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恶的,也有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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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父子三人没有说话，就连一向话多的江志学也是沉默不语。
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提着竹篮子向着自己祖坟的方向走去。
有独自一人的老头儿，也有成群结队的本家人。
清明节，中元节，还有农历的七月十五，所有人的心情是沉重的。
只有大年初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
因为他们是去给“长辈”拜年。
江安荣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祖坟前。
三座坟堆竖着成列。
不一会儿，每一个坟堆前摆上了供品。
而江安明在他们之后，也带着供品来到了坟上。
不一样的是，他是独自一人。
江鸾好奇的看着老爸摆放的位置，不由得疑惑道。
“爸，为什么要摆这么多东西啊！”
江安荣在三个坟堆前点燃了香，分别插好。
“这些是给爷爷奶奶还有你大伯吃的”
江鸾看着地上的供品，面上一愣。“可他们没在啊？这要怎么吃？”
江志学瞪了她一眼，“笨蛋，因为他们都死...”
还不等江志学说完，就被江安荣眼神制止。
他摸了摸江鸾的脑袋，牵着她的手走到最下方的坟前。
“鸾鸾不是想见大伯吗？大伯就睡在这座土堆下，因为大伯很累，他需要好好休息，这里最为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到他”
江鸾苦恼的皱起了眉，她还是有些听不懂。
江安荣的眼神看向上面的坟堆。
耐心地解释道：“最上面的，是你太爷爷和太奶奶，中间的，是你爷爷和奶奶”
江鸾点点头，扬起小脸，“那他们只吃这一顿，能吃饱吗？”
“当然不是了，每年的四月四，还有农历七月十五，十月一，大年初二，我们都会带着这些来看他们的，有了这些，他们就不会饿了”
“你看，爸是不是在每个坟堆前插了香？”
“是啊，为什么要插香呢？”
“只有插了香，他们才能吃得到，收得到我们给他们的东西”
“好吧！那鸾鸾以后每年的这几个日子都来看大伯”
“行，你说了算”
江鸾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瓜子花生，放在了江安平坟前。
“大伯，这是我给你带的，你吃吧”
“走吧，我们到一边去，别妨碍他们吃饭”
说着，江安荣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坟边，走到一旁。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各家的坟头上，鞭炮声不断。
但有几家的坟头上却是安安静静。
家里有丧，三年不放炮，三年不挂红，三年家中不办任何喜事。
香燃至一半，便开始焚烧鬼票，以及纸做的衣服，纸叠的金银元宝。
老人们说，如果香燃光了才烧纸。
就会被那些脏东西抢走。
“志学，你和鸾鸾烧这些金银，爸去收拾供品”
他将碗碟里的供菜捡一些丢到坟堆上，其余的放回竹篮中。
收拾完，刚好，纸钱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冒出一股股青烟。
“你们两个，去给每个坟堆磕四个头，磕完头就该回去了”
“嗯”
......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江安荣把供菜倒出来，准备中午做成烩菜。
就在这时，院中狗狂吠不止。
“爸，爸，不好了，有个老头到我们家来了”
江鸾急切的大声呼喊着。
听大伯讲过，有些坏人会拐走小孩子，然后带到外地卖掉。
江安荣心里咯噔一下，抄起一根木棍冲了出去。
虽然他们这边没有人贩子，但还是要小心些。
刚冲出门就看到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浑身脏兮兮的，还拿了个破碗。
老头看到这情景，脚下慌乱，急忙转身就走。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别打我，别打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等等——”
江安荣面露尴尬，手中的木棍丢到一边。
原来是个讨吃的，误会了，误会了。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定，胆怯的转过身。
小心翼翼的说道：“别，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太饿了才进来要饭的，我这就走”
沙哑的嗓音配着那一身穿着，再加上手中的破碗，极其可怜。
江安荣叹了口气，“老大哥，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你在这等一会儿”
江鸾疑惑着跟着他进了屋。
“鸾鸾，过来给爸撑袋子”
她疑惑地接过面前的袋子。
老爸盛了三碗小米倒进袋子，随后，又拿出另一个袋子装了一些瓜子花生。
老人面露尴尬的站在院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一会儿，江安荣提着三个袋子出来。
“来，老大哥，拿着”
老人看着面前的吃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不光有生小米，还有瓜子花生红枣，关键是还有馒头和大饼。
他连连摆手，“这么多我不能要，我只要一个馒头就行”
“拿着吧！谁还没有个困难时候呢！”
“小兄弟，这，不行，我不能要这么多”
“拿着吧！大过年的，你也好好过个年”
在江安荣的坚持下，老人最终收下了。
最后还塞给老人一包烟。
老人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道谢。
出了院门，走在巷子里，脚下的步伐都带着喜悦。
“爸，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吃的？”江鸾不解。
江安荣一把将她抱起，耐心地解释着。
“鸾鸾，你要记住，有一句话叫救急不救穷，如果以后有人朝你要饭吃，你可以给他，但若是要钱，那你就要好好思虑思虑这人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世上，总有人喜欢利用别人的善心去做一些不好的事”
“讨吃的人，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会进别人院子，冒着被打的风险只为讨一口饭吃”
“反观，若是张嘴就和你要钱的人，他一定不是走投无路，他只是习惯了伸手就能得到钱”
江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江安荣把她放在炕上，继续说道。
“那个老头，是隔壁村的，他的儿子女儿都嫌弃他年纪大，赚不了钱，再加上有腿疾，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听他们村里的人说，他自己找了个土洞，就在里面住着，衣服，铁锅什么的都是自己捡的，到河边洗干净后带回去”
“世上，有恶的，也有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