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善良的云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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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例阁坐落在平衡族内，是整个荒界最大的书籍记载及典藏所在。
早在平衡荒时代便成立，它的创立初衷并非平凡——要知道，那个时候，荒与灵川兽两位绝世强者之间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激战。而这里，则被选定为这场生死对决最为关键的战略要塞，后大战结束，荒界划分清晰。当时荒主将荒界典藏其中，无数的智慧将其填充，拥挤着岁月带来的沧桑感。
因此典例阁逐渐成为荒界之中举足轻重的存在。因典例阁中独有的结界加持，千百万年来，时间推演至今，奇妙的结界之力保护了珍贵文物免受岁月侵蚀 ，仿佛让终结的时间就此凝固。
历史的厚重将典例阁所在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建筑都显得格外的庄重。典例阁老阁主作为第六十一任阁主，如今在任已经有五十年余时间。他将半生留在这里，五十年来文字记载的事件和人物出场走失都由他不偏不倚的书写。文字将时间书写在一张张纸上镌刻在一片片瓦。典例阁从不涉及纷争，只为记载。
荒界中净化结界已然能作为最强的防御性结界，坐落于典例阁中的结界从未有人将其定义为具体称呼的结界。它不仅能在战争中独立于世，不受纷扰，结界之中能探查真实发生之事。其结界之力可想而知。
肇儿像是有恃无恐一般非要带云横探查真相，待云横问她是否想知道真相，肇儿的否认让云横加剧了心中的疑问。夜深，却并非全黑。
典例阁灯火通明，隔着街区远远看去，不少人正走动，他们有条不紊又毫无生气，像是运输时间的工具人。云横和肇儿正在树上望向不远的典例阁塔中，云横说：“肇儿，我再问你 一次，我若执意闯典例阁，你会如何？”
“不如何。”肇儿依旧答道。
云横点头，他点头并非同意肇儿的说法。肇儿心思简单是个藏不住事的，那么匆忙要将真相解开，真相对于云横来说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或许，没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在昊天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肇儿，那种刹那间的惊愕对于云横来说更像是一个警告。生性敏感的云横心中暗道不妙。
典例阁向来独处，内门条例上百万年都不曾透露过，说书的杜撰其血腥残暴的内部管理，貌似只有这样才将这座巍峨耸立灯火璀璨的建筑描述的相得益彰。
外人抵达外门没有任何问题，云横和肇儿一路绿灯往前。外门一圈巨大的藏书阁是供给外人看书借书的，典例阁从不阻拦。内门在外门围绕中央，除却几个心腹及典例阁阁主，少阁主肇儿，无人有任何权限进入。
肇儿不想外边的人知晓云横的到来，她说道：“你法术过去东门，我随后就到，千万别让人看到。”
云横点头。他闪过身影，顺着一道不大不小的风快速到了东门。高门森森层层，庄严严立在这里，门口正写着典例阁三个字。顺着门框往上看，一座高塔就在其中，那便是典例阁的核心部分。塔顶微微发出的蓝色光芒便是其结界所在。
待肇儿走近，云横再度问道：“我再问你 一次，我若执意闯典例阁，你会如何？”
肇儿略有犹豫不肯作答，她双手交叠要打开东门大门，云横冷哼一声，将其双手压下，“你会死吗？”
肇儿眉眼颤动一下，答道：“不会。”
最惨的结果不过是死，对于云横而言，身体上任何的伤不如死字让人恐惧。年轻的他想到死也会将恐惧弥漫在心间难以磨灭，不是死就好，云横心中暗道。
“别来无恙，演风殿下。”一个老者从东门另一侧走过来，他脚步并不快，一步步走来让肇儿大吃一惊，她猛地惊呼，“父亲万安。”
“老朽倒是万安，你若带殿下进了这座高塔——”老者精神矍铄，只是清瘦异常，他本想训斥几句，说着又停顿地看了眼云横，笑着说道，“果然如苍术殿下一般。想来我再见殿下，也已经过去十来年的时间了。”云横听到他提起苍术，只是微微点头。
每个人都这样说，唯有自己没有见过。云横照镜子之时，透过镜子中的眼神，也会想象着自己是否真的如大家所说一样，像苍术？
肇儿恐慌不已，她道：“阁主为何提前归来？”
“我叫的。”云横面无表情道，“在亭子里你说的那些话错漏百出，我一问，你支支吾吾，避而不答。我受够了你们瞒着我，况且我不得不考虑一下你的安危。故而让我身边的人先去问老阁主归期，原来已经在路途，遂让弟子带老阁主快些归来。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但不是想知道一些你们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肇儿心中庆幸，又有股酸楚，以她爹的性格免不了一责罚，又不让云横去找真相。一石二鸟变成两不讨好。老阁主笑了笑，对着云横上下打量，心中满意不已。又想到其父亲苍术，心中又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楚。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老阁主也抬眼往上看去，他说道，“只可惜，老朽不会让你上去。”
“为何？”云横立刻追问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肇儿，眼中闪烁着疑惑和担忧。与知晓当年之事背后隐藏的真相以及老阁主所设下的谜团相比，此刻他更为关切的是肇儿一直隐瞒不说可能导致的后果。于是，他声音低沉地继续问道：“如果我真的因为少阁主解开结界而得以进入其中查阅，那么少阁主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呢？”
“剜去双眼。殿下，这些条例本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唯有荒主才能知晓，故而你不知也是正常的。”老阁主道，他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怒斥道：“昊天和你说了什么？值得你失去双眼也要助力殿下看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云横惊愕道，“剜去双眼！剜去双眼啊平衡肇儿，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平时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如今双眼都不要了？”
“本也看不见典籍的内容，我什么都不能知道。剜去就剜去，这双眼也没什么用。”肇儿有些赌气，但她心中略有欣喜，云横为她如此。可她父亲一旦回来，除非他同意，云横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当年之事。
云横被她气到跳脚，他怒斥道：“怎么，想让我照顾你下半辈子？你就那么——”
“云横殿下莫怪。肇儿本性并不坏。”老阁主拦住云横，他手中出现一把拂尘拍了拍肇儿肩膀两端，略有慈爱说道，“自私是天性，可你不是自私的孩子，没必要替人背负这些。老朽还等着你早日接过位置，让老朽在天年之前多多享清闲日子呢。”
他说罢哈哈笑了起来，他将话说得轻松，肇儿点点头，表示再也不敢了。
“我听肇儿说，这典例阁中的禁令是我父亲下的... ...”云横看向老阁主，他想知道更多关于父亲苍术之事，老阁主呵呵笑，并不想接下这话，他慈爱看向肇儿，对其呵斥多句。
他转而说道：“既然如此，殿下您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猛地被下逐客令，即便面前这个老者笑得和善，云横也没有任何挽留要停留此地的缘由。他脑海里不禁开始幻想，若是偷摸跟着肇儿进去了，和后悔自己将老阁主请回来。他对此逐客令有些许惊讶，道：“对于我父亲之事，老阁主不愿透露分毫吗？”
“演风殿下，典籍内容老朽和肇儿一样，看不到也并不知晓，如何有内容能透露给您？我们知道的，你都知道。”老阁主笑了笑，他扯起肇儿的手，对着手掌心用拂尘打了两下。
他笑了笑，对云横说道：“殿下若是喜欢此处便多留一会，老朽一路来，身子骨不如你们年轻人这般，需要休息。”
“即便老阁主看不了这些典籍，可典籍不仅是您书写还都是您经历的，如何叫没有内容透露给晚辈呢？”云横看着肇儿扶着老阁主往外走，他喊住，接着说道，“难道我不值得您多花一点时间吗？”
老阁主转过头来，说道：“你若跟着肇儿进去就能看到，既然叫了我回来，我便不会让你进去。云横殿下，你为你的善良做出了一个选择。”
\善良？\ 云横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毅和决绝。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可笑的言论一般，他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若我没有肇儿，也执意要闯呢？\
话音刚落，只见云横周身原本微弱的旋风骤然加剧，如同一股狂暴的龙卷风般席卷而起。肇儿心急如焚，连忙高声喊道：\殿下不要啊！这结界的威力可不仅仅在于防御，您若是强行突破，必定会受到重伤的！\然而，此时的云横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之中，对于肇儿的劝告充耳不闻。
他那双锐利的目光径直穿透层层迷雾，死死地锁定在老阁主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挑衅意味，朗声道：\我若是能够击破这道结界，你又该当如何呢？\
“殿下 。今夜，暗潮涌动不休。”老阁主说，说时他身边两侧涌起一股轻柔但富有力量的风，撞击在云横胸口，云横被风击中往后退了几步。云横脑海里搜索着有关于老阁主的法术的想法，老阁主和肇儿都是水系法术，这股强劲的风系法术不可能来源于他们。
云横心中一紧，已经猜测到。老阁主露出笑容，他见云横有些犹豫，“殿下，您没事吧？”
“为何你——”
忽然又是一阵风涌过来，云横细细感受这股风的来源，其醇厚程度不亚于水，可又像是一股很重很粘稠的风，像是金系法术的一种，绵柔又有力。内有钢骨又像是木系，其遁地也有能量，难不成是土系法术？荒界之中风系法术在于顺风行千里只在转瞬间，要求风轻快，云横本人深谙其道 。云横从未见过这样的风，不明所以，见此只好躲开，云横发觉其绵厚却速度不减，以自己的法术躲开之时那股风掠过他鼻尖。
他心中对此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只需再来一次，他便能确定这究竟来源于何处。他像一个好学的学生，或是出于好奇，他还想因此挑衅老阁主“放马过来”。然而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间，仿佛一切都已经被对方洞悉透彻一般。风也似乎突然停止了流动，静静地悬浮在他的面前，任凭云横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它。
那股微风略带一丝温暖，但却并不过分炽热，恰如人体的正常体温一般。这种奇妙而独特的触感让云横感到十分诧异，横如鲠在喉，难言心中酸楚。
“殿下，老朽要你成为荒界之主。”老阁主说道，“荒主是不能进入典例阁的！”
锐北方丈迟迟未归，夜幕笼罩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而山脚下的锐北寺则宛如沉睡一般，毫无生气，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锐北寺钟声响起，夜深已至子夜。连着星夜，秋莲在侍卫护送下带着宝儿回到家中。村庄深沉，不会被脚步搅动，秋莲沉重疲惫的身体没能使她快速入眠，唯有宝儿轻轻地呼吸声让她稍微心安。
她双眼布满红血丝一夜无眠看向窗外，雨停了。
鸡鸣声将秋莲片刻的打盹惊醒，破晓在远峰巅中升起，天亮了。
一切褶皱都被抹平，金墙还在。晨曦下的金墙略显冷冽，就要冬天，只要雨不再滂沱，水位下降，银鸦还是银鸦，金墙还是金墙，不曾改变过。秋莲苍白地笑了笑，像是竭尽全力胜利之后的笑容。
宝儿还没醒来，她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就要进入睡眠，听得那日同行的大姐尖叫高喊一声：“秋莲，你搞什么鬼？人呢！怎么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