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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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日,果然就听京中传出了消息,景德帝殡天了,新太子秦王登基继承大统,称景昭帝。
京中乱成了一锅粥,谢知禅等人在温泉山庄中,看起来远离了京中这些纷争,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到底还是躲不过去。
比如燕王府就收到了这样一封新帝的圣旨,世子妃谢氏在燕王世子出征时,丢下燕王府不顾,未能尽到二品诰命夫人之责,不堪燕王世子正妻之位,故贬谢氏为妾。
裴翊之平妻秦氏,心有大义,坚守燕王府,虽为女子,亦有君子之德,特赐长宁郡主,另赐燕王府世子妃之位。
丹枫气呼呼的将这一消息禀告给谢知禅。
谢知禅听了满不在乎,只轻轻一笑:“只要不影响前线的战场,就由着他们在京中胡闹去吧。”
只是这话就像是许了一个空愿似的,怎么可能真的不影响呢?
秦王登基不到十日,便下旨加征民间赋税,大肆修建宫殿,要扩充后宫,甚至将军需补给的事全权交给了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姜颂。
姜颂跟秦王就是臭味相投的好色之徒,为了讨好秦王,只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搜罗各地美人之上,为此更是花出去大量金银,甚至暗中悄悄挪用了不少军银。
等军营真正到了前线战场,已经只剩下十之三四。
裴渊在温泉山庄中只跺脚骂道:“当初先祖就不该立下永不称帝的誓言,让这些李家子孙们全没了顾忌。”
裴静姝见父王不过短短几日里头发就白了一半,又见他忧心忡忡,便安慰他道:“父王请安心,即便没有朝廷的补给,世子妃也做了安排,翊哥儿名有不少产业,经过世子妃的打理,足够供养军队的补给。”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西境线上三国联合攻晋还没能彻底平息,张望了一个月之久的突厥终于按捺不住,在得知大晋朝堂变动的消息之后,立即就撕毁了年初才定下的和谈盟约,派出了其最能征善战的大王子,率领突厥三十万大军,踏入北疆。
北疆告急,可朝廷根本无将可用,短时间内来不及救援,突厥人终是破了北疆,迅速攻到了京都附近。
谢知禅等人在温泉山庄得到消息的时候,景昭帝已经携带了众多官员们逃出了京都,留下一些自愿留下的文臣跟一城无助的百姓,给突厥人烧杀抢掠。
温泉山庄的众人收到这个消息都是大惊失色。
谢知禅一急,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便觉腹部一阵疼痛,吓得麦穗和小柳儿赶紧扶着她,在椅子上重新坐下。
谢知禅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深呼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心中还是十分担忧。
若是京都被突厥人霸占了,裴翊就算打退了三国联盟,再回援京都还能力挽狂澜吗?
坐了不一会儿,大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们现在手上既无兵又无将,保障军需后勤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坐了片刻,众人便都散了。
回到自己房间,谢知禅便拿出了大晋地图,坐在桌案后,盯着看了好一阵。
小柳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谢知禅接过热水。
小柳儿便跪了下去,对她行了一个柔然人的大礼,说道:“柔然娜娜公主,谢世子妃救命之恩。”
谢知禅一怔,将热水放下,定定的看着小柳儿,等着她的解释。
小柳儿接着说道:“如今的柔然王是我的王叔,当初我父王因病早逝,哥哥与我都年幼,父王为了保住哥哥与我的性命,便把王位交付给了王叔。
联合吐蕃,高车对大晋用兵也是我二叔的主意。
各国使臣进京朝拜之后,我哥哥就决定回柔然后准备夺回王位,只要哥哥能夺回柔然王位,定会让柔然退出三国联盟。
我本是想留在大晋,若哥哥有危险,便以自身为质,向世子借兵祝哥哥一臂之力。如今借兵已无可能,我想回柔然帮哥哥。”
谢知禅听了小柳儿的话,知道她一是担心哥哥,二却是想要让柔然退兵报答她的恩情。
可是王位争夺,与大晋夺嫡之争并无两样。
她看着小柳儿道:“你真的决定了吗?如果你待在大晋,只要大晋不灭,我也会保你平安。”
小柳儿毅然地点点头:“我们柔然的女子跟男儿一样,从来不做缩头乌龟。”
谢知禅便知道她心意已决,说道:“既然如此,我也留不住你,你先去收拾行李,我替你准备一些东西,保证能对你有所帮助。”
小柳儿应了一声,回了房间去收拾行李,不过半个时辰,便提着包袱又回来了。
谢知禅递给小柳儿一个小木盒子。
小柳儿打开木匣,谢知禅给她解释道:“这里面有一张针对马匹的毒药方子,还有一张是解药方子,我知道你们草原上的民族对马的感情都很深,定然不愿让所有的马就此夭折。
另外有一张是连弩的图纸,只要配上优秀的弓箭手,在草原上作战,威力会比普通的骑兵强上十倍,另外我再送你一个人,保证你回去能够事半功倍。”
正在小柳儿愣神间,麦穗将花满溪带了过来。
谢知禅对花满溪简单地说了一番小柳儿的身份,以及她决定回柔然的打算。
花满溪愣愣地看着小柳儿。
谢知禅问花满溪道:“你在奇技淫巧上的造诣得天独厚,有你一起去柔然,能帮阿木骨王子大大的提高武器的力量,你可愿跟小柳儿一起回柔然,助他一臂之力?”
不等花满溪回答,小柳儿却拒绝道:“世子妃,这是我柔然的事,不许大晋的人插手。”
花满溪便对小柳儿说道:“你们柔然现在入侵我大晋,柔然的事就跟大晋有关,你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反正腿长在我身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还能管得着我?”
小柳儿知道花满溪是故意这样说,可真的有人愿意陪她同生共死,心里莫不触动,她问花满溪道:“跟我回去有可能会失败,有可能会死,你是花家唯一幸存的儿郎,你不怕吗?”
花满溪说道:“我花家什么时候养孬种了?我只怕此生会留下遗憾,怕我心爱的人要去危险的地方,而我却没有跟她一起赴汤蹈火的勇气。若是如此,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下了黄泉,花家的祖先也会唾弃我。”
小柳儿听了,鼻子一酸,扑进花满溪怀抱里,骂道:“你这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