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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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知道此刻燕王府定是无心顾及他父女二人，他诊完脉还得回宫复命，便拉着依依不舍的秦白薇离开了燕王府。
马车上，秦旭看秦白薇哭得双眼红肿，皱眉道：“你在医学一道上天赋超过为父，裴翊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我想你也把清楚了，他如今就算好了也是个废人，脊骨损伤，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能彻底治好他，你便是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嫁给他也是守活寡。
太子如今已过弱冠之年，选妃的事宜也会提上日程，你既在杏林一道上得了太后青眼，在她膝下教养了几年，便是太子妃没你的位置，侧妃，良媛，你也总能占上一个。不若最近多去宫里走动，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他日在后宫中占得一席妃位，也算咱秦家不白养你一场。”
秦白薇紧紧攥着手，指甲掐得手心生疼，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秦家！秦家！一个恶毒女人占了她娘亲的位置，生了一个恶毒的小崽子，这样的秦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想要她的翊哥哥好好的，只想陪在他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两个没娘的孩子，像嗷嗷幼兽般挤在一处，互相取暖。
——
太极殿中，秦旭跪在大殿中央，如实将裴翊的情况禀告给了御座上的人，景德帝听完秦旭的回禀，沉默了片刻，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旭心中忐忑，只觉殿中气氛不似他进来时一般轻松，赶紧回道：“下官告退。”
待秦旭走出殿门，福公公给景德帝送上一捧热茶，景德帝用杯盖拨了两下杯面，说道：“大伴儿，你说，裴翊醒了却瘫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福公公微微一笑道：“裴将军是朝廷重臣，奴才不敢置喙。不过好还是不好，自有圣上定夺。圣上乃是受命于天，圣上想让它变成好事它便会是好事。”
景德帝喝了口茶，笑道：“你就是鬼机灵，只会说话哄我。再受命于天，坐在这位置上，也没一天安生的。太子这事虽做得过了，好在裴翊命是保住了，燕王府——罢了，你派个会说话些的去走一趟，替朕传个口谕。”
——
傍晚时分，叶龟慈被花满溪一阵风般拉进了燕王府。
仿佛只要遇上花满溪，叶龟慈的腿就不够用。
“花满溪！你小子到底能不能让我喘口气！我可是从北疆跑死了三匹马赶回来的！骨头都颠散架了！”
花满溪脚下生风，吼道：“骨头散架了也得装上，老裴等你救命呢！”
叶龟慈一片哀嚎：“救命救命！你们先要了我的命吧！”
到了裴翊房中，花满溪将叶龟慈往床前的凳子上一按，自己则坐在一边，盯着叶龟慈给裴翊把脉，分明还没缓过劲来，却大气也不敢喘。
叶龟慈也是喘气个不停，好歹还惦记着裴翊的伤。他在北疆收到消息的时候，连包袱都来不及收拾，给梁琦行开了几个可能用到的保命药方，提了药箱，揣上银票就回来了。
本想着要是师父能一起来就好了，可师父自从议和使臣到后，就留了信说战事既停，她就云游去了——
叶龟慈抓着裴翊的手腕诊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真真能夹死蚊子。
花满溪急道：“老裴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
叶龟慈放下裴翊的手腕，说道：“无事，他的伤已无大碍了，只是药里多了一味会让人昏睡的迷药，才会一直不醒。”
花满溪握紧拳头在椅子扶手上一拍，说道：“是谁敢在老裴的药里下迷药！这些天杀的！”
丹枫此刻也守在房中，听闻这话，立刻说道：“不可能！这药是我亲自去抓的，分了好几个药铺，抓回来后就没经过别人的手，药也是我亲自熬的，从来没有走开过。”
叶龟慈想了一下，问道：“盛药的碗呢？”
丹枫道：“碗是从厨房里拿的，我每次都是随意抽取一只来用。”
叶龟慈又问道：“拿出来后可有洗过？”
丹枫睁大双眼，身体一僵，摇头道：“不曾。”他已经知道自己犯的错在哪里了。
他是随意抽取了盛药的碗，可别人也可以把所有的碗都抹上迷药，等他取走碗以后再把剩下的清洗干净。
他这几日都在房中守着世子爷，也没工夫去管其他。
他捏紧了拳头，愤愤道：“别让我查出来是谁要害爷！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叶龟慈道：“还是先等你爷醒过来再做决定吧。可别闹出乱子来没人收拾残局。“
说着，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来，倒了一颗药喂到裴翊口中，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他把药吞下去。
“等一刻钟，人就醒了。”
花满溪，丹枫便静静地在房中等了一刻钟，果然见裴翊眼睫闪动几下，终于睁开了眼。
只他眼神有些茫然，一时间似乎不知自己是在哪里。
“爷，您可终于醒了！”丹枫几乎是喜极而泣，“那位女神仙果然没骗我！”
叶龟慈却依然眉头紧皱，盯着裴翊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裴翊看清自己是在听雪居房中的床上，花满溪，丹枫，叶老都围在床边，才知自己原来捡回了一条命，还没去阎王殿报到，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试着动了动身子，他这才注意到不对劲的是什么——他的腰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袭上心头，顿觉手脚冰凉。
但他一向情绪控制能力极好，因他将领的身份，不允许自己遇到危险时慌乱。
他微微张大了嘴，看着叶龟慈问道：“我这样的情况，还能治好吗？”
花满溪，丹枫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纷纷盯着叶龟慈看去，仿佛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叶龟慈神情凝重，摇摇头，说道：“在我这里，没有办法。”接着又说道：“若是能找到我师父，问一问她老人家，或许会有一线转机。”
花满溪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你们两在打什么哑谜？什么有转机没转机的？老裴这不是都醒了吗？”
裴翊并不打算瞒他们，直言道：“我下半身——瘫痪了。”
没有“应该”“可能”这些含糊不清的词，他就是知道，自己残废了。
如晴天霹雳，把花满溪和丹枫也砸得僵立当场，拉紧了眉毛，不知该作何回应——
半晌，花满溪抓着叶龟慈问道：“那你师父呢？她去哪了？快把你师父找来问问啊？！”
叶龟慈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这样的高人，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也没个暗号，这让我去哪里找？！”
却听丹枫的声音忽然说道：“找女神仙！是女神仙救活了爷的，她定知道如何把爷彻底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