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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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长接待日,省信访局如临大敌。
四天前就给各地市发了通知,不要将疑难信访问题捅到省里来,按省信访局局长孔燕的话讲,各地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兜住包袱,不要让省领导难堪,谁敢在省长接待日让我难堪,我就让他年底考核难堪。
八点一刻,孔燕就到了,安排人又把信访大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看着眼前这清清爽爽的世界,孔燕觉得很有成绩。只要再坚持个把小时,就万事大吉了。
正高兴的功夫,包里的手机响了。金陵市信访局长打来电话,说金乘商厦的五百多员工要来上访。
“妈的,你疯了,今天是宗兴邦的接待日。”
“我也没办法。栾晓丽带人查封了金乘商厦,说牵扯刑事案子。”
“这个栾晓丽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能量。”
“好像是什么省打击经济涉黑案件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具体我不太清楚,听说背景很深,能力很大。”
“能量再大大的过政府嘛?你赶紧来人把人领回去。”
“派人去了,就怕摆乎不动,这些人掉的是饭碗子,我又不能给他们找回来……”
八点半,信访局门口已经围的水泄不通,连上班车辆都无法通行。省长的车被堵在门口,孔燕的汗顿时就下来了。赶紧跑过去解释。
“省长,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看起来你这里生意兴隆啊。哈哈哈,信访工作本来就是倾听群众呼声,为民排忧解难的务实之举,你们绝对不能怕麻烦,搞堵访、清场那一套,把省长接待日变成无上访群众日,搞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来干群谈心,交心的天地。”
孔燕的诸多举动被省长一句话逐一言中,浑身冒汗,脸色通红。
“省长的话我记下了,今天来的是金乘商厦员工,他们的商厦现在没人敢进去消费,……”
“你打开大门让人们进去说嘛,外面这么大的太阳。”
“好,好,我马上就去办。”
乌泱泱的人根本商量不了事,罗汉平让金乘商厦员工们推举出十一名代表到小房间里和省长对话。
听了半天,宗兴邦总算搞明白了情况,禾雀路上的金乘商厦原为汪化的金乘集团全资拥有,后来通过引进其他投资者,现在汪化只占金乘商厦股份不到8%,仗着地理优势,商厦经营还算可以。可是就在上周,一批警察进驻商厦开始查封资产,搞得供货商、经销商紧张兮兮的,消费者也不敢光顾,商厦员工工资都发不上来。
没有饭吃,别说信访局,省政府的门他们都敢围。
“简直是胡闹,把这个栾晓丽请到这里来。”
栾晓丽接到罗汉平的电话赶紧给杨卫方打电话。
“你先去嘛,先顶住,刑事案查封资产不是常规动作嘛,我不相信他宗兴邦能对抗办案规则!”
栾晓丽硬着头皮到了省信访局大厅,把汪化集团涉黑卷宗递给了省长。宗兴邦把卷宗看了看,越看越拧眉头。如果按着卷宗走,他宗兴邦说任何话都是在干涉司法办案。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但是要解决今天的信访问题,就必须得触及惯常的刑事办案规则。
宗兴邦不吭声,抽起了烟。他示意罗汉平将烟散给在座的诸位。会议室里一时烟雾缭绕。
“栾组长,从你们的卷宗看,金乘商厦股份只有8%是汪化的,也就是涉案物产?”
“是。”
“也就是说那92%就是无辜的,或者说他们是与案件无关的。你冻结这8%没人有异议,但你影响了92%的权益怎么算账呢?”
“省长,商厦是整体产权,我们又没法分割哪些是8%,哪些是92%,办案规则就是这样的。”
“我觉得你们是拿办案规则来搪塞我,其实本还有更好的办法, 比如你们到工商局冻结那8%股权不就行了嘛,为何非要兴师动众搞得人心惶惶。”
“省长的话很有道理,回去以后我们再探索。”栾晓丽很精明,她铺垫出这句话就准备要溜,她可不想在宗兴邦和杨卫方之间当一粒芝麻。
“呵呵,不急,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宗兴邦作为一个消费者进入这个商厦购物,你如何判断我在涉案的8%里面,还是在无辜的92%里?”
“呃,省长自然是一个合法的消费者。”
“哦。”
宗兴邦笑了。
“说来话巧,我正缺几件衣服呢,一起去逛一逛吧,你不要担心脱岗,我给姜涛打电话给你请假。”
省长要去商厦购物,把一帮上访人闹的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罗汉平笑了。“省长要光顾你们的商厦,你们都关门,那别人谁还敢光顾你们商场,赶紧上班去啊。”
有精明的代表们恍然大悟,赶紧去招呼人赶回商厦。“这是省长给咱撑腰架势唻,赶紧回!”
进入商厦的宗兴邦购物欲望一下子上来了,先是买了一双鞋,接着又买了裤子和衬衣,等姜涛到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款30英寸的液晶电视。
“姜涛,你来的正好,咱俩一人一台。”
“一万块,我可买不起。你的购物秀差不多就管了,你敢把这台电视买回家,我估计嫂子得让你跪搓衣板。”
“不是秀,主要是为民营经济打气。现在有人拿你们一些规则做文章,再大的资产只要一涉刑,哪怕百分之一比例都不倒,这资产也成了雷了,没人敢碰!”
江南卫视播放省长在金乘商厦购物的画面让张桂东百爪挠心。
“老大,我们精心设的局要破功!那些供货商经销商看见省长为他们站台,一个个又跑回来了。”
杨卫方铁青着脸狞笑道。“这就是我让你们赶紧收集他们黑材料的原因,不打掉他宗兴邦,再好的棋局你也下不下去!”
“问题是这个人硬的很,我们抓不到他的把柄。”
“你这个蠢货,那就从他的老婆孩子入手!从他的老朋友、老同学、老部下入手,你怕花钱啊?”
“我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心里直打嘚瑟,妈的,当初只顾着吃别人了,忘却了贪得无厌死的快这句老古语。无形中,他把自己绑在了杨卫方这条战车上,站在了政治残酷斗争的最前沿上。
无论赢了还是输了,他张桂东都好不了。他成了杨卫方手中的一粒随意摆弄的棋子。
姜涛和赵构的官司最终打到了顾参书记那里。
“你们是神仙打架。”
顾参听了两人一上午的汇报,搞清了来龙去脉。
“我个人觉得,你们还是不要扎口,各查各的。姜涛呢明着查,你赵构呢暗里查,不要再搞当面掀桌子的事了,都闹成笑话了。”
姜涛很郁闷,闹了半天顾参各支持他们百分之五十。在赵构走了以后他向书记抱怨。
“您怎么能支持他赵构呢?他那种办案法,一江的鱼都能惊完。”
“呵呵,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这个赵构,无意中帮了江南省一个大忙。如果他是有意为之,将来将会居在你之上。”
“我对做官根本不感兴趣!”
“哈哈,这不像一个厅级干部说的话。”
“我本来也没想到我能到厅级。”
“你厅级都十年了还不进步,说明什么?”
“咱能力不够!”
“你又错了。在厅级呆了十年,不是你能力不行,而是你只能到厅级。”
“我升不升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工作我够殚精竭虑的了,老婆都埋怨我卖给政府了么,家里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个人影。”
姜涛有些埋怨书记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自己努力到自己都感动的地步,倾尽个人能力还得不到别人赏识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哈哈,不过你这次做的不错,我看有希望再进一步。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得用你的职业生涯给我保证,宗旭的事你彻底查清楚了,他是清白的。”
“他只是无意中拉开了冰山一角的帷幕,最多是一个傻乎乎的群众演员,人畜无害。”
“也不让人省心,有机会我找他谈谈。你先回去吧。”
赵构从书记室出来就立马给胡明做了汇报。
“情况这么复杂呀,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既然让我暗着查,我得做些动作,向杨卫方示个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具体细节不要给我汇报,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要懂大局,要讲政治!”
“明白!”
赵构拿着臧克金的停职通知跑到政法委做检讨。
“杨书记,那天我没管好这小子,搞的很难堪,我 回去之后就开了局办公会停了这小子的职务。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哈哈哈,年轻气盛能够理解,谁没年轻过呢,停职就没必要了吧,省的别人说我杨卫方小肚鸡肠,让他复职吧。”
“我得晾他几个月,让他清醒清醒脑子!”
赵构甚至给杨卫方送了两盒太平猴魁绿茶,中午还死乞白赖的在政法委混了顿饭,搞得杨卫方很高兴,在小饭桌上和赵构勾肩搭背,兄弟长兄弟短热乎地很。
回到金陵市局,就踢了臧克金一脚。
“你知道假媚笑有多累嘛,以后再收不住你的狗性子,我真开了你。”
“那我还继续么?”
“当然得继续啦,这次啊,暗着来,你懂吗,张强案不论牵扯到谁,你都给我一查到底。”
“这会牵扯到东大帮不少人。”
“你到底还想不想穿警服了,成心气我不是。操,人不大,江湖人情世故不少,什么东大帮西大派的,人民政法为人民,不论牵扯到谁一律给我查到底!”
“得唻,要的就是您这句话。”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参突然造访五星集团,他走进九楼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宗旭吓了一跳。
“顾伯伯您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来和你聊一聊家常,我来可没通知你爸爸啊。”
“哦!”
顾参坐在羊皮沙发上端着递过来的浓咖啡,闻了闻又放下了。
“开门见山吧,你有没有想出国?”
“顾伯伯你忘了吧,我是留学回来的。国外都待腻歪了,他们的月亮有不比我们的圆。我回国就是要圆一个产业梦,我要打造一个属于我的世界五百强企业。”
“哈哈,年轻有为。伯伯是想你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暂时离开金陵一段时间。”
“啊?我能去哪呢?总不能让我回老家吧。”
“那你就回老家,到淮海去。”
宗旭很无语,不过他不能直接违逆眼前这个伯伯的意愿。
“呵呵,我做错什么事了么,非要赶我走。”
“你没做错什么,但也不能说是对。我这么考虑主要是为了保护你,或者说主要是为了保护你爸爸。”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明面上了,宗旭只好答应现在他就出发回淮海。
回到武原嘉善集团的别墅,宗旭才想起来自己媳妇在阿里地区捐资助学呢,又赶紧买了一张机票飞去贡嘎国际机场。在泇山集团拉萨矿业公司,经理央仓吉措伸出宽大的手紧紧握住了宗旭。
“等您几日了,行囊都备着呢。”
一辆全新进口的丰田兰德酷路泽4600停在车库里整装待发。
“我老婆有什么讯息留给我了么?”
央仓吉措呲着白花花的牙露出神秘的微笑。
“宗先生,在我们雪山高原只有三件事最重要,礼佛,往生和爱情。而您来这里就简单了,就是去虔诚地追寻爱情,就像我们磕长头一样。”
“谢谢,你说的真有哲理。那我就出发了。”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安排一辆车跟您一起去。”
“不用,我的爱情不需要别人来保护,一人一车足以。”
央仓吉措很为难,董事长的丈夫要是出了事故,他这个经理当到头了也担不起责任啊。劝说半天无效后,他跑回办公室拿出一个东西戴在宗旭的左手腕上。
“宗先生,请不要拒绝。这是一颗圆球象雄天珠,我们在那曲考察矿脉时在一个河道里捡的,您带上吧,它能逢凶化吉给您带来好运。”
“谢谢。”
宗旭一脚油门将兰德酷路泽轰上了柏油路。
宗旭选择阿里中线进了山区。天堂般的风景,地狱般的旅程,经历过审美疲劳和最初的兴奋后,就陷入了孤寂和心慌,越走越看不到人烟,只有无尽的道路,导航已经不管用了,随着感觉走吧。
当眼皮再也睁不开的时候,宗旭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得赶紧找个地方眯一会,不然这个精神状态开车非得出事不可。为了安全,将开下一个小道,又开了几分钟,在一座山的背风处停了下来。
下车尿尿,不能尿在车边吧,又走了几步。高原的春季冷的出奇,宗旭浑身都打寒颤。再方便个大的吧。
正蹲的惬意,耳边传来一阵'唰啦、唰啦的声音。一转头,十几米外一排蓝盈盈、绿莹莹的光晃动着盯着他看。宗旭大脑一片空白,心剧烈的跳动,整个身体像飘在空中一样有些发不出力。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抓起了地上的大石蛋子。那群绿光后退的一步,旋即又围上来。
此刻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跑到车上。但是宗旭粗算自己跑不过狼,没爬上车他就得被撕碎了。
“芳芳啊,芳芳,我的老婆,你老公要交代在这里了。”
狼群显然也知道必须在这个人冲上车前发动进攻。有狼开始躁动不安,开始往前试探。
宗旭紧张的摸遍全身,妈的,连把刀片都没带,要完蛋。突然嘴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原来是叼着的烟。恍惚间,宗旭脑海仿佛被上帝点拨了一下,电石火花蹦出一个念头,快用火攻!他啊的一声撕开了羽绒服的袖子,甩掉衣服,用打火机点燃的绒毛。
轰的一声,宗旭手里多了一个火球,狼群也嗷的一声冲过来。求生的男人用尽全力抡起火球往车边冲。冲的最近的狼沾上火,嘶啦一下,全身的皮毛都着了,它疼的哀嚎着噌的一下跳出三米多高,在空中划出一道粗火线,空中顿时弥漫起皮毛的焦糊味。
趁着狼群愣神的空档,宗旭窜上了车,紧紧锁住了车门。
躺在车里的人儿总算找回了一点魂魄。狼群不死心,开始尝试攻击汽车,它们哀嚎着,嗅拱着,撕咬着。可以清晰的听见他们的喘息声,有的狼将嘴贴着玻璃朝他龇牙咧嘴,胡须贴着玻璃清晰可见。
宗旭心里祈祷,这玻璃一定要他妈的给力啊,顶不住老子今晚就交代在这荒野沟子里了。
狼群折腾了半夜,终于知道吃不到车疙瘩里的那块鲜肉了,垂头丧气的撤离了。
宗旭冻的跟个孙子样,浑身打摆子,才想起了羽绒服烧了,他只穿了个保暖内衣。哆哆嗦嗦找到睡袋,拉出来钻了进去,暖和!天地一片混沌中,这小子糊里糊涂地眯上了眼。
当第一缕阳光刺入眼帘的时候,宗旭像过电一样颤抖了一下,他彻底清醒了。此刻才觉得左腿钻心的痛,赶紧检查,从膝盖以下的牛仔裤,被狼抓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像是给裤子开了一条时髦的开叉。小腿肚子上留下一条大血口子,一动就疼。
妈的,昨夜老子捡回来一条命啊。得赶紧找个地方包扎一下,感染了就麻烦了。
终于在当穷错湖北岸的小村子卫生室里包扎好了伤口。所有看见宗旭伤口的人都说是天神保佑了他。不是孤身一人怎么能战胜群狼?也有人说是手上那颗天珠释放了能量。不管怎样,他们都对宗旭说了同样一句话:
“银吉嘛!”
尽管不知道什么意思,宗旭也照单全收,并竖起大拇指作为回敬语。
出了门,就是碧蓝的大湖,美的让人无语。湖静静的镶嵌在群山之中,山不语,憋成褚红色的山体埋头往前连绵在天际里。
坐在湖边,静地让人发狂的孤寂袭上心头,宗旭突然想给老婆打个电话。掏出手机,那边传来女人温软的声音时,宗旭已经泣不成声。
“老婆……”
“咋了?咋了?我在呢!”
“我爱你!”
热泪涌出了美丽的眼睛,看的操场上那群单纯的高原红小脸蛋不知所措,是谁惹哭了这位天仙下凡的仙女姐姐?还是他们的舞蹈跳的不够好?
钱芳芳擦掉眼泪破涕为笑,轻声宣布,她要再给这所小学投资两千万。陪同视察的援藏干部赶紧示意小姑娘们敬献洁白的哈达。
拿着手机的女人轻轻地说道,“你在哪里?我飞过去。”
“不用飞,我就在阿里,就在当惹雍错湖。”
“你就在那里,等我!”
怎么能不能呢!我可爱的人儿,跨山越海来看你,礼佛,往生和爱情,磕长头,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就在这一刻,宗旭顿悟了,爱情不是给予而是放弃!为了考验金刚不可夺其志的爱,天神会让你去冒险甚至舍弃生命来考验你。
看到神采奕奕发光的老婆,宗旭突然有点不敢抱了。
“天神!你怎么变得这么美!”
“别贫嘴!”
两人拥吻在圣湖边。女人要跳进男人怀里的时候,男人发出哎吆一声痛楚。
“咋了?”
“昨夜被狼撵了。”
“别开玩笑了。”
“真的,它们还给我留了一个纪念。”
女人这才发现丈夫受了伤。
“小地方伤口处理的不行,咱赶紧飞金陵。”
“金陵一时去不了了,回淮海吧,那里的医疗条件也不差。”
钱芳芳一愣。
“他们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了?你这个孙猴子干啥了?踢翻了他们的炼丹炉了?”
“没有,但是很明显,他们不喜欢我。”
“哈哈哈,那姐一个人宠幸你!”
飞到淮海市,林苗苗看了伤口很生气。
“再晚来一回伤口就感染化脓了,你小子不惜命啊!”
“没事,三奶奶。”
“这几天那也别去,就在城里呆着,十天后来上药换包扎。还有,赶紧去防疫站打支狂犬疫苗。”
“哦。”
出了医院,宗旭总算松了一口气,搂着老婆问她去哪里玩。
“啊,这是你的老家,你问我去哪里!”
其实宗旭并不熟悉淮海市,他和这座城的联系仅限于他的籍贯上写的是淮海市。
“我打小在金陵长大,我和淮海市不熟。”
“听说市中心有条老街不错,听说还是咱爸当市长时主持修建的唻,咱们去逛逛。”
“那挺好!”
一拐进街,古朴的历史感就扑面而来,街上人头攒动,好一番人间烟火气象。刚走到同福堂,一个人就盯上了宗旭。
“小老弟,好福气,居然带着一枚金五铢钱,余明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余明!”
“这绝不可能,这枚钱是同福堂的信物,市面上的只有老王头给余明的一枚,你不可能不认识余明。”来人说的笃定,宗旭笑了。
“你又是何人?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是老管。”
“咱俩不认识啊。”
“一回生二回熟嘛,进店看看?”
“看看。”
宗旭并不想买什么东西,他对古董不感兴趣。因此在店里逛了两圈就要走。老管笑了。
“老话说的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咱俩也算缘分,.等你见着余明给我捎个话,说我老管谢谢他,现在还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挺满足的。”
“听你这么说,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哈哈,那可不,故事可精彩了。”
“我看你挺豪爽的,真从你店里空着手出去倒显着我不讲人情事故了,我挑两件东西吧。”
宗旭出手很大方,给媳妇挑了一件明代的翡翠,给自己挑了一件宋代的水洗子。老管喜上眉梢,感情今天碰上个大活了。
在户部银库,钱芳芳对柜台的金银首饰很感兴趣,趴在柜台上流连忘返。宗旭赶紧店外一个摊主似乎对他躲躲闪闪,似曾相识,便走过去。
“卖手串啊?”
“是!”
“你戴着墨镜……,是你呀王跃!”
“嗨,我离老远就看见你了,躲着你呢。”王跃一脸的惭愧样,仿佛自己的落魄让他一辈子的脸都在此刻丢光了。
“你不是去了深圳了么?”
“一言难尽啊,去了深圳一家日企外资,开头两年还挺好,薪水挺高的,谁知道企业裁员,我就成了破落户,回家待业心里慌就摆个摊子练练手。”
钱芳芳套着一个银首饰笑眯眯的过来了。
“你同学?”
“那可不,上下铺的兄弟。”
“啊?”
钱芳芳伸出手来要和王跃握手,王跃恓惶的脸更红了。
“这是嫂夫人?天仙一样。”
“我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才落到你龌龊的兄弟手里。”钱芳芳很外向,一般人拿不住。
“怎么会,你一定会把我兄弟照顾的板板正正的。”
“我觉得你和宗旭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论到什么地步,这个口才是永远占不了下风口的。”
王跃只剩下傻笑的态度了。
“其实你不是能力不行,只是运气不好,今天我给你拨一下你命运的齿轮吧。到泇山集团来,不过职位是员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王跃看了看宗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来嘛,我也是泇山集团的打工人。”
“那好,感谢嫂子。”
“哈哈,现在你就上岗了,你那个摊子也别要了,啥手串能养活的了一个人?把它们散给游客吧。”
老管看着满街跑的满头大汗送手镯的王跃,心里暗想,这宗家媳妇真厉害,一句话就让户部老街上数得着的巧言如簧的王跃为其所用。
妈的,邪门了,怎么好事都轮到他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