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二云文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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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看着红底金字的请帖陷入了沉默。
是平衡族发出的，邀请春节年夜庆典。
意单在旁边绣着花，瞥了一眼，嘟囔着说：“这下可就真是骑虎难下了。”
她晃着脑袋，头上昝发的发簪正是西月从南水带回来的，手中五彩的绣线也是。
西月默默地将请帖放到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落野族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对于西月而言，百害无一利。意单作为落野族人，知道其中关键，只是调侃着。
“你身体如何了？”沉默许久的意单开口问道，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锈圈上，并未看向西月，好似无意。
西月坦诚说道：“和传闻中无异，活不了太久了。”
“谁说的？”意单哽咽一下。
“老师说的。”
意单抬起头，看向门外，“知道了。”
意远从门口进来，一蹦一跳，他手里抓着一把长剑，说：“族长，我想和你比试一下。看看谁更厉害。”
西月笑着点了点头。西月心想，意远这样说，想必也是听说了西月体内能量石之事，若放在从前，意远只以为西月对法术并没有天赋，从未提过这样的请求。
“打什么，课业写完了吗？”意单呵斥道。
意远不知她们此前说的内容，直率地说道：“做完了！”
“明日的功课提前看了吗？”意单怒火上来，声量变大了。
西月笑道：“稍微比试一下，不可恋战。”意单一怒，将手上的绣圈摔在地上，离开了原地。
意远和西月都被吓一跳。“族长，还比吗？长姐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来。”
意远手上的还是一把木剑，西月也拿了一把木剑，两人在空地上面对面站开。意远双手抓着剑，快步上前，木剑周围被细小的藤蔓缠绕起来，看起来总是比木剑的威力更大一些，一剑砍下来，西月横着剑格挡。
西月往后退了几步，只是随手一挥，意远的木剑就裂开两段，掉在地上。意远身后升起藤蔓，他一边拿着长剑一边控制藤蔓向前。
西月看了眼，说道：“阿远，你抓剑的手法不对，试试用刀。”
意远停下脚步，看着自己握剑的方式，确实有些别扭。西月将手边一把刀抛出，意远接过。用剑更讲究轻快，双手握，只能增加动作的稳定性，忽视长剑的优势。
意远又是快步上前，西月往后退去，不能随意接下格挡，木剑随时可能会断。西月将能量附在木剑上，但只是闪躲，会让意远心态不平衡。
西月心想：“太轻易赢了输了，对现在的意远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西月剑木剑上的能量闪开，她轻轻旋手，用净化结界将木剑围起来。
噔一声巨响，意远手中的刀敲在结界上，发出一声翠响。
西月偏身一躲，意远失了力差点摔倒。好在意远身后的藤蔓正好扶住了他。
西月说：“阿远，单独用刀剑或单独使用能量都不是长久的战斗方式，刀剑挥砍伤体力，藤蔓散布是耗能量。这在不仅在行军之中是大忌，在平时的法术练习也要时刻注意。前线作战的将士不知道斗争会持续多久，如若提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或能量，那便是死路一条。不如试试将法术附在刀上。”
意远气喘吁吁地看着手中的刀，闭上眼静静地感受，见到面上出现细小的藤蔓，越来越密集。
意远又是一个快步上前，西月看准时机躲开，反手横着一剑，意远腾空跳起，躲过一招。意远露出笑容，他激动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西月看他满头大汗，但好在不是用蛮力，他掌握到了一些技巧可能会因此丢掉硬功夫的修炼。西月说道：“刀剑也罢，法术也罢都是基础，只有将基础打扎实才能从中得到更多的技巧。”
意远听罢，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两人准备再来一次。
童冲过来，连忙将西月拉开说：“你们别打了，凯公子来了。”
童刚说完，凯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西月将木剑放下，意远见到凯，眼中依旧带着些崇敬。
凯对西月说：“神女，水川族长有请，特命我前来接您。”
意远意犹未尽，西月对意远说：“阿远，下次吧，我们一决胜负！”
意远只好点了点头。凯是喜欢意远的，他说道：“我和你比一场，让你家族长先去梳洗一番，如何？”
凯是个爽快人，意远心里崇敬有加，听他这样说，当然一口就答应下了。童扶着西月往屋内走，不时回头看去。
“好奇怪。”童嘟囔道，“往常他笑脸盈盈的，今日脸色有些暗，像是有什么心事。”
“发现什么了吗？”
“他自己带了东西往这边走，双生兄弟没有跟过来。”童说道，“或许是年下正忙活着。”
西月眉眼一惊，心中揪成一团。
凯拿着木剑附着土系法术，和意远咔咔咔正面碰撞，发出声响越来越大声。西月不禁扭头看去。
没过一会儿，意远体能就跟不上，藤蔓出现了又消失，根本帮不上忙。凯说道：“小子，你这用刀方式不对。要将法术附上去，法随心动，带动着武器。如果你的武器与你一条心，又可以事半功倍，释放更大的能量。”
意远累的已经半跪在地上，“再来。”
凯原本阴暗的脸色一扫而光，笑道：“好胜心蛮强，我看好你。但是现在就算了，我有公务在身，不能把身上弄得满是尘。”
意远是个懂事的，也不去追究。他问道：“不知道找我家族长去干什么？”
“啥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未熙殿下在，说要去看绿色梅花。”凯说道，说着脸色又暗淡下去。
西月简单收拾了一下，落复给西月反复看了看，落复觉得很奇怪，问：“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又红又绿的东西了？”
西月摸了摸发簪，含糊地说：“最近喜欢。”
落复也没多问，又抱怨地说：“水川大族长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找你？过两日就春节了，什么事情不能等晚些说吗？”西月没有回答，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到了水神族，见到了杏声。
两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并无多言。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从杏声身后的长廊小跑过来，她身后跟着两位侍女，西月知道，这样漂亮的女子只能是旅儿。贵系的人，脸上从不会有任何困苦，即便有些忧郁，更多的或是闲愁。
“西月来啦。”旅儿说罢拉起西月的手，又说，“未熙也在，快来快来。”
将西月往转角处小跑离去。杏声留在原地，久久不动。未熙正在庭院处，让一株梅花开花。未熙见到西月，赶紧招手让她过来，嘴里焦急地说：“西月，快来。你还没见过绿色的梅花吧！”
话语间，一株淡绿的梅花一朵朵绽放开来。见西月惊喜的模样，未熙开心的问：“好看吗？”西月郑重地点了点头。
绒狞站在廊檐上哈哈大笑着说：“真好啊。”
未熙调皮地说：“能有什么好的，你这儿花草都少，难得有这样的梅花而已。”
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彧泱从旁边走来，未熙笑着过去扶着，说：“长姐小心些。”
彧泱敲了一下未熙的脑袋，但见西月在，旅儿在，说：“难得院子里能开那么多朵花，粉的紫的绿的都有。”
彧泱对西月说：“上回没能在老君山上看看雪景，下回我直接就住在落野，等下雪了就上去看看。”
西月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随时恭候。”
彧泱看向旅儿，说：“你这个小姑娘家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好的条件，那些年轻的都...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进了高深的墙，以后就不能这般跳脱了。”
旅儿只是点点头，会心一笑。
西月不解彧泱话中意思，但也没有多问。当身处这些贵族女孩中间之时，西月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桑岌岌的身影，她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
绒狞叫上西月，两人离开人群。
待人声渐渐地消失，绒狞开口说道：“西月，在南水族我就与你说了不少的话。”
他沉默好一会儿，停下脚步说道：“今天是借未熙的手谕请的你来，实际是我想和你好好聊聊。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我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你若给不了我回答，你自己考虑后果。”
向来有慈爱目光的绒狞凶狠起来，西月只好点头。
“是谁教你断脉禁术的？”
西月一愣，回道：“自学。”
“什么时候？”
“大概九岁那年冬天。”
绒狞算了算时间，“就是你去烈南救了杏声回来，就学了断脉是吗？”
西月点点头。
绒狞冷冷地哼一声，“是谁教你的？”他眼神狠狠地看向西月，若西月再说谎，他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狠心做一些事情。
“老师。”
“什么老师？”绒狞追问道。
西月答道：“不知道。他从未透露自己的名字。”
“你没问过？”
“问过。”西月答，“但是他没说。”
“你知道断脉一旦解开，命数就... ...”
“知道。我活不长了。”西月鼻头一酸。
绒狞听此沉默许久，待恢复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那你，怎么打算？”
西月摇头，“走一步算一步。”
“你不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即便你是这样的人，你背后的老师也不允许你走一步算一步。”绒狞不满意西月的回答，“我不喜欢藏着掖着事情，希望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处处要护着的人是杏声，不是你。当年烈南大火，也是我求着欢伯王去做的这件事，你和杏声之间即便红药联结不上，化境交融，始终不要成为敌人的好。你面上看到的是杏声反对你做的事情，试图架空你的权利，可深深地，仔细点想想，这些让你处境更艰难了还是更加明确了呢？事情总有正反两面，两人只有相互成就才能走的长远，你说是吗西月？”
西月摇了摇头，“大族长此言颇有道理。可我不是长命之人，相互成就走得长远的路也不是我能选择上的。”
“禁术开了一个是死罪，开两个是死罪，开一百个也是一个下场。只要你想活下去，怎么样没有办法？”绒狞说道。
“大族长的意思是？”
“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能量，做一个普通人。”绒狞坚定地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西月嘴角微微抽搐，说道：“没人能做到。”
“灵康就是这样做的。”绒狞说道，他丝毫不避讳其中一二，接着说道，“你牢牢抓着这些虚无的东西，结局只会比绮雯更惨。我也不愿意看到杏声成为第二个凌智。”
他心中最苦楚的东西倒吐一干二净，并不期待着面前这个人能理解，绒狞接着说道：“西月，你去看看灵康吧，他应该也会这样劝你的。以你的聪明才智，即便没有手上的能量，你照样是独一无二的。”
“我做不到。”西月说。
绒狞并未生气，只是甩了甩手，说道：“走吧，去吃饭，别让未熙等久了。”
两人相顾往回走，西月问道：“不知大族长能否和我说说储殿下的事情？”
“我知道的不多，说不清楚。”绒狞有些回避。
“比起成为第二个凌智，你更担心六殿下成为下一个储殿下吧？”西月说道。
这种戳肺管子的话绒狞说了不少，西月有如数奉还的趋势。绒狞愣住在原地，随后呵呵一笑，说道：“都挺怕的，分不出一二。”
“大族长以为我会是第二个卞冬还是第二个绮雯？”西月追问道。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绒狞低下眉眼，自己心中有所愧疚，“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私心还是希望你好。”
其他的话西月可以当成是虚意，绒狞最后一句，颇有些诚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