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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萧山十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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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出半道,初雪如暴,倾洒而下。远行队伍并未停下,只是放缓脚步,一面巨大的金黄白纹灵狐三角旗帜,在白雪皑皑中处猎猎作响、迎风飞扬。这支军队将前往白兽交界处——师玉城。师玉城作为白界要塞之一,四周环山,城在山脉之中像一个陷下去的巨大的灰色宝石。

占卜中未能先知风雪降至,队伍人心颤动惶恐往前,冻得累得已经无力思考,只想尽快抵达或祈祷暴风雪尽快停止。寒风凛冽,暴风雪中无人交谈更无人想交谈,啸珂兽见了雪跳动更欢,它不畏严寒,步步跟随。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深,每踩下一步,艰难的才能踩下第二步,活像刚学会走路的海子。西月在啸珂兽上,她转头往后看,恰好芮庆在车轿中探出头,两人在黑夜中四目相对,并无说话。

在微弱的烛光下,芮庆看着鹅毛大雪呆住好一会儿,将脑袋收回车轿,瞥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灵康,轻叹一口气,“好大的雪。”

她看着灵康,灵康似乎已经睡着,没有任何反应,随着车轿颠簸身子随着浮动。芮庆说道:“好在师玉城不远了,估摸着不过小半日功夫,明日太阳升起,便能到城里休息。”这是安慰自己的话,芮庆心中有事,她将双手来回摩梭试图取暖,思绪仿佛随着白雪随着摩梭带来的声响飘向了远方——烈城。

与师玉城完全不一样风光,烈城尤其是烈城以南一带,一片旷野,万里无山。烈城东北被半山围绕之外,总体更苍茫一片,相对世间大多数关隘来说,山脉极少。她出生在烈城,也在烈城度过了童年。敏感细腻的心在烈城风沙的侵蚀下皴裂表皮,迟迟不肯揭下,将其化为一种自身之物——

“芮庆。”灵康开口说话,让芮庆的思绪忽然被打断。灵康皱起眉头,他说道:“师玉城周边都是山,雪不知要下多久,山谷中不好停人,你——”

“王、王爷,师玉城边关之下还有一小山,名叫萧山,萧山十八里。也就是到了萧山距离师玉城就只有十八里远了,我看着方位,即将要出关口,到萧山了。”

灵康缓缓睁开眼,“萧山十八里。十八里... ...够了,就在这里停一晚,大家伙休息吧。”

“就要到城里了。”芮庆以为是风雪将车轿颠簸更甚,轮椅和马蹄声在寂静之中更为凸显导致灵康并未听到,她满脸冻伤带来的通红模样,闭眼时可以让双眼感觉到一点温度,忍不住将眼皮闭了一下又睁开。

灵康则道:“王朝没有直系子嗣,后代子嗣又因为我王重用贤臣而疏远,这边关大将军就是大王,我们半夜入关,不妥。如今风雪,便是上天指示让我们休息着,明日雪停了再前行。你叫西月进来说话。”

芮庆心中暗自思忖着:“灵康这何时开始笃信所谓的天意呢?不过也罢,这样的言辞倒是适合向外传播。”芮庆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思索,面对老狐狸灵康,过多的小动作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尴尬。她将脑袋探出头,喊道:“西月!西月!西月!”风雪中西月回头,那灵狐模样的身姿让芮庆浑身发颤。

芮庆喊道:“王爷叫你说话!”

西月并未听清,只是知道有事,她转身一跃,到了车顶,引得车轿晃动,芮庆惊慌失措,抓住周遭能抓住的东西,灵康在车轿摇摆中哈哈大笑起来。西月抬眼看去,师玉城城楼就在不远处,只是烽火狼烟,不似平常之态。直到车轿渐渐平稳,西月掀开帘子进入车轿,看向芮庆,“你找我?”

芮庆看向灵康,说道:“王爷找你回话。”

“西月,你带啸珂兽先去师玉城,我们在萧山等你好消息。”灵康乎被刚才的震动惊笑,脸上还有笑容痕迹。西月双眼探寻着原因,面前的人当然不会给她答案,她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队伍在暴风雪中停下脚步,他们四处寻找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容身的洞穴。大家赶紧进入洞穴,点燃篝火借此驱散严寒。西月将灵康安置在角落里,确保他能够温暖舒适地休息。她飞身跃上啸珂兽的背部,准备继续前行。

“不问我为什么?”灵康问道。

“黑烟四起,人家未必欢迎我们来吧。”西月自顾自抚摸着啸珂兽,“你想我如何做?”

灵康颔首微微笑道,篝火中的他洋溢着温暖的气息,“相信你。”

“走了。”啸珂兽后腿一蹬,一人一兽融入到灰白的天空中。芮庆将自己靠近火焰,四周大将并未靠近,但都往这个方向瞄,对于灵康这种做了几十年的王爷的人自然是没话说的,只是两位公主横空出世一般,抢了风头和功劳,难免不心生嫉妒。白王本有心介绍两人身份,却不料被灵康制止。

灵康说,“谁是谁的孩子,谁是谁的父亲,这些都不是大将们能臣服的东西。白界的将士臣服智谋过人之人,武力过人之人,到了时候,再来说谁是谁的孩子,谁是谁的父亲母亲,对于西月和芮庆来说,更有增益。”白王是说不过灵康的,只好应了这话,将芮庆封为大公主,西月年纪小为二公主。

大将们像野狼一样看着芮庆的背影,想知道这不知名两名的女子究竟有什么能耐。难不成靠着两张漂亮的脸蛋就做了白界的公主,富贵有了,权力也要抓一手?一想到要被这两人指手画脚,越想越气,一个大将猛地站起来。他犹豫地看向几位兄弟,兄弟们双眼都颤动不已,但无人与他并肩。

他只好独自承受,径直往灵康方向走去,脚步坚定且快速。灵康早已注意到,他手中拿着木棍划拉篝火,芮庆浑身不再是僵直的,舒展开来。不料灵康猛地一使力,将篝火下木炭往前勾动,跃在半空,落下便是芮庆脸的位置。木炭还在空中半悬着,芮庆眼神一转,整个洞穴霎时间被金术带来的金色照的通亮。

木炭就像是静止在空气之中,芮庆恶狠狠地看向灵康,用棍子将木炭打落地下,又将其棍子折断。灵康哈哈大笑起来,被口水呛得直咳嗽。“王爷,你这是在干嘛?”

灵康对着芮庆身后那大将说道,“龙赞来了,过来说话。”

名叫龙赞的大将绕过芮庆,坐在灵康旁边。他略有不好意思地看向芮庆,芮庆生闷气,故意将篝火划拉开,火苗越来越小,龙赞见了添了木材,还是没有说话。他往兄弟的方向看了眼,兄弟们都被芮庆使出的金光惊得不敢再看,这种程度的金系法术,除却绮雯凌智之外,再无人使出过。

从前凌智就会用金系法术点亮洞穴来安抚军心,如今更像是旧日重开一般。

稍微年老的一个的将领见此已经按耐不住,他也径直往灵康这边走来,礼貌道:“王爷,公主。”

灵康笑道:“坐。惠钦也来了,坐。坐这边。”

说时那边篝火的人齐刷刷都站起来,往灵康和芮庆这边走。篝火堆大了许多,众人里里外外三四圈,灵康和芮庆在内圈中。众人不语,灵康也笑笑不说,芮庆似乎明白了灵康的举动,她转头往山洞口看去。大雪纷飞,飘进山洞里。

“王爷。敢问大公主来历。敢问二公主来历。”惠钦开口道,作为这里年纪最大的老将,他不开口,怕是今晚无人开口了。

灵康看着芮庆,说道:“你直接问她们不就成了?”

芮庆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道:“那有什么来历,不过是依仗着王爷的脸面,在白王那儿赏赐一个名头罢了。难不成各个人都应该有来历,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吗?”

众人见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浓,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灵康则在一旁暗自偷笑,并不言语。篝火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但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每个人的心都在微微颤抖着,龙赞注意到老将惠钦的脸色十分难看,心中暗暗期望着能有其他人站出来说几句话,哪怕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也好,这样至少可以缓解一下当前紧张的气氛。

“听闻——”龙赞壮起胆子,开口要说,可话还没说完,猛地一声巨响传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引得整个山洞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们一脸惊恐地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出声音的来源。而灵康则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镇定,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步履沉稳地朝着山洞外走去。

当他走到洞口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然而,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并不能看到许多。

“王爷,怎么了?”

“明日一早启程。”灵康看着黑暗中,笃定地说道。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原本寂静的世界渐渐有了生机,队伍重新踏上征程。雪花挂在树枝上,宛如一件件精致的水晶工艺品,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整个天地都被白色覆盖,雪与山相连,山与云相接,远处的山峦在白雪的笼罩下若隐若现,让人难以分辨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芮庆并没有坐在车轿里,而是骑着马一路前行。经过小半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城门处。城门缓缓打开,西月早已站在城中等待多时。师玉城的城主也亲自出面,满脸笑容地迎接王师的到来。雪的到来让这座城洁白无瑕,银装素裹总能掩盖一些东西。

“王爷一路颠簸,快请进城。”师玉城城主名叫白明义,是白王期祖辈后代之一,镇守师玉城已经超过半个世纪。他满身貂绒,笑容可掬。

灵康并未从车轿探出头来,芮庆道:“多谢城主!王爷身子不适,我们初来乍到,还请引路先行。待来日必定重谢!”

白明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嘴角的笑容也凝固在那里。他心中本就不爽,本来过着王帝一样的日子,如今倒是让人耍了官威,暗自叫苦不迭,但又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只得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此时,西月却发出一声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调侃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王爷!城主亲自来接,你不露个脸?”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白明义的心脏,像是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让他感到一阵刺痛和尴尬。但灵康还是没有出现,白明义只好自己找补:“王爷一路辛苦,公主言重了。我先行带路,还请王爷公主,早作休息。”

白明义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西月,只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对这样的局面,白明义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他深吸一口气,加快步往前。

芮庆始终皱起眉头,西月见此不妙,贴过身悄声问道:“怎么回事?真的不适?”

“不知为何,昨晚忽然晕倒,至今未醒。”芮庆声音很小,西月忍不住往车轿瞥了一眼,但这种事情只能私底下承受,将其公开,只会让军心晃动。芮庆抓住西月的手臂,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看了。

街头巷尾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它们像一个个小太阳一样挂在那里。孩子们在雪地中尽情地嬉戏打闹着。有的孩子在打雪仗,他们把雪球扔向对方,欢笑声此起彼伏。灵康所在的车轿却显得格外安静和阴郁。阴霾似乎从车轿中蔓延出来,笼罩在西月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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