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似书生胜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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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留下来的夜小天一行人，让冷清多年的插云峰留住不少人气，雅乐的心情也一天好过一天。只不过美玉总有瑕，若不是碍眼的妖姬存在，雅乐还能再开心一点。

插云峰如今修行是主要大事，狗娃需要太多时间练剑，缺少了狗娃这样的好牌搭子，插云峰的麻将桌也差点束之高阁。

为了让师姐高兴，夜小天哪里会让这里冷场，早就给她找好了牌搭子。一番运作之下，李欣然战战兢兢的坐到了雅乐的面前，她如愿以偿的来到插云峰，这里终于有了她专属的位置，她看向夜小天，心中的感激更甚。

有了李欣然的加入，善于计算的她成为超越夜小天的牌桌高手，倍感珍惜的她专心给自己师父喂牌，雅乐对此感叹自己这呆子徒弟是自己牌桌上的胜负手。长此以往，雅乐师姐在十赌九赢的战果中，自认为自己的牌技越来越好了。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麻将牌和扑克牌这些小玩意，其他山峰在偶然机缘的巧合下，从插云峰这里得以传承玩牌精神，那叫一个每天不玩一下心里难受。

打死夜小天都不敢相信，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掌律长老，竟然会一下子痴迷此道。

麻将最大特点，那是必须东南西北四风要全部聚齐，掌律长老有自己的闺蜜好友，传承也就从此开始。

慢慢的，人人效仿，从此之后，个个仙山夜夜灯火通明，通宵达旦，哪里都有铿锵麻将牌的碰撞，还有无处不在的争吵声。

麻将这个东西确实能够让人很快上瘾，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众人皆玩的小把戏。山中的长老们每每提及此事，总是长吁短叹，这些弟子和外来人员怕是从此会无法收手，然后再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唉声怨气。

还有一件值得提及的事情，夜小天的话本终于还是大放光芒，究其原因，此事的始作俑者其实还是李欣然。

作为舔着脸上山的代表，李欣然在济世堂默默承受了许多闲言闲语，对此她并不计较，但是对于能够走到这一步，她倍感珍惜，因此也是插云峰上最为独特的一个人了。

师姐不仅仅要追剧，还要温故而知新，这样的闭关让夜小天口述了更多的经典影视剧或是经典书籍。

自从听众席中多了这么一位不苟言笑，总是坐在角落里奋笔疾书的听众，夜小天说书的故事终于有了记录人。李欣然选择在角落里一边听书，一边书写，长久的累积，李欣然完成了夜小天成书的全过程，稍作修饰，一本本线装的话本就诞生了。

李欣然那种一根筋的作风，很难与人沟通，夜小天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反正都是经典故事，也不怕丢人。

本以为故事也就这样了，哪知道李欣然那个死脑筋，偶然也会灵光一闪，战战兢兢的主动找到自己的师父，说是请她老人家雅正。雅乐长老不看则已，看过之后一脸欣慰的对着李欣然毫不掩饰的大加赞赏，顺便又随意的把自己的炼药炼丹心得传授给了她。

无心之举的成果，让李欣然获得无法想象的奖励，黑皮肤的姑娘满眼放光，这时候的她哪里还有以往木讷的样子。在李欣然的心中，这就是传承。

济世堂的宗旨是什么，治病救人呗，整个插云峰，应该说整个济世堂，还有哪个人能够得到师父的传承，只有她才能传承师父医术和阵法双绝。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李欣然简直比打鸡血还要上头，就算没有说书的日子，只要有空，就追着夜小天要故事话本，夜小天再好的脾气也是惹得躲之不及，这要债的简直不要太可怕。

一边是积极探索，一边是避而远之，双方的拉锯战没持续多久，就被捅到天上去了。

最终还是雅乐出面，严厉批评了夜小天出工不出力，消极怠工不配合的行为，义正严辞再次重申此事的重要意义，再次肯定李欣然笔下话本的重要性。

对此，夜小天不得不含悲屈辱点头，有些经典故事还得再说一遍。夜小天其实就是有点抹不开面子，非要让他在绝境中，才能爆发最大的力量，当然了，就他前世的所见所闻，这些只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不曾想象，这些都只是前戏，雅乐长老就像个下了一个金蛋的母鸡一样，总是想着在不经意之间，炫耀一下自己的产出，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在一个庄严肃穆的宗门议会上，雅乐长老一如既往静坐在自己的位置，总是不苟言笑，一言不发，对于需要表态的事件，她也不过是慵懒的轻轻点头而已。

在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雅乐好似无意间的行为一般，淡淡的拿出李欣然的手抄话本，没有一丝烟火气的递将出来，接到话本的冯凌春一脸茫然。

雅乐不顾众人的反应，扭头就走，口中随意说道，“如何让济世堂的灵药众所周知，山水邸报的销量如何增加销量，我能做的不多。这是道生写来孝敬我的话本小说，没有什么大用，幸而故事情节紧张，最是适合消磨时间，请堂主无妨看看，若是合适的话，加在我们山水邸报的后面，就算是赠送的，每一次邸报就附送一或者二章，怎么安排都由堂主决定，或许会有奇效”。

说完，雅乐长老好像做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但是表情之傲娇，让参会其余人也是一脸懵逼的各自带着好奇心。

既然是雅乐长老单独拿出来的，冯凌春还以为有什么奥秘，拿回去仔细观看了话本。看完之后，她才发现，话本其实不曾暗藏玄机，好在故事新奇有趣，就传阅给其他长老观看。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不言而喻，缺少娱乐精神的山门，疯传夜小天的那本《仙履奇缘》，《倩女幽魂》。

既然故事新奇有趣，又是雅乐长老提出来的，冯凌春拍板，些许山水邸报而已，不过是费些钱财，多加了几个章节进去，看看效果。

夜小天哪里能够想到，冰雪高傲的雅乐师姐，也有如此孩童的一面，这种炫耀和小孩子得了一件新奇好玩的玩具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只要雅乐师姐高兴，夜小天其实也无所谓，就是有时候想起来会有些脸红。

说起来，署名夜小天的他，其实只负责讲故事，其余事情都是李欣然做的，再者说了，抄袭总会让人有些担心被人揭穿的胆怯。

雅乐一心炫耀，哪里去知晓夜小天的想法，可能知晓了也不会在意。现在的她除了稳固境界，心境更加趋向于本我，解除心里禁锢的她，道心更趋向于天然。

现在的雅乐，就一心让夜小天多一些奇思妙想，让李欣然快快写书，然后她再轻轻走过，不带走一丝烟火气，留下一本书写爱恨情仇、风花雪月、人鬼殊途、江湖风雨的故事，然后静待发芽花开，这种感觉简直让她上瘾，沉醉其中。

雅乐的这番操作，从内心上来说炫耀的成分居多，至于山水邸报的销量，只不过是借口而已。也许是无心插柳，但是结果往往和人们预想的有很大差别，读书荒漠的三清天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山水邸报还附送小说，这挺有意思的。

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雅乐转过头来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于是她大胆的改了主意，既然当年被无声无息的杀掉，那不如让夜小天名声在外。

随着故事的传播量越来越大，这些风格各异，扣人心弦的故事在人们的心中刻画下不可磨灭的形象。从此之后，夜小天在插云峰的形象，慢慢拔高，渐渐高过面白无瑕的长留剑仙，渐渐成为众人眼中书香门人的不世之材。

一个月之后，冯凌春刚刚关闭了灵境的通话，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就像做梦一样，除开与自己相熟的一些宗门，好多不常打交道的宗门都想要在她这里购买一份或是增加一份济世堂的山水邸报，无他，只因为附送的话本小说实在精彩，有财大气粗的已经开口索要小说全本了，价格随便开。

冯凌春和肖桂倩两个济世堂的一、二把手，打死都想不到，济世堂最为清闲的邸报房，现在是加班加点的赶工期，仅仅是山水邸报的销量，都有一笔不小的盈余了。

冯凌春为此专门找到雅乐，准备商量一下这分红的章程，否则会担心夜小天不悦。

此时的雅乐的嘴角差点连AK都压不住，美丽的天鹅颈微微上扬，言语些许得意又十分霸气的就拒绝了，“他孝敬我的东西，那都是我说了算，送钱反而生分了，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

既然雅乐长老执意如此，冯凌春也不好贸然插手，当年雅乐为了夜小天等人能留在插云峰，妥协了不少事情，只有从侧面表达心意了。想到此处，冯凌春又只好找自己的老搭档商量，要怎么向雅乐表达谢意。

夜小天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就算是知道也只敢意淫一下，有了这笔细水长流的钱，终于可以买符纸美人了。

夜小天和狗娃一个德行，根本不敢反驳雅乐的意志，她高兴了就万事大吉，她不开心了大家一起倒霉。

随着济世堂山水邸报的不断加印，夜小天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他的名气以另一种方式传播开来，成为三清第一个网络小说畅销作者，这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讽刺。

在这个道家的地盘上，风流才子、武人江湖、神仙志怪的稀有度和喜爱度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追逐者不仅仅限于济世堂的女修。

夜小天的小说粉丝，男女老人皆有，其疯狂程度，丝毫不亚于夜小天前世的脑残粉，夜小天也不可收拾的成为三清天下不可不知的风流才子。

面对激情莫名的追星族，这种好似被丧尸追逐的感觉，夜小天到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现在，夜小天也是非常感谢李欣然的存在，被众多不认识的人追捧，确实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冷静下来，雅乐师姐的感受他终于感同身受。

这些聆听者之中，最为铁杆的粉丝不是别人，而是雅乐师姐的师父清秋奶奶。要说济世堂里，最为春风得意的人，并不是冯凌春，更不是雅乐，而是雅乐的名义上的师父清秋。

原来，雅乐只是一个长老的身份，就让清秋被人高看一眼。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清秋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反而与有荣焉，逢人就说自己的徒弟如何如何，总是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这才甘心。

享受着别人或真或假的恭维，清秋却是绝不会因此摆架子，要特殊。

随着插云峰的地位越来越重，插云峰的变化越来越大，清秋的地位好似潮水一般，汹涌上涨。越是别人看得起她，清秋越发的谨慎，对于所有旁敲侧击的邀请或是送礼，一概客客气气的回绝，绝不答应，更不会默许其他人的请求。

她自己知道，雅乐的成功与她没有半点功劳，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人要知足，要惜福。

雅乐长老就不说了，她带出来的弟子都颇为孝顺，二丫那丫头总会偷偷的藏一些好吃的，见到就嚷嚷让师祖吃；李欣然则是比较老实，每次都认认真真的磕头，怎么劝也劝不住，都是好孩子。

就算是像夜小天、狗娃这样的后辈，对清秋的礼节问候没有半点虚言。清秋就像一个穷在山乡的长辈，突然冒出好几个年轻有为的后辈，对自己恭敬有加，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每每想到此处，她总会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脸笑得合不拢嘴。

夜小天久居世俗，对于哄老太太开心这样的事情算是手到擒来。几番来往，清秋反而对于夜小天也是最为看重，在她的眼中，世界上就没有比这孩子更好的男子汉了，知书达理，知冷知热。

夜小天在济世堂的名声大振，清秋可谓功不可没，要知道，她居住的地方全是些心智未成熟的少女，她又颇有人缘，事情就随着她想象的在发酵。

这一幕的策划者简直比自己的成就还要自得，对于夜小天，雅乐终于有一种养在深闺无人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感慨。

心情大好的雅乐，甚至会同意让极少数顺眼的人聆听夜小天的故事会，且不说这些人的口口相传，就是简简单单的拜望夜小天，也会让雅乐有一种早该如此的感觉。至于摆架子开黑口想要全本的宗门，雅乐一概回绝，冷漠的说道，心诚则追书，不耐则弃书，不强求。

雅乐师姐性情的转变，夜小天也是靠妖姬姐姐的提醒，这才慢慢品味出来。对于妖姬来说，雅乐是她最为忌惮的存在，以前是天性相左，后来是道法克制，对于她的变化，妖姬最为敏感。

简单来说，现在的雅乐好像又朝着无矩的方向在走。

最早的以前的雅乐师姐，是因为性格不全，需要补全这份人格，所以才会有支离破碎的感觉。后来的雅乐师姐，是逐渐融合各种性格特点，这是完整人格的初露端倪，也是雅乐修道有成的关键。

现在的雅乐就有点返璞归真的感觉了，性格特点也变得更加的具有辨识性，也更加的自我。这样极端的变化，让夜小天一开始不适应，若不是妖姬姐姐点醒，夜小天还以为雅乐师姐又开始作怪。

原来，修道有成的大拿，大多都会走返璞归真的这一步，这也是最为接近天然的境界，真者耿真、恶者更恶、魔者堕魔、美者善美，这些都是合道者的最基本表现，是一种更合乎天道的境界。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让夜小天对于修道这件事，有了不一样的认知，这是山野修士一生都求不来的悟道机缘。

如果说对于故事及话本，听众或观众的激情，夜小天还能接受的话，那么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随口说出的诗句，造成的反响远远高于那些他绞尽脑汁的故事。

看着好似着了魔一般的众人，如痴如醉的一遍遍反复琢磨和回味，夜小天自问，自己是不是一下子用药用太猛了。他承认很多诗句是传承千年的名句，是最为流传深远、回味无穷的金句，但是他还是忽略了这个世界对于诗句的膜拜。

甚至有人已经在为他鸣不平，若是在儒家读书人的天下，诗仙的称谓非夜小天莫属。对于这样的狂言，夜小天没有当回事，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开始造势，这是夜小天绝不会想得到的事情。

李欣然专门有一本诗集——《三清诗集》，那里全是打听得来的，夜小天随口说出来的经典诗词，包括打油诗。这些诗歌完全看雅乐的心情，兴致到了的时候，就赏赐一般放在济世堂山水邸报的正中央醒目位置。

以上种种还不是结束，夜小天讲述故事的大多是影视经典，雅乐师姐又是精通音律的，对于夜小天的声乐造诣知根知底，每个故事不配一个歌曲，雅乐师姐就能一直盯着夜小天看，除非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会欣慰点头。

无奈之下，夜小天也只得厚着脸皮开小型现场歌声秀，雅乐师姐兴趣来了，还会赏脸给他伴奏。对于谱曲这件事情，就算是李欣然也一筹莫展，最后还得是雅乐师姐为之亲自操刀，所以谱曲流传甚少。

对于夜小天来说就是游戏之作，但是这些片头片尾曲也成为夜小天的传世之作。因为音乐的力量是无穷的，与故事相得益彰，又朗朗上口，流传起来更为广泛和方便，夜小天的大名从济世堂流传到其他山门之中，最后越演越烈，山下的官家也开始追逐叶大师的风采。

其实对于夜小天来说，会不会被人仰望不是最重要的，起码他以前喜欢调侃狗娃剑仙的事情，绝大部分也只是调侃而已。多年宅男的他，多年作为普通人的他，真真觉得作为一个普通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是对于现在他的处境，他也能泰然处之，不管怎么说，这些是在他前世大浪淘沙这么多年，留下的经典中的经典，被这个世界认可，是一种满怀民族感情的自豪感，至于是不是他窃取的，这个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