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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分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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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菜实在少了点,虽然是咱儿子,毕竟是副市长。我让兴家来帮忙炒多炒几个。”

兴家听说兴邦哥回来了,很兴奋。“管,大伯,我马上到。咱别的不行,就颠勺在行,大小是个厨子。”兴邦除了在家里种地,还跟人学了一门炒菜的手艺,四里八乡红白喜事,去帮忙能挣点辛苦钱。

“你爹呢,回头一块喊着一大家人吃的热闹。”

“哎,知道了,你先回。”

栓柱赶着驴车把农家粪撒在农田后,就悠闲的坐在车把上往回走。老汉对眼下的光景很满意,没有什么烦心事。想起以前爬山时一个无名氏刻的一首诗很有意思,便用一段“京白”念了i来:山巍水长,春繁秋藏。

生生勃气,威吾风扬。

青青子衿,何缺柱梁。

山河万里,芸芸往往,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嗨,驾!

刚到家,媳妇赶紧让他洗洗手上嘉恒家吃饭去。

“你疯了心了!不年不节的上人家吃什么饭?”

“他家二小子回来了,听说当了淮海原的市长了!”

“嗨,当啥也是我侄子!柏涛官不比他大!照样得跟我碰杯子。”

“又拿劲,嘉恒来喊几次了。”

“既然都请几次了,不去不好,不然人家说咱架子大。”栓柱洗了手,换了衣服,背着手去了嘉恒家。

兴邦看见栓柱赶紧站起来去递烟,“大伯气色不错啊。”

“还行,哈哈哈,大侄子,又升官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非常热闹。厨子就是厨子,几个菜三下五除二就炒好了。大家坐下来吃饭,栓柱也不客气,别人一退让,自己就坐到了主宾位。今天嘉恒开了一瓶好酒,酒是好酒,菜是好菜。酒过三巡,大家开始闲聊。

“哎,兴家, 你这个菜做的真不错,你不如到市里开个门面,做个品牌出来能发财唻。”

兴家本来就对村里厌烦了,二哥这个一说,他马上就来了兴致。

“就怕门面不好找啊?”

“嗨,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哥在淮海市唻。”

大家都觉得可以试试,种地能糊饱肚子,糊不满口袋。兴家决定跟着二哥去淮海看一看。

说说啦啦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兴邦决定回去了。

“我走了。现在离得近,我会经常来。”

嘉恒和黄芩和一群亲朋故旧送兴邦上了车。

刚到市政府招待所,孔红梅就慌慌张张的过来跟他说,“说杨淳冰心梗,正在医院抢救。”

兴邦心里一沉,身上沐浴的一点老家的温暖瞬间被这个信息击打的荡然无存。赶紧又上车拉上孔红梅直奔淮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在心内科急诊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看见兴邦来到后,自觉的让开一条路,他是市政府来这里最大的官了,院长也闻讯赶来,给兴邦汇报情况。

“杨主任情况不是太好。”

“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我们的同志,费用我市政府掏了。”

杨淳冰的家人顿时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过来给兴邦跪下,兴邦赶紧把大姐拉起来,一番安慰。在场的人也都很感动,觉得这个市长虽然年轻,但事情办得还是很漂亮的,有些气魄。

但是事情总不能天遂人愿,最终老杨心肌梗塞并发严重脑缺血,人是抢救过来了,但人还是站不起来的,下半生要终生坐轮椅。市政府讨论杨淳冰问题的时候,兴邦极力主张解决杨淳冰待遇问题,他拿过组织部的考察材料摆在桌子上。

“这是组织部对杨淳冰同志的考察材料,应该说还是很过硬的,他家里我也去看了,普普通通,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杨淳冰为了工作累掉半条命,生活都不能自理,以后家庭负担很重。老杨鞍前马后的服务了市政府十年,在座的各位想必和老他也都熟知,人任劳任怨,为人也没得说,副厅早就该给人家解决了。现在我建议给予杨淳冰同志副厅级待遇,办理病退,让他安心回家养老去吧。”

当然也有同志提出不同意见,争议很大。市长汪洋同志蹙着眉头把杨淳冰的考察材料拿过过来,认真的翻看着,手里的香烟都快燃尽了也没察觉。他很纠结,一方面给予一个半身不遂不能再开展工作的人晋升,在整个官场可谓凤毛麟角,操作不好很被动。另一方面杨淳冰很特别,该升未升。第三个是他最忌讳的,就是如果处理不好,或者是这个杨淳冰官声民声还不错,人遭遇惨境而市政府没有给予必要的安慰,民间会骂他冷血市长。同时,他敏锐的觉察到这个兴邦副市长已经站在了道德的高地,晋升不晋升杨淳冰都不影响兴邦的威望。看起来这个从省里下来镀金的年轻人手段极其了得。

直到烟滋啦一声烧到过滤嘴,烫到手,汪洋才从材料里抬起头来,忍着痛将烟嘴按在烟灰缸里。

“刚才我看了杨淳冰同志的材料,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兴邦同志的发言很感人,其他同志的意见也不得不考虑。综合考虑,我个人觉得淳冰同志不能不照顾,市政府原则同意上报市委常委会讨论,我回头给李书记单独汇报一下情况,事前沟通一下。”

汪洋话说的滴水不漏,好像表态了,又好像没表态,但听上去他是支持给予杨淳冰晋级的。在官场上,语言是一门必修课,也是一门精妙绝伦的艺术,更是政治手段必不可少的工具。散会后 ,汪洋和兴邦边走边聊,气氛很好,两人谦让着敬一支烟。汪洋让兴邦到他办公室聊一会。

“兴邦啊,你和我还是老乡唻。亲不起故乡人嘛,你刚从南京来,老书记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天天也晨跑来。”

“哦,一直没时间去看望一下,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嗨,你不知道他,喜欢清静,你呀,不去比去好,哈哈哈。”

汪洋本想问问石涛对淮海市有什么交待的话,想了想还是混着烟气咽了下去,两人吞云吐雾。直到秘书来说书记要找汪洋谈事,兴邦才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喂,我是兴邦啊。”

“宗市长好!你是我们的父母官啊。”

什么鬼?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哪位?”

“你猜猜我是谁?”

“我没时间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啊。”

“哈哈哈,我是你传家哥啊。你当了市长就忘记平民哥了。”

“哦,真是传家哥啊,我忘记谁也不敢忘记你这个亿万富翁啊,怎么着,来我市投资来了?支持我一下!”

“你别说,我还真的看中一个项目。等会见面聊,我一会就到。”

十分钟后,宗传家就来到了兴邦的办公室。兄弟相见分外高兴,传家把摩托罗拉8900x-2放在桌子上,张开臂膀将兴邦牢牢抱住,又把他抱起来,让兴邦两脚离地。

“看看我还能抱动你不!”两人小时候经常做这个游戏。

“哈哈,大哥还是这么壮。”

传家松开兴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扔给兴邦一支中华烟。

“没想到我们弟兄四个,救你官做的最大,都当市长了。”

“嘿嘿,都差不多,四个兄弟除了志强哥搞法学,咱们三个虽说职业不同,但还是搞经济的。”

“嗯,不过我们不同,你们是为地方发展经济,我们是为公司挣钱,没你们高尚。”

“哈哈哈。你这次来淮海要投什么项目?”

“你们市那个制药三厂最近要破产,我准备拉他们一把。”

“哦,是么,制药三厂不是有氯硝安定和三唑仓王牌产品吗?那是一家高度垄断性产业怎么会发不起工资?”

传家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哈一笑,“果然是我弟弟。化工不属于你分管,我只希望你别插手就行。方案我们基本谈好了。”

“拿过来我看看。”

“那不行,这是商业秘密。喝酒可以,我在淮海大饭店定好饭了,今晚弟兄们不醉不归。”

这个饭得吃。

兴邦一看表,都下班点了,“走吧,到饭点了,还有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可能你还认识来?”

兴邦上了传家的大奔驰。“到底是大款,奔驰车坐着就是舒服。”

“嗨,物质都是身外之物。”

“哈哈,我怀疑你在给我装。”

“嘿嘿嘿,咱弟兄们从小都是光屁股长大的,彼此之间赤诚相见,没啥掖着藏着的。我啊,上大学时还想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抱负很大,怀着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后来啊到了大学里,我看见那些官二代、富二代天天锦衣玉食,醉生梦死,我们穷家子弟天天为糊饱肚子绞尽脑汁,天差地别,天壤之别!关键是那帮孙子还他妈的满嘴仁义道德。我一想,去他妈的,咱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还怎么照顾别人,我决定要去挣钱,发财。”

兴邦沉默了,传家说的对,世上还有多少人挣扎在生活支出低于每天1美元的贫困线上。又有多少青年被生活压迫的改变了自己的理想,为了生存去拼搏奋斗,不管你心有多不甘,不管你情有多不愿,苦家庭出身的孩子,绝大部分都过着与自己理想相违背的日子,干着自己不喜欢的职业。

放弃理想,为了米面,并不丢人。何况传家现在是个体面人,但传家心里就是有一种不甘。当他当着兄弟的面赤裸裸的说出自己就只剩下一个理想就是挣钱发财的时候,还是掉下了眼泪。

兴邦没吭声,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奔波的路人,和破旧的建筑,仿佛走在旧时光里。

淮海太需要改变了。

饭店的小包间里,宗静涛已经坐了一会了,侄子请客,他不能不来。桌子对面还有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大家落座后,传家打了一个响指,服务员开始上菜。

“老板,喝什么酒?”

“当然是你们这里最贵的酒了。”

“哦,我们有贵州茅台,有……”

宗静涛一摆手,“别闹,就上沛公酒!淮海人唱歌要唱大风歌,喝酒就喝沛公酒,喝别的酒不痛快,先来三瓶。”

“吆,三叔酒量可以啊。”传家赞答到,四个人三瓶一人得七八两了。

“咱宗家人酒量哪有差的。哦,不对,还有一个小伙子,你没介绍啊传家。”

“哦,对了,这是淮海第三制药厂的技术员白少平。整个厂他的技术最过硬,中国医科大毕业的研究生。”

宗静涛看着坐在一起的兴邦白少平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俩人要说是一对亲兄弟,怕是没人反对。从身型、脸型,甚至神态都有些相仿。纵是宗静涛见多识广也搞不清楚,天下还有这么像的两个人。不过他并没有声张,稳着神喝酒。

这是私人的聚会,纯粹联络感情,因此气氛特别好。

酒桌上,传家说出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本有机会去人民银行,但一打听工资不高,干脆一狠心跟着同学去了深圳。

“那时,深圳还真是一个镇,国际国际商业大厦我在上面扎过钢筋,拧过螺丝,在22楼顶层撒过尿。睡过工棚,倒卖过国库券,干过销售,把香港的电子设备翻腾到内地,卖过楼花,也炒股过地皮,当然最刺激的就是炒过股票。万科,金田、安达、原野四只股票我都炒过,几毛钱块把钱买进来,捂几天,就能卖几十倍,那钱比风刮来的还快。我从此知道一个道理,钱从来不是从汗水里挣出来的,是炒出来的。我今后就是炒公司,把有潜质的公司找出来,收购它,再把它卖给公众。”

“学经济的都懂啊,不过什么东西一牵扯到炒,就不好了,这是击鼓传花啊。”

“嗨,所以你哥我从股票市场撤了出来,我要炒原始股,把公司包装上市,这在国外叫……”

“风险投资!”

“看,都是明白人!”

宗静涛对股票产生了浓重的兴趣,“这可以为企业筹集经营资金啊!这个我觉得得支持唻。”

“嗨,三叔,他们不是白衣天使,也不是白衣骑士,不挣钱的企业政府都不喜欢,他们更不要。”

“兴邦说的对,我们只喜欢有优质资源但眼下经营困难的公司,我们只是某些家公司的白衣骑士,不是所有企业的白衣骑士,僵尸企业那是你们的事,不是我们的事!”

“哦,生意就是生意!”

“对哦,我送你们每人一百股股票。”传家从包里拿出三张深发展纸质股票,分给每个人。

传家送到的礼物很新颖,大家都很喜欢。兴邦拿着股票看了又看,这张花花绿绿的纸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多少人为之痴狂。中国人用一个“炒”字就精妙地把这狂热的现象形容的入木三分。

听传家说深圳正在筹备证券交易所,兴邦大声说,“我们淮海市也要争取推几家公司去上市。”

“哎,对了,大哥就是来帮你们来了,我是救你们来了。”

“怎么听着这么像电影台词啊!”

众人哈哈大笑。

三瓶酒喝完了本想着酒宴要结束了,没想到一只十斤的烤全羊滋滋啦啦的冒着油又被端上桌。

兴邦说,“哎呀,大哥,你这太破费了,那么多菜根本吃不完,又上了个全羊,根本吃不完。”

“这个简单!服务员你过来,把这羊后半段切下来给我打包,回头三叔拿回家给汉成吃。”

宗静涛没客气答应了,他起身要上个卫生间,白少平也跟着去了一趟。在卫生间里,宗静涛问年轻人,“少平啊,哪里人?听着口音很熟啊?”

“哦,我老家是郯邳县人。”

“怪不得,这么说咱俩是老乡唻,我在咱县里做过几年县长唻,你说你阿爸阿妈是谁,说不定我都认识唻。”

“我爸爸是白强,我妈是梨花。”

宗静涛的心颤了一下,后面尿不出来了,提裤子时又淋溂湿了一小片。

“嗨,年龄大了,命令不了前列腺了。”

“嘿嘿,宗市长真幽默。”

“哎,别叫市长了,不干好几年了,退到人大去了。”

“老百姓都夸你呢,说你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

宗静涛很高兴,老百姓要真能评论他还是办了一两件好事的话,那评价可不低!

洗了手回到包间,传家已经把肉分好了,大家大快朵颐,把半只羊吃个精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传家要送三叔,宗静涛一摆手。“也就四五百米的事,我遛着弯就到了。”

说罢,宗静涛拎着羊腿就回去了。兴邦也说不用送,自己往回走。传家嘴上说送人,其实已经醉的走路都走不成直线了,被白少平扶着上了楼。

宗静涛到了家,林苗苗刚把汉成从辅导班接回来。

“给,你娘俩吃去吧,传家给打包的羊腿。”

“呀那么多。”

“有钱呐,不烧钱他传家难受。听他讲,他挣的钱比风刮来的还快!”

“真的假的?我大哥这么厉害!”

宗静涛掏出那张深发展股票。

“你大哥就是靠炒这张纸发的财。”

汉成和林苗苗凑过去看股票到底长什么样。

“看完放好,这张纸现在值3500块。”

“呀,抵你一年工资还多啊。”

“嘿,人家就这么像送一个日历本一样送掉了。”

“传家真厉害,你们这些当官的和人家没法比。”

“那不一样。赶紧吃肉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晚上躺在床上,宗静涛跟女人说,“你说奇怪不?今晚喝酒,坐一桌那个小子,叫白少平,长的和兴邦跟亲兄弟一样。”

林苗苗一骨碌爬起来,“他妈妈是不是叫梨花?!”

“嗯?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说呢。”

“上次回老家喝喜酒,黄芩说嘉恒以前和村里的梨花好过。我没大在意,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这白少平莫不是嘉恒的种吧?”

“你要这么解释,就通了。我说哪有这么像的人呢,你是没看见,那身形,那脸庞,一看就是宗家人。这个事啊也不是小事,你我咽到肚子里,任谁也不能说,你听见没?”

“我跟谁说!这淮海城除了嘉善一家,咱哪还有亲戚说这个家长里短的。嘉善那两口子也不大来往。”

“那两口子,老实人!”

嘉善正在给儿子文邦辅导作业,姜燕已经把家务活收拾的一干二净。看见儿子写完作业坐那看电视,她跟男人说,“你说兴邦都当市长了也不家来看看,他是不是看不起你这个二球。”

“嘿嘿,你自己看不起自己,你以为当市长这么轻松的,天天忙的低头栽跟头的,和你一个市民一样闲呢?”

“他不来,要不哪天你去看看他去?”

“嗨,你没事吧?”

“你堂哥三狗当市长,你没沾过光,现在你亲侄子当市长了,你总不能还原地不动吧?”

家庭关系就怕胡搅蛮缠,本来嘉善心情还好好的,姜燕这么一说,他心里确实有点不是滋味。站起来去楼下抽烟。

嘉善在市体改委干了快八年了,还是个副科级。老同事都笑他得了“妇科病”,其实嘉善真不善于在官场上混,他最厌烦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看不起办公室政治那一套,倒是适合在大学里教个书,毕竟留过学喝过洋墨水,也喜欢搞研究。前几年三狗当市长时,他也想着要跟三狗哥提一嘴给他动一动,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自己亲侄子来当市长了,他这个二叔更开不了这个口,再说了,哪有亲叔拎着东西去拜见侄子的?!

人一郁闷就费烟,楼底下嘉善已经抽了三支烟了,不大的小区院子他转了七八圈了。姜燕下了楼,搂着嘉善温软地说,“回家吧,天都这么黑了,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她拍了拍男人衣服上沾的大白涂料,那是下楼时不小心碰到的。两人相揽着上了楼,姜燕知道自己刚才话说重了,伤了男人的心。

马上快到芒种了,夜里布谷鸟在树上啼叫,“咕咕,咕咕,割麦种豆!”

年复一年的日子,只有布谷鸟年年岁岁准时来到淮海原,提醒人们又该快芒种收麦了。听着鸟叫,嘉善躺在床上睡不着,心思飘到了泇水原,飘到了他的故乡泇水村,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真是:

杏又黄,

暖阳初骄,

风光怡人美。

鸭蓬绒,

麦英穗沉,

柳摇远山翠。

北国夏静好,

南国动三车。

暖风轻拂面,

仿若人初见。

持盈保泰谦虚功,

胸藏刚柔舒四海,

方得透世情。

胡思乱想中,嘉善沉沉睡去,在梦里他又梦到了儿时的岁月,梦到了兄弟们光着身子在清澈的泇水河里游的多痛快啊。

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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