哪里都去不了。毕竟国运在身，没有皇室的首肯，我比一般人都不自由。”女子说着不由自主的滑落两行热泪，亮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夜小天，简直让他心生不忍。
“二位仙长，我听说剑仙可以斩断一切，想必国运亦可以斩断，贱妾不求其他，只要一个自由之身，家族的荣光也可以舍弃。只可怜我那两个徒儿，从小无父无母的，还请仙长施以援手，让我们三人相依作伴就好，贱妾必当感恩大德”。
自称叫做蒹葭的女子大法师，盈盈拜倒在夜小天和李柳的身前，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从上面看上去，女子一直都在无声的哭泣，随着哭泣身体一抖一抖的。
夜小天最看不得这种，转头看着李柳，李柳轻轻点头，给了夜小天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只管先起来，我与你萍水相逢，不能只信你的一面之词，我不是这样偏听偏信的人。额，姬苇姑娘，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可以斩断你的国运，你待我兄弟二人打探一番再给你确定答复可好。”
若是妖姬在这里，绝对就是一个白眼，夜小天这个看人看面的性格，确实是有点丢人。
蒹葭听闻夜小天的话语，美目含泪，嘴角含笑，“仙长说话可作得数”？！
“行了，起来吧，说了就是”，夜小天也不好意思去扶别人，只得错开身子。
可能是压抑了太久，承担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女子竟然久久不能起身。
夜小天见到美女心软的病又犯了，弯腰把她扶起来，一脸的怜香惜玉，看的妖姬一脸的无语。
等到女子心情平复，夜小天才知道，女子年纪确实不大，虽然贵为护国大法师，其实传承断得有点仓促。
她早年父母病逝，是由爷爷抚养长大，但是时间不长，她还没学会家族的道法，爷爷就撒手人寰。
弱龄的她不得不继承家族大业，时间一久，人心难测，树倒猢狲散，名义上的护国大法师渐渐形单影只。
好不容易等到成年，慢慢培养自己的人手，又有豺狼虎豹虎视眈眈。姬苇越是着急越是修行困难，在护国真人一脉唾手可得的金丹却久久不能凝结，也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仙师在上，若能脱离苦海，小女子做什么都愿意。”
“放心吧，这事我管了”。夜小天旧病复发，大包大揽。
姬苇破涕为笑，好似雨过天晴。
霸刀妖姬白眼一翻，无语问破天。
——
不日，护国大法师身边多了哼哈二将，自称是什么“傲剑狂刀客”和“无影剑侠”的江湖人物。
那小孩就不去说了，就那大高个，怎么看怎么像跑江湖卖把式的。
姬苇大法师顿时成为所有人嘲笑的对象。以皇室为首的三方，顿时放下心来，国运一事，不得不小心对待，鱼死网破最是让人不能接受。
夜晚的京城，除去一些风月场所，静谧的夜能持续到天亮。夜小天和李柳分头行动，夜小天以道术施展障眼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容。
他大大咧咧的请人喝酒，借着护国大法师的名义，明摆着拉拢人心，好事者从容应对，第二日就有笑料出现。
这个所谓的傲剑狂刀客，就真的是一个江湖武夫，以为攀上了高枝，在那里狐假虎威的，空口承诺许多无法实现的诺言，让大家支持护国大法师云云，还说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后见面不好看的黑话，让人笑掉了大牙。
李柳在黑夜中穿梭于各处暗室和密室，针对各个势力，不断把一个个线索穿成一张网。
十日的时光，在高层权力网中，姬苇成为无头苍蝇乱撞的代表，不投奔任何一方，就代表着自寻灭亡。
夜小天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宣武国各方势力对于姬苇的意见大多水落石出，百姓当中的护国大法师的形象也渐渐圆满。
李柳成功找到姬苇的两名弟子，发现除了被囚禁，没有其他的不适，便决定不打草惊蛇。
这十天来，对于宣武国的京城官员们来说，具有别样的意味。护国大法师的垂死挣扎彻彻底底变成一个笑话，不管在那个场所，每每提及，欢声笑语不断，就算是生疏的两个人，也能很快拉近距离。
护国大法师这番毫无意义的作为，让皇室在内的三方权力机关彻底认清她的底线和实力，于是不再重视她的存在，开始紧锣密鼓的敲定分麾下炙的分量。
水润道人这些年的处事原则其实算是错有错着，整个护国真人一脉，只要他振臂一呼，也是能拉起一支队伍起来。
某一个晚上，他被送进京城，当朝皇上接见了他，许诺和密谋许久之后，水润道人离开。
不日，皇上宣护国大法师觐见，大殿之上宣布，为进一步助长国运，将举办祭天仪式，护国大法师主持。
大殿之上，护国大法师跪拜接旨，并对皇帝陛下允诺，皇帝应允。
对于这个祭天仪式，水润道人早已首肯，祈雨一事将面临波澜，直到皇室推出接任的水润大法师出现，整个天空将不再有一点雨。
届时，现在的护国大法师将被问罪，连同两个亲传弟子会被斩落于菜市口，尸首将不得收敛，悬挂于城头，受那风吹日晒的苦头，永世不得翻身。
水润道人走后，皇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眼神变得冰冷，然后拿起一根雕花的短棍，敲了一下身旁的铜钟。有太监弓着腰小碎步无声无息的垂头跪倒，口中喊道，“恭请圣安”。
“去取我膳食来”。
“遵旨，传御膳”。
不多时，就有小太监提着一个食盒进殿，再转交给殿前的太监，自己躬身退下。殿前的太监打开食盒，取出准备好的御膳。
里面的东西倒也简单，就是三菜一汤，外加就是一只九龙杯，里面应该是上好的葡萄美酒。
皇上挥手让太监退下，自己随意吃了一点御膳，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九龙杯，这里面可不是什么所谓的葡萄美酒，而是活人身上的心头血，一阵阴风吹过，皇上眼中泛起血红色的光芒。
宣武国的皇帝张泰安，自从见识过修道的魅力后，一直妄想着长生。济世堂的好心，在他这里成为了温床，护国大法师一脉，必须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才行，否则谈什么长生。
表面上看来不明就里的现任护国大法师忙里忙外，全力以赴筹备眼看着即将开幕的祭天仪式，其实这是皇上的阴谋诡计。
一般人的心头血只能解渴，他需要更有质量的心头血，还有那本该属于他的国运，他最想的是当今护国大法师的新鲜血液。其他人自以为全知全能冷眼看戏，只剩下百姓翘首以盼护国大法师为国祈雨。
——
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姬苇在一众下人的服侍下穿上繁杂的吉服，画上祭天的妆容，遵循古礼，带着护国真人一脉，按步祭天。
这一日，京城绝大多数的百姓早早得到消息，要一睹得天所授的护国大法师祈求天恩，天降甘露。
这一日，皇室早就准备好御赐圣旨，降护国大法师为阶下囚，罪名是欺君罔上，护国大法师由水润道人接替，之后水润道人呼风唤雨，一切有始有终。
宰相一脉作壁上观，几个书院的建立，还是内库掏的钱；护国将军一脉得到一众职位，暂时不和皇室作对，只需要把人质送给皇室。
这一日，晴空万里，百姓翘首以盼，朝中的大小官员各怀心思。
夜小天和李柳看着祭台上的姬苇，感慨良多，才不配位，就会被人困死在高台。
一系列繁琐的步骤一步步的进行，夜小天和李柳早已做足了准备。姬苇的两位亲传弟子早就被李柳救走，然后被燚舞带着在城外集结地等候。
留下顶包的是宰相的孙子和护国大将军最喜欢的小儿子，用李柳的话来说，吓一吓他们也好。
高台之上的姬苇看着身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绝大多数是抱着看客的心态，但是也希望祈雨成功，有个风调雨顺的大法师，是吃饱穿暖的信号。其余人等，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这种推波助澜的感觉会让人沉醉。
姬苇远远的看了一眼鹤立鸡群的夜小天，这种生死一线，被人掌握命运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她只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
收拾心情，姬苇按照既定的流程祈雨，只见天空之中响起神一般的语言，那是在向天祈祷，祈求风伯雨师相助。
晴空万里，只有姬苇的声音在滚动，每一个音节好似有魔力一般，就算是黄口小儿掩着耳朵，还是能够直达心灵。
夜小天歪头一想，就听到妖姬的声音，“这是雷音，就是模仿心声的一种强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夜小天点点头，来不及和妖姬甜言蜜语一番，就听见响雷阵阵，晴空突然响惊雷。不得不说，这娘们的声音挺大，老百姓也是一阵惊呼，高座的人反而一脸冷酷。
姬苇调动起所有的国运，搅动天地之间的灵气，顿时京城的上空慢慢云集起一个旋涡，渐渐变得巨大厚实起来，阳光被蔓延的云层遮住。
按照以往这个时候，有了护国大法师开头，底下的人就要开始众人拾柴火焰高，拼着一些消耗，也要让乌云快速凝聚，不过众人并没有这样做。
观众之中，开始目不转睛，这是他们无法解释的神仙手段；有些官员开始交头接耳，内容不过是护国大法师还是有些实力。高座的皇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水润道人，站得笔直的水润道人突然笑了，皇帝以为胜券在握，也微笑回应。
殊不知，就在姬苇难以为继的时候，水润道人化作一道青光，联手姬苇，纯正的水法秘术直达天空，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电闪雷鸣就在头顶，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皇位上的天子再也笑不出来了，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李柳驾着无影飞剑，只见剑光不见人，冲破天空之中最厚的乌云。
在些许阳光洒下来的同时，李柳深吸一口气，树指为剑，横抹过祭台与天地的连接点，剑光一闪，乌云之中幻化出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随风一摆，天空之中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这番光景不是以往，众人看得心头一颤，知道内幕的忐忑不安，不明真相的心有余悸。
阳光的照耀下，雨点越来越大，姬苇的形象却是越来越高，渐渐与天同高，就像是她在布雨一般。
金黄色的雨滴也不同以往，这是蕴含国运的雨滴，没有一丝丝的浪费，也没有一丝丝的选择，它公平的滴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大梦初醒的一众官员在身边侍从的提醒之下，才发现事情的走向已经和他们想像的不同。
皇帝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国运不同其他，他最为敏感，但是天空之中的那一幕让他不敢妄动分毫。因为有人及时提醒他，这是剑仙的手段，万万不可妄动。
皇帝只是震惊这个小事怎么会惹上一位剑仙，后怕之余还是担心被秋后算账。
皇帝低头暗想，若是过路的神仙就罢了，真担心是不满他的所作所为，听闻济世堂有一位剑仙供奉，若是他出手，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的皇位不保？济世堂不理俗事，这位剑仙又是什么性格？
在众人还是沉迷其中的时候，李柳护着姬苇及水润道人撤离，夜小天作为断后。
不过夜小天断了一个寂寞，小小的京城根本就没有人敢对一个剑仙做出追杀的事情来。
许多年之后，很多百姓还对当时的画面记忆犹新，护国大法师以身许国，降下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