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堵不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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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都大街小区的一座小楼里，方丽丽正和父母吃晚饭，不经意间瞅了一眼电视画面，正好在播放徐建国的特写镜头。
“爸、妈你们快看，这不是那天帮我们打走坏人的那个年轻人嘛！”方丽丽看到电视上的徐建国，兴奋的跳了起来。
自从那天徐建国帮他们赶走黄毛一帮人，方丽丽就一直在寻找这个“救命恩人”，今天竟然在w县的电视新闻上看到他了。
“这是我们的新任县委书记？”方丽丽的爸爸盯着电视楠楠自语道:“县委书记关注我们这些弱势群体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家保住了？”
方丽丽的爸爸还在担心着自己的这个小破房子，这是他们唯一的栖息之地，把他们从这里赶出去的话，他们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呃……”方丽丽真的想安慰一下自己父亲那惊恐的心灵，但是她又无法隐瞒自己一家人当前面临的困境。
自从大成房地产公司看上这块地，自己家里的日子就没消停过，经常有人半夜来敲门，或者朝窗户上扔石头。
方丽丽曾经报警过多次，但是因为抓不到凶手，最终都不了了之，报警的次数多了，就连警察都懒得出动了。
正当方丽丽一家人心情愉悦的看着本地的新闻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谁呀！”方丽丽战战兢兢的问道，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成房地产唐德胜！”
“你们要干嘛！”方丽丽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恐，她的爸爸已经从厨房里拿出一把菜刀严阵以待。
“咚咚咚……”外面不停地砸门，破旧的防盗门像是要被砸烂了一样:“快把门打开，我代表大成房地产公司跟你们谈谈！”和唐德胜一起来的秃子有点不耐烦的大吼道。
“就不开门，你们是坏人！”方丽丽站在门口，通过猫眼往外一看，有五六个大汉站在门外，她朝着门外说道:“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唐德胜在外面带着怒意回应道:“我们所有的手续都是合理合法的，现在是你们违法了，是你们赖在我们的地盘上！现在我代表大成房地产公司正式通知你们，明天必须搬离这里，明天晚上我们就开始拆这片小区，拒不搬离，后果自负！”
唐德胜说完这些话，带着那些人离开了，留下方丽丽一家人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举全家之力，艰难的还了几十年贷款的家，怎么突然成了不合法的存在了！
“是不是可以找那个县委书记帮帮忙？”这是方老汉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晚上八点左右，在路边昏暗的路灯下，一些卖冰糖葫芦的，卖气球的，还有一些卖袜子的，卖臭豆腐的，还有卖其他小吃的小商贩们，在卖力的叫卖着。
许一夫举起酒杯说道:“徐书记，欢迎来到我们w县，w县就需要你这样的好干部！这杯酒我敬你！”
“许县长太客气啦，我们一起携手共进吧，为了w县的五十五万人民，干杯！”
“来来来，罗秘书，我们一起赞助一个！”办公室主任陈帆和罗清海也端起酒杯一起干了。
“徐书记，在这个地方给你接风有点说不过去啊，本来已经订好了GJ大酒店的……”许一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建国打断了。
“许县长，你看看外面，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徐建国用手指了指烧烤店外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一笑说道。
“城管来啦，城管来啦，大家快跑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极大的喧闹声，街上的小商小贩们开始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有的商贩“久经沙场”，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用大布一包，把东西背起来迅速“逃离”了现场，那些没有提前准备的，要么让一群城管直接把东西掀翻在地上，要么被城管把东西搬上了“行政执法”车，一个卖菜的老大娘，一篮子新鲜的蔬菜，被扔进了皮卡车的后斗，称菜的杆称，直接被一个胖城管给掰断了，老大娘没有任何抗争，几个年轻人在努力挽救着自己自己的商品……
徐建国看得目瞪口呆，朝许一夫笑了笑问道:“w县的城管战斗力这么强吗？能不能文明一点执法？”
许县长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城管队长走到烧烤店门口朝里面嚷嚷道:“新来的县委书记要来检查了，把外面的桌子收起来，以后不要摆在外面！”
老板娘赶紧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条华子，走到城管队长面前，满脸堆笑的说道:“胡队长，拿着这条烟给兄弟们分着抽了吧，小店生意，还请多多照顾！”
“你这是干什么啊，贿赂国家干部，下不为例啊！”胡队长笑呵呵的把烟揣进怀里，满意的走了。
十几分钟后，城管们走了，老板娘过来给他们上菜，徐建国有意无意的问道:“老板娘，城管们好像对你们挺好的，没没收你们的东西啊！”
“什么对我们好啊，是我们交保护费了！”老板娘一点没防备这四个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说我们做点小生意容易吗？哪里不交保护费都不行，今天这个来检查，明天那个来检查，那些领导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吗，就不能考虑一下老百姓的生存状态吗……”
老板娘话没说完，看到又来了几个客人，就忙着去过去招呼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烧烤店外面的大街上又恢复了刚刚的热闹，徐建国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在骂我吗？”
“哈哈……”听到徐建国幽默地自嘲，许一夫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徐建国说道:“还是徐书记的力度大，这还没下通知，各大局已经开始了自查行动了！”
“这力度有点过猛了，我看有必要请城管局长过来喝两杯！”徐建国微微一笑说道:“陈主任，你给w县的城管局长打个电话，请他过来吃烧烤。”
办公室主任陈帆心神领会，在手机上扒拉了一会，找出一个号码。
城管局长陈忠诚正在x洗浴中心，享受着美女按摩技师的抚摸式按摩。
清纯漂亮按摩技师穿着低胸内衣，因为没有穿文胸，一对丰满的R房清晰可见。
按摩技师并不在意陈局长肆无忌惮的目光，双手肆意在陈局长身上游走，颤颤悠悠的双乳在陈局长眼前晃来晃去。
按摩技师手上涂上红花油在陈局长后背上按摩着，陈局长舒服地鼻子里发出“哼哼”声，嘴里面夸奖道:“手法不错，真舒服，力度再大一点！”
“好滴，老板！”女技师这娇滴滴的声音直接让陈局长的心都酥酥了，伸出右手朝着女技师圆润翘挺的臀部摸去……
“叮铃铃……”陈局长的电话铃声响起来，陈忠诚拿起电话一看是办公室主任陈帆的电话，不敢怠慢，赶紧接了起来。
“你好陈主任，我是陈忠诚！”陈忠诚去县委开会的时候认识了陈帆，借着同姓是一家的幌子，借机攀上了关系，因为他知道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能量，比任何一个局长都要大，办公室主任甚至有时候都能决定一些人的前途命运。
虽然是“老朋友”了，但这个时候接到陈主任的电话，陈忠诚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陈局长，没打搅你休息吧！”陈帆对这个城管局长很了解，贪财好色，所以他猜测此刻这个局长肯定在哪里“享受”，便跟他客套了一下。
“陈主任有什么指示？”陈忠诚客气的回应道，左手拿着电话，右手还不忘在按摩技师的身上摩挲着。
“陈局长，我和许县长和徐书记在府前路烧烤一条街吃烧烤……”陈帆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陈忠诚马上意会到了陈帆的意思:“县委书记和县长到烧烤一条街检查去了！”
听到消息的陈忠诚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已经有了反应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赶紧回应道:“陈主任，麻烦您跟徐书记和许县长说一下，我马上就到！”
陈忠诚迅速的穿好衣服，飞一般的冲下楼，今天下午县委书记突击检查行政服务大厅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关明昆。
陈忠诚这一路上心里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自己最担心的地方就是烧烤一条街，而县委书记偏偏就去了这个地方，好在他已经命令胡队长去整治市容市貌了，这文明城市的称号也不是那么好保持的，作为城管，他们冲在第一线，清理大街小巷的摊点，成为了老百姓心目中的坏人！”
“唉！”想到这里，陈局长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工作不好干呐，不知道这个新县长又是什么导向啊！”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陈忠诚就匆匆赶到了府前路烧烤一条街，远远地就看到了徐建国几个人。
他参加了新县委书记的就职欢迎仪式，看了第一眼就记住了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的模样。
“徐书记、许县长让你们久等了！”陈忠诚来不及喘口气，赶紧伸出手去和徐建国握手，并且朝着许县长和陈主任、罗秘书笑了笑。
“你们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也好接待一下啊！”陈忠诚满脸歉意。
“非工作时间，没打搅您休息吧，陈局长！”徐建国微笑着说道。
“没有，没有，随时听候领导调遣！”陈忠诚诚惶诚恐的笑着说道。
“坐吧，陈局长！”徐建国指了指旁边的塑料凳让陈忠诚坐下来，拿起杯子给他倒上了一杯啤酒。
陈忠诚赶紧站起来，战战兢兢的双手接过酒杯，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知道今天县委书记绝对不是叫他过来吃烧烤喝啤酒这么简单。
“尝尝这烧烤，这家烧烤店的烧烤还不错！”徐建国拿起一支肉串递给陈忠诚，然后指了指烧烤店外面的大街上说道:“刚刚我看到你们的城管大队过来执法了，这刚走了，小商贩们又回来摆摊了！”
陈忠诚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县委书记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徐书记，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愿意接受组织批评处理！”陈忠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徐书记，我先自罚一杯！”
徐建国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们的治理效果不佳啊！”
“徐书记，不瞒您说，这条街确实是个老大难，这是w县最繁华的一条街，因为人流量比较大，所以小商小贩们都愿意到这条街来摆摊！”陈忠诚说着，满脸充满歉意:“城管局下了大力气整顿，各种手段都用尽了，就是不见效！”
“那陈局长有没有想过，这些老百姓为什么不惧风雨晚上出来摆摊吗？他们晚上在家享受生活不好吗？干嘛要出来遭这罪啊？”徐建国微笑着问道。
坐在旁边的许县长，突然对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另眼相看了，因为他突然感觉他虽然年轻，但是看问题又深又远。
“呃？”陈忠诚被徐书记的问题给问住了，他只是感觉这些小商小贩们真的很讨厌，冒着货物被没收的危险，冒着风雪，出来摆摊，一次又一次的清理不干净，手段一次比一次严厉，但是就是杜绝不了，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看陈忠诚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徐建国接着又问了一句:“陈局长会不会选择晚上出来摆地摊？”
“不会！”陈忠诚非常坚决的回答道:“我是国家工作人员，有工资，生活满足，出来遭那个罪干嘛！”
“那老百姓有国家发工资吗？”徐建国这个问题瞬间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许县长点了点头赞许道:“徐书记真是人民的好书记！”
陈忠诚的额头上已经紧张地布满了汗珠，今天这场面，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老百姓摆地摊，只是生活所迫，谋个生活而已，而我们的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他们喊打喊杀的，压迫的越狠，反抗的就会越激烈，他们不是犯罪分子，只是想通过勤劳的双手，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已……”徐建国喝了一口啤酒，微笑着问道，坐在旁边的几位频频地点头。
“我们改，徐书记，以后坚决杜绝暴力执法！”陈忠诚拿起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那陈局长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工作思路？”徐建国面带微笑，想听听陈忠诚的想法。
陈忠诚又被徐建国的问题给难住了:“改变思路？”
“对，改变工作思路，我觉得对地摊经济的管理，堵不如疏！”徐建国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老百姓需要地摊经济，那我们就不要去一味的打压了，大大方方的放开，开一个夜市一条街，发展壮大地摊经济，作为政府机构，我们只需要规范管理就可以了……”
“可是……”陈忠诚看了看许县长，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