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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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变化让夜天没有一丝的时间来思考，他来的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见识的残酷也不少，自认为已经看淡了生死。
人在绝望的时候，求生就是本能。夜天自认为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自认为会冷静一下，但绝对没想到，在自己清醒之时，在师父死去之后，就在刚才，他再一次经历了生死。
“别着急，让你看清现实，最好别幻想”。
转头看看周围，他的视线中多了一分全新的视野。不远处的狗娃，急得满脸豆大的汗珠，却死活站不起身来，他的身上被下了禁制；
村老的轮椅倒在一旁，绝望的表情让人不忍直视；现出真身的柳婆婆，好似被剥离土壤的植物，没了根底；本就有伤在身的白炼，在瀑布底下生死不知，下游的水流混杂着猩红。只有阵中的雅乐一片迷雾，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艰难的站起身来，夜天感觉没有一处不痛，他甚至能感觉得到筋骨的哀鸣。深吸一口气，肺叶中传来的疼痛感，让夜天忍不住开始咳嗽，鲜血顺着夜天的嘴角直流。
“道生”！妖姬喊了一声就再也无法言语，快要崩溃的她甚至比自己当年死了还难受，至少她当年可以选择。
夜天回过头看了一眼妖姬姐姐，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表情，那是担忧、无助和歇斯底里，夜天挤出一个笑容，试着安慰她。
夜天决定不想了，想多了人会害怕，没了勇气他就提不起刀了。
从来都没有不怕死的人，只有不怕死的时候。
看着眼神坚定起来的夜天，通灵道人轻笑一声，“若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会当场就把你抹杀，神魂俱灭，就好像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同样也不会留下什么”。
这一世的夜天，已经有了觉悟，当你该死不可的时候，那就直面恐怖的死亡。
“赋予·灵瞳”。
没有一句废话，夜天顶着浑身的伤痕和剧痛，一记刀锋斩过，被通灵真人轻松格挡，碰撞之间有金石之声。他果然如他所说，境界控制在筑基期的范畴，和夜天堪堪持平。
看到通灵真人只防守，并未出击，夜天憋着一口气，不再有任何保留。心态是对战时候最大的变数，夜天握刀之后，不再想那么多，凌厉的刀锋配合他特有的身材，通灵道人有点托大了。
鱼游子亲自教授的徒弟，雅乐和妖姬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在筑基期这种弹性不大的境界，夜天堪称无敌。
通灵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在后退的过程中，紧急结印，“道术·通灵”。
夜天在江湖上打斗经验丰富，一招得势就绝不饶人，就在一瞬间，夜天的刀光只从直中取。
“道术·九莲花开”，九道笔直的刀光同时出现，覆盖在通灵真人的全身。
声音太过集中，听起来好像就像一声，通灵真人身前傀儡仅凭着一只手抵挡住了这次进攻，随后就随风而去。
通灵道人点点头，“这招应该是鱼游子的剑招，你学得不错，已经超越了筑基期该有的力道，换做是一般人，足以自傲了。但是你不同，你是鱼游子的徒弟，虽然我一直认为你不配，因为生死之战，鱼游子的这招还是被你辱没了”。
夜天眼中只有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今天他要撞个头破血流，他要让对方知道，就算是死，也不该让师父受辱，匹夫也有一腔热血。
夜天开始围着通灵道人在打转，通灵道人怡然不惧，背着手从容不迫地看着夜天，轻视的眼神毫不掩饰，不知道怎么的，他看李柳就很顺眼，看待夜天就只想玩弄他，践踏他。
“道术·千变”！
夜天见状，真元流动在身体周围，他在心中默念，如钢似铁。早已破烂不堪的白衣之下，随着他的移动，露出满身血污覆盖着的身躯。夜天一直以为最为满意的身材，开始澎湃着强大的生命力量，每一块肌肉好似蕴藏着无限的能量，他的真气在澎湃游走。
就在通灵道人打量的一刹那，夜天消失在原地，四面八方有同一个身影对着通灵真人进击。八道刀光一闪，有火焰升腾，影杀阵，烈火飞燕。同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夜天从硝烟中跳出，上半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但是充血的肌肉还有蒸腾的汗水告诉旁观者，他也无恙。
“道术的修行有些意思了，看来霸刀妖姬也教了你不少。很多境界高过你的炼气士，只关注境界和高深的道法，竟然对最最重要，最最基本的道术嗤之以鼻，看来你还算得上是一个可造之材，怪不得鱼游子会选你”。
风吹过后，通灵道人身后的影子飘忽一下变得呆板，他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所有的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夜天在生死打斗的一瞬间，强化了妖姬教他的千变之术。他最为熟悉和满意的就是他的身体，在那个时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强化自身的防御力。
这时的夜天，终于能够正常的行动了，但是他也清楚，这种情况支撑不了多久，他的真元不允许他这样挥霍。
夜天出人意料的收刀归鞘，对着通灵真人比了一个中指，一脸的戾气，“换你了，狗杂碎”。
原本还胜券在握的通灵真人，脸色突变，他没想到脚下的臭虫还敢出言不逊。他第一次移动脚步，他决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双手夹住两张符纸，冲向夜天。
在妖姬、燚舞等人惊慌的目光中，夜天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在原地，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握着刀把，左脚在前，右脚在后，闭目呈拔刀状。
通灵道人很快来到夜天的面前，两只手臂以更快的速度指向夜天，他要一击击溃他。
就在这一瞬间，夜天的视界变得慢下来，通灵道人的所有动作全部在夜天的感知范围之内，闭着眼夜天能够清楚知道身前五尺之内所有发生的事情。
领域。
此时察觉过来的通灵道人正处在真元将出未出的关键时刻，一道无法匹敌的刀光砍过他的身前，斩断了他真元与灵符的衔接，斩向他的身躯；夜天拧转腰身，配合脚步收刀归鞘再一刀，两刀之间仿佛没有间隔；夜天压榨真元，配合着强提一口真气，第三刀从头劈下。
这是夜天的自创刀法——身前五尺，有我无敌。至于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收刀归鞘，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这样的效果最好，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以后就不改了。
仅仅来得及护住自身的通灵道人被斩飞，那两道本应该爆发的符纸被夜天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左手印锁住，另一只手以刀杵地，支撑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一直以为，江湖中一个剑客，右手是剑刃杀敌，左手剑指封穴是一件很帅气的事情；修行界没有这种战斗方式，前世有一个人物的绝招他一直都觉得很帅气，于是就潜移默化的复制了这一招，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原本满脸焦急的妖姬一脸的惊喜。
通灵真人很快就起身了，但是额头上的伤口和身上的刀伤怎么也掩饰不住，面无表情的他只是轻轻一指，夜天身前的符纸就爆炸开来，心中警示只能让夜天鼓荡自己的真元在全身范围，就被淹没在爆炸声中。
“你食言了”，妖姬撕心裂肺的说道。
“你误会了，我说过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没说过会放过他，能伤到我，死也该瞑目了。没想到，鱼游子的亲传弟子真的会是他，我竟然看走眼了。”
原本在他看来，此间事已了，谁曾想夜天竟然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通灵真人才刚用道法抹去了自己身上的伤痕，疑惑的看着夜天。
那样的状态下，他竟然能够站得起来，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不该有这样的生命力，他的最后一击已经超越了筑基期的真元道法，相当于洞天境的一击，他应该重伤。
想起某种可能，通灵道人一下子释怀了，鱼游子当年偷了一件宝物，看来就是这具借尸还魂的身躯，只不过他用不上了，被这小子捡了便宜，至于夜天到底是谁，通灵道人对于一个死人，没有心情去挖掘。
按照夜天以往的想法，等死而已，早些年又不是没有经过，只是就在他躺下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只有无边的天空，他的脑海中还有人，还有牵挂。
“天哥，换人”。
夜天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是最怕痛、最怕死的小宝倔强起来了。
夜天的意识慢慢消退，他已经做好准备，一去不回了。
原本早就哀嚎的身躯，竟然慢慢流动着勃勃的生机，身后的凤凰越发鲜艳，夜小宝顶着疼痛站了起来。
看着旁边痛心摇头的妖姬，小宝笑得很洒脱，如若不是破天在支撑着他，他感觉比大战一场还要摇摇欲坠。面前的人影都有些模糊了。
“不服”？！通灵真人看着眼前的血人，高大的身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和强大，一身褴褛，骨肉破败。
夜小宝眯着眼睛，努力看其他的样子，伸出右手握拳，伸出食指和拇指对着他，“看着我的口型加鼻音，吃屎吧你”！
“死”！
“不要”！
愤怒的通灵真人一把抓住夜小宝的头颅，一声更比刚才更为迅猛的爆炸声，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周围响起，妖姬已经无泪可流，满眼只有空洞，只有燚舞还在尝试挣扎。
烟火过后，通灵道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孔洞，消失的真元仿佛还残留刺穿和炙热的痕迹，他胸前留下一个更比刚才厉害些的伤口，鲜血顺着留下，还是轻敌的他为此付出了代价。
“傻逼了吧”。远处的夜小宝倒在血泊之中，一直不离身的魔刀破天黯淡无光。
在临死之前，夜小宝眼前再一次灰暗，他喃喃地说，“黑夜要来了吗”。
大概七年前，夜天的心脏在这个时空中第一次跳动，他和小宝相遇；七年之后，他们的心脏无力的衰弱下去，直至无声，他们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