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西月重归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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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黄的双眸已经许久没有休息,家乡的童谣在遥远的山岗那边响起,伴随着清晨笼罩在山间的雾气上爬,蓝紫的冷气在大地下凝结,将火苗熄灭。寒冷的夜,留在了昨天。行走在高山峻岭之间,溪水冷气浑浊,天地之中的不甘心汇聚成一棵高耸的老树,愤怒的枯藤将死气停留在这里,弥漫缠绕。
冬雪未停,银装素裹之中生灵的寂静,生命的缄默,美丽向来都是没有温度的。那个从未到过的故乡早已没有人烟。
昏黑的天色中见不到开明的希望,闭上曾经见过无数美丽的双眼。见证着那日巨石被雷电削断,彩虹久违的在天空展开,一端延伸到另一端;见证着那日鲜花开满山坡,清风带来泥土的芬芳,飒爽的身姿在这里得到安歇;见证着那日的宏伟殿宇,层层叠叠,无数的心事在这里交织;见证着勇敢的人将体魄野蛮,美好的年纪中,坦荡且坚韧地奋力追求一份公正和认可... ...
这双眼也曾见过无数的残酷和悲痛,看着在痛苦着挣扎的人,漠视过去的发生,一刀一刀回旋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空中久久不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是在以猎杀为荣,以猎杀为乐吗?出生赋予的巨大能量,是否早已注定了反叛的一生,孤独的一生了吗?千里之外,灵魂在空中若隐若现,他们是希望我活下去,还是希望我为此报仇?若是注定失败的孤注一掷,这行动是否还有意义?是勇敢还是愚蠢?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需要吞下多少屈辱,为实现梦想中的故乡要吞下多少遗憾?
这一份恐惧,源于对野蛮且真挚要活着的念头的臣服,而不是对权力的渴望。
在无法安眠的日子里,无数的道义如绳索般捆绑着我,数也数不清。为何我的出生是带来灾害的?为何默许也会得到指责?为何想要安然也是自私的?为何要相信这个世道?我等不到时间给我答案,只能自己去寻找。
他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恐惧让我避之不及。他的安慰似乎在警告,他的慈笑像是补偿,冥冥之中仿佛在说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担心眼神中透露的猜疑似乎早已被破解,担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担心自己从未活过。可我从未感受过爱,为何要我付出爱。爱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吗,我若没有这份能力,就是原罪吗?
“花声,你不是我的敌人。你从来都不是。你我渴望同行者时,刺猬相拥,不可能不受伤。你若还有犹豫,我们再分开,就如同此前每一次相遇又分开一样。”思绪将人的心推向千里之外,那雨夜中寒冷脚步匆匆不知疲倦,西月忍不住啜泣起来,一人等待一人奔袭而来,双方都带来了照亮对方的一束光。
“那一道光我以为是希望,却像是将你带入地狱。我从前总想着若是从未见过你,是不是会更好?可不是这样的,西月,若是没有那一束光相互照亮对方,我早就死了。”花声说道,“你若想为天下而活,那我便为你而活。”
“我不为天下而活,花声。”西月道,“你总喜欢将过错掩盖,冷漠的像是昨日的我。复姨说得对,结果到来之时,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怎么能祈求别人的理解。花声,放手吧。”
“让我随你走一段。”花声泪流无声。勇气是与生俱来的吗,若是天生懦弱,是我的原罪吗?
落野族内,冷峻的高山,涓涓不息的河流。素冬下的集市热闹是从蒸汽中产生的,溢出的暖意点亮一个又一个经过此处的孤寂灵魂,他们匆匆而过,都忍不住回头看看温暖的来源。有的人驻足买个热腾腾的包子,有人落座要一碗阳春面... ...大半年未踏入此地,西月感慨万千。
她将花白的头发用布围住,与花声两人信步走过集市,相顾无言。花声说:“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如今这般。人间烟火,你和我。”
西月并无回答,她不能确认面前这人是否已经笃定了一个懦弱的未来。她看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想起在南水族中被囚禁住的雨龙族人,或许是感应,花声听到嘈杂之中一声不咸不淡的叫唤,思绪也似乎飘到了一年前下着鹅毛大雪的南水族内。花声知道西月只是来看一眼,并不想过多的停留或引起关注,匆匆便要走去。
正是这时,事与愿违,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西月的胳膊。西月猛地转头看去,一个中年妇女瞪大了眼辨认西月,上上下下对其打量好会儿,“念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姣姐?”西月语气中还不敢确认,姣姐是个普通人,在人流中并不起眼,西月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她也不奇怪。只是要从银鸦到落野族无疑是横跨东西最远的距离,姣姐常在银鸦之下的白界回龙之地做生意,自称是白界之人,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此处?
西月抬眼看去,姣姐的丈夫和两个小孩在不远处的小摊坐着,脑袋往这边探。有一个小的已经站起来,要不是姣姐的丈夫手扯着孩子的腿,他就要飞奔而。为了不引起过分的关注,西月只好被她扯着往小摊的位置上坐下。姣姐的丈夫看到花声心中已经紧张,将一个小孩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可以抵挡一些焦虑。
无声之中花声已经知晓他们的来意,“我们帮不了你,你回去吧。”
姣姐的脸上增添了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看着眼前这位曾经一起捕鱼的公子,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西月。“念姑娘,你可还记得白界回龙的郁金?”姣姐轻声问道。
西月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花声便插话道:“姣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我们还有急事要办,没时间在这里猜测。”
花声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仿佛不愿意给西月任何回应的机会。他深知西月的个性,只要对方开口请求,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而此刻,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正是西月目前所处的心境。花声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还能够掌控局面的时候,他决不允许将西月轻易地送出去冒险,更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花声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姣姐的内心,她心中原本的希望和信念在瞬间破灭。尽管如此,姣姐仍然不死心地追问,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这样一句无情的回答。
“你们这些当权者真的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姣姐的愤怒如同火山一般爆发,远远超越了悲伤和痛苦。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毫无头绪的消息来源、远方激烈的战事以及故乡的毁灭,一次又一次地撕裂着人们脆弱的心灵。在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够拯救万千生灵的人,但为何还是遭受了伤害?
花声毫不犹豫地拉起西月准备离开,而姣姐绝望的哭喊声吸引了周围众多人的注意。西月试图安慰她说:“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吧。” 然而,这姗姗来迟的安慰,更像是对闹事者的一种赏赐,令姣姐情绪彻底失控,她直接在原地打起滚来。
姣姐的两个孩子见状也原地打滚起来,众人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又被刺激,有人听到声响已经健步如飞跑走,有人却将目光停留在此处。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那是神女西月吗?!!” 这一声呼喊,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众人的目光都纷纷往花声和西月两人身上看去,层层叠叠的人群将他们围了起来。姣姐的老公更是顺着姣姐的“策略”一边打滚一边喊着神女西月,将事情以自己最大的限度引起关注。
花声见此有些慌张了,他将西月护在身后,暗声道:“我们从上走。”
“走不了了。”西月说道,一边蹲下身子,在姣姐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姣姐猛地蹦跶起来,她有些狡黠咧嘴一笑,说道:“已经猜测到了。神女西月,也是上一任落野族族长。所以我前来求你一件事。”
“来找我什么事情,尽快说。”西月说道。
姣姐看了眼花声,花声脸色冷峻,西月说:“不必管他,你只管说,说完赶紧走。”
人群沉默且层层包围,仿佛一座沉默的大山。姣姐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银鸦金墙并未倒下,但却被种下了漆饶之木。这种树木能够吸收金墙的法术力量,一旦决堤,白界回龙之地将会被汹涌的洪水淹没。银鸦族只要水不倒流灌入他们的领域,便认为一切安好。可是我们白界呢......\
\我知道了。\ 姣姐紧紧抓住西月的衣裙,不让她离开,继续说道:\荒界神女啊,你不仅是荒界的代表,更是我们白界的公主。你怎能不顾及我们白界子民的生死存亡呢?\
西月的眼神深沉而凝重,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仅仅是了解到这件事情,就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和能量。要承担起拯救千万人性命的责任,又谈何容易?
“你什么时候去呢?”姣姐权当西月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她哭喊着要苍天见证。
花声痛恨这一类的绑架,他扯开姣姐的手,将西月拉起身来,说道:“去了白界又如何?若是一人就能拯救这个世间,那这个世间要你们又有什么用?”
“你?!!”姣姐站起身来,她愤愤地推了一把花声。
众人指责的话语如潮水般再度袭来,都在讨论着责任与能力之间的关联。他们既精明又胆怯,只敢一味地强调责任,却绝口不提责任和牺牲之间的关系。\西月,我们走吧。\花声见势不妙,准备拉着西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由于周围的人群围得太紧,如果使用法术强行突围,势必会令这些人受到伤害。
\不行。\西月果断地拒绝了花声的提议,她的目光坚定而冷静。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还以为是放行的道路,可当两人顺着通道望去,只见遥远的另一端缓缓走来几个人。一个少年人身着紫袍,皱着眉往前,是意远和庭欢等人。
庭欢见到西月心中喜悦,小良在她身后微微招手,可惜西月并未第一眼看到小良。
“族长来了,族长来了。”众人更是将目光停留在此处。
意远步履稳健地走向两人,毕恭毕敬地说道:“恭迎神女西月莅临。”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热烈的喝彩声,仿佛要将整个场面都点燃。
然而,姣姐却敏锐地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她目光一转,看着意远,毫不客气地说道:“落野族长,神女西月有要事前往白界,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在你这里停留。”
此时此刻,意远注意到了西月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犹豫不决。而花声则蒙着脸,没有人能够识破他的真实身份。意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众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对花声产生特别的关注或者敌意。于是,他决定暂时不去揭穿花声的身份,而是选择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
就在这时,庭欢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猛地向前冲去,紧紧抱住了西月。她泪如泉涌,哽咽着说道:“西月族长,好久不见了啊!我和阿远一直在苦苦等待着您的到来,您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呢?”小良从人群中挤出来,她也抱上去,无言哭泣,比起要拯救什么,她看到西月安然站在这片土壤上,觉得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