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决断之斩,破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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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形式的构筑方法果然还是有过大的问题了，虽然初期布局比天轴的万机之城要简单很多，但其在完全成型之前对伟大存在力量入侵的抵御能力接近于零，甚至，可能反而将异常污染吸引并加剧其的扩散……”
思索之间，大量的数据已经自动分析并完成记录，全数存入世界树研究员脑中的“辅助芯片”当中，只是这枚辅助芯片的形态和正常的辅助芯片存在形式差距实在有些大。
这是一根看起来像是嫩芽的事物，颜色为浅绿色，看起来相当有生命力，扎根于研究员那经过多次生物改造的大脑皮层，根系完整的覆盖头颅内的所有结构，形成拥有极高算力的个人生物计算机。
这根嫩芽微微摇曳，将其所想传递的消息顺着无形的根系网络层层传递，送至和此次
实验失败相关的存在所在之地。
“不能寄希望于废土的原生物种吗，哪怕是进行过基因重编程并经过多次异常消除工序的寄生虫母体也依旧不行，其幼体的不稳定性以及返祖可能是无法被彻底根除的。”
敲打着自己的下巴，世界树的研究员若有所思，于口中自言自语，似乎对于手头正在努力的目标有了更多的想法。
“如果寄生虫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完全对人类进行改造，但这种行为，想要绕开审判庭还是实在有些麻烦了，创造一种新物种？”
“确实是一个可行之策，这么看来天轴那边反而是比我们走的更进一步，作为先行者，他们所弄出来的那些存在确实可以被看做新的物种，哪怕并非是生物意义上的存在，却足以满足条件了。”
思考着失败的原因，世界树的研究员随手将手中特制纸张上的寄生虫划掉，这是无法完成目标的失败品，以后也无需把资源浪费在这上边了。
“不过现在我可能要有些麻烦了，虫网被血海入侵，想来必然会给废城带来不算太小的风波，天轴和长城那边应该都会借这个机会抢占我们的份额。”
叹了口气，研究员走出自己所在的房间，看向百米摩天大楼窗外那秩序而安定的都市，作为项目主任，他这段时间恐怕要被公司上层施压了，是不是应该考虑稍微牺牲一点自己的薪酬来让这麻烦的实验事故早点被那几个烦人的监察员放过去呢。
……
“王宇，王宇，你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零柒的声音在王宇的耳边响起，有些忽远忽近的感觉，明明这是通过他脑中的辅助芯片传达的，哪里又会有什么距离感呢，想来也是因为血海衍生物的入侵已经开始攻击他的大脑，意识逐渐因此模糊
“呼……哈……还能听见，怎么……说？”
有些艰难的回答着零柒，王宇尽力睁开自己的双眼，看向面前的手臂，那早已和他原本的手臂没有什么关系了。
增生的血肉鼓胀翻腾，表层的猩红物质扭曲蠕动着，不停的自我复制然后灌进被这只异变手臂洞穿的寄生虫虫母体内。
“原……来如此，在侵蚀我意……识的不是血海啊，而是那些……拟态组织吗？”
王宇模糊的意识察觉到了什么，此刻血海正以自己为载体将力量传导入虫网之中来完成其所想要的入侵，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体内拟态组织和憎恶之血肉的平衡被打破了，有着血海无穷力量灌注的憎恶之血肉已经完全压过拟态组织。
血海的力量汇聚至王宇那插入寄生虫虫母身躯的手臂，将拟态组织完全逼到王宇身躯的其它部位，这过分悬殊的差距开始迫使没有伟大存在力量供给的拟态组织吞噬王宇所剩无多的原生血肉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王宇的原生血肉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吞噬他的原生血肉用于维持自身存在的行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可能和有伟大存在力量灌入的憎恶之血肉形成抗衡，只会加快王宇的死亡罢了。
“虫网已……经完……蛋了吧？”
王宇询问零柒。
“寄生虫完蛋了，废城各处都爆发了血海衍生物所引发的灾难，血海已经完全入侵虫网，使用寄生虫的帮派没有任何阻止这个进程的能力，虫网彻底崩毁也只是时间问题。”
零柒将其在废城公网上收集到的，废城因王宇所导致之混乱的情报以图片和视频的形式通过辅助芯片传达给王宇。
”那……就好，真特么……爽！”
嘴角勾起弧度，大仇得报，王宇这个简单的家伙没有任何空虚的感觉，他只感觉爽，只是和虫网差不多，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无论是憎恶之血完成对虫网的侵蚀后将他彻底同化，还是原生血肉在此之前便被拟态组织啃噬殆尽，等待他的都是死亡。
“妈的，多少还是不甘心，死得这么随便吗？”
明明该报复的玩意都已经报复完了，他这个家伙大概已经能很洒脱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但就是还不想死。
“零柒，我……暂时还没死，你……之前说的……想做的……是什么……。”
开口，询问向脑子里的零柒，他现在有点明白自己为啥还是不甘心了，除了求生的本能以外，他还想和零柒多说两句，以及对方口中曾提到的，更好的未来，他想看，大仇得报后的畅爽，他还想再多享受一些，这狗屎一样的世界，他他妈还没品尝够！
“王宇，我想，就和我存在的形式相似，如果可能的话，我试着将你的意识转换成和我类似的形态，那枚植入你脑子的辅助芯片应该能做到，那样切断你和伟大存在的联系……”
零柒语速极快的回答着王宇的问题，她正在借助辅助芯片扫描王宇的大脑结构，虽然这可能会违背对方不希望有能够左右其生死的事物存在自己身体中的想法，但她也管不上那么多了，让她替王宇决定一回吧。
“你……有把……握吗？”
王宇询问向零柒，对方话语中提到的细枝末节却开始让他愈发模糊的思绪重新开始思考些什么。
“我不知道……”
零柒的话语透着惘然，就和她的回答一样，她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废城公网确实有关于将人类意识转换为电子生命的记录，但并没有提供任何方法，零柒只是在以自己所能想到的方式努力，她宁愿失败也不愿意什么都不做。
“那，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王宇磕磕绊绊的进行着回应，而他所说之话则让零柒怔愣住。
“嗯。”
最终，零柒没有违背王宇的决定。
“将和伟大存在力量的链接断绝吗，让我试试吧！”
于模糊的意识中迸发出一股死鱼最后蹦跳般的力量，王宇驱动着自己的左手撕开了他的左肋，在那里血肉内埋藏了一件东西。
“噗呲！”
血肉撕裂，那透明的粗糙物件掉落而出，被王宇握在左手中，旧时代遗物?玻璃刀。
眼眸看向自己的右臂，肩膀稍微往外一些，从大臂到手掌的所有血肉都已经全部被血海的异常衍生物取代，而他全身上下的血海异常污染都聚集于此了，和伟大存在的链接也是以这只手臂为基础建立。
脑中闪过收容所的研究员曾和自己提到的东西，旧时代遗物是可以影响到伟大存在的，也是少有的人类掌握的可以干涉伟大存在之力的东西。
而此刻王宇从体内掏出的旧时代遗物?玻璃刀的效果根据他和零柒的总结，是在造成双倍破坏的同时，也承受双倍的伤害，这个双倍的判定是有些“模糊”的，因为验证困难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去做，但现在，反正也要死了不是，那就无所谓了。
首先，拿玻璃刀自残会发生什么？又造成双倍的破坏又承受双倍的创伤，会不会不断的叠加导致瞬间死亡？其次，假设一刀砍断自己的手臂，那他承受的伤害似乎也仅仅是断臂而已，并没有所谓的“双倍”可言……
那么，如果砍在被伟大存在附着的，和自己连接为一体的手臂上呢？这双倍的伤害会传递到何处呢？就让他这个快要死去的家伙来试试吧！
左手高高扬起，王宇决绝的对着自己那被伟大存在力量充斥的右手斩了下去。
“噗呲！”
巨力之下，仅仅凭借玻璃刀本身那不算出色的锋利度，整只右臂便被他给卸了下去，于略显狰狞单位骨血断口处分离，完整留在了虫母胸口的破洞内。
按道理来说，以他现在这被血海作为载体的状态，直接把他右臂轰成渣子都没用，血海的力量会让王宇的右臂无穷无尽的复原，但，没有，被玻璃刀斩下的右臂并没有重生回这家伙的身上，就那么晃悠晃悠的挂在了那里。
短暂的寂静，甚至连蠕动和翻腾都不再继续了，王宇与自己的断臂或者说血海附加在他身上的异常衍生物就这么相对着静止下来，不知道互相都在“思考”些什么。
“呵呵，还真行啊？！”
右臂被彻底截断，王宇的话语里却透着一股狂乱的兴奋，他承受的伤害似乎确实只有右臂被截断呢，那么所谓的两倍受创到底去了哪里呢，嗯？眼前这突然静止不动的被血海力量充斥的断臂似乎已经给了答案。
“嘭！”
突兀的，那只断臂猛然炸了开来，就像是被激怒，血肉形变，狂乱舞动，延伸的血肉以恐怖的速度弹射而出，强行从王宇手中将玻璃刀拽了过去。
“咔擦！”
猛然用力，玻璃结构的刀子可没有什么不毁的特性，在巨力之下瞬间被碾碎为齑粉，完全报废。
随后，那爆散的异变之血肉再一次弹射而出，扑上王宇右臂的断面，试图再次回归到他这个作为血海力量载体的身躯之上，但却只是徒劳无功的滑落地面，怎么都无法复原为原本的右臂。
玻璃刀的这一斩，其不仅斩断了王宇生物学上的右臂，拓展的二倍伤害连带着那和其建立连接的血海所构造的右臂也一起切断，他现在，和血海彻底没有关系了！
而地上这团由他的右臂变成的怪异血肉，也在失去王宇这个真正与血海建立连接的主体后与伟大存在断开了连接，变成了一滩“平平无奇”的异常衍生物。
“哈哈，狗屎玩意，不行了吧！”
又在地上蠕动了几下，这团异变的血肉逐渐没了动静，其特殊的存在形式本就需要血海不断提供力量才能维持，但现在，它彻底和血海失去联系，本身的结构便使其走向了自我消亡。
“嘭！”
刚才还在大笑的王宇现在整个人突然无力且沉重的倒了下去，背靠已经变成一滩烂肉的寄生虫虫母之上，生命体征逐渐衰弱下去。
“王宇！”
零柒还在因为王宇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斩而震惊，此刻又为对方正断崖式衰退的心跳，脉搏，血压等生理参数急切呼唤起对方的名字。
“别担心，我在赌，我觉得……我可以，不就是不……当人吗，拜托……你，零柒，在我稍微‘死’一会儿……的时候，给我电……击……”
脑海中对零柒的回应和口中的话语同时响起，虚弱到极点，完全可以称之为气若游丝，在拜托对方所做之事的最后，声音一点点低下去，随后彻底陷入寂静。
心脏的跳动在大概三秒后停止，脉搏与呼吸紧随其后的陷入停滞，体温开始流逝，此刻，这个断了右臂且靠在一堆烂肉里的家伙大概已经在生物学上被确认死亡。
“电击……电击……”
零柒急切的于心中重复着王宇嘱托之事，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应该让她哭泣，但她并不知道如何哭或者流泪，只是觉得很难受，然后，去做王宇拜托她的事。
“滋……”
微弱的电流被从王宇脑中的辅助芯片中释放出来，刺激着已经和身躯一起“死亡”的大脑，一秒，两秒，五秒，十秒，电流持续不断，但已经死去的家伙却没有醒转的意思，直到，零柒进一步加大电流刺激的强度。
“呼！”
沉重的呼吸声如炸雷般响起，肺部贪婪着鼓动，将空气吸入其中，以让“死”去有一会儿的身体再次运转起来。
“嘭……嘭…嘭，嘭，嘭！”
心脏的跳动速度逐渐加快直到恢复正常，王宇睁开了双眼，看向自己这副熟悉而陌生的彻底失去右臂的躯体，他大概赌赢了，只是，至此以后，恐怕再也无法以人类自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