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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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教学楼中已经没多少灯光了
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教室，留下来的学生只有少部分
那些学生们的表情大多都分为两种，一种神色仓皇，尽可能的低着头快步往外走去，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另一种却截然相反，浑身气定神闲，堵在出口，根本不着急离开
这两种人的身份比起学生看上去更像猎人与猎物
校园里熄灯前和熄灯后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夜色好像会激发出学生心中的恶念，也不对，他们一直都是恶意的，只不过在黑暗的掩盖下，更加肆无忌惮的发挥罢了
最后一盏灯也落下，夜色笼罩了整个教学楼，堵在出口的那些学生雀跃起来，纷纷拿出了颜色统一的羊头面具，逼真的羊脸，宽大的羊角遮盖住了他们带着狰狞恶意的脸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在此刻正式开始
“上楼吧”，周围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只听见一声令下，众人不再压抑，如同离弦的飞矢，欢呼着，叫嚣着，往楼上奔去
教学楼里的老鼠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竭尽全力的躲藏着，祈祷着这场糟糕的游戏快些过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裴昕和936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躲在八班的杂物柜中，因为空间密闭，两人灼的热呼吸彼此交融
936早在看到那些堵在门口的人时就已经觉得不妙了，她在楼下的人群中看到了昨天将自己堵在楼梯拐角的那些人的面孔
裴昕今天一直跟她在一起，他也曾经是学生，自然知道霸凌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去的，所以一下课就会跟着她，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柔软的少女就会被人伤害
所以在看到那群人的时候，就算不知道可能会面临什么，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也被算在内了
936毕竟比他了解这所学校的阴暗，比他更果断，趁着底下的人还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时，捂住裴昕的嘴，带着人躲到了八班的柜子中
裴昕原本想问些什么，但猝不及防的，少女纤细柔夷堵在了他的唇上，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些面红耳赤，脑子几乎立刻宕机了
“今天是周二，他们的游戏开始了，如果被找到的话，我们会比死更难受的”少女似乎猜到了他想问什么，颤着身体用气音小声解答
“原本我们不该在名单上的……但是他们……就是昨天欺负我的945他们，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936的回答因为恐惧的原因，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总之咱们不要再发出声音了，猎物不只有我们，只要不被找到，等着他们的游戏结束，就什么都过去了”，女孩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感受着裴昕点头的动作，她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也许是被身旁少女的情绪感染，裴昕原本还有些旖旎的心思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紧张感
班里的储物柜并不大，两个人必须紧紧的挨在一起，肌肤相贴，才能勉强站得下，两个人都没再敢发出动静，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变得寂静
未知的事物最恐怖，裴昕不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直至此刻他还带着英雄主义的想着，如果真的被发现，就拦着那些人，让身边的少女先离开
不知道等了多久，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怪异的尖叫声，激烈的脚步声响彻在整个教学楼中
他们来了，人数应该不多，但是动静很大，甚至隐隐能感受到脚下地板在震动
来了，两人的精神一震，连动都不敢再动，裴昕攥住了936的手，这里是与现实世界完全相反的地方，那些被霸凌的同学给他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了，现实中从未见识过的场面，这两天已经经历了很多，如果被抓到的话，最好的结局应该也是跟他们受到差不多的待遇，再差的话他就不敢再想了
“哒，，，哒，，哒”在教室外有一串脚步声响起，听上去应该是很多人，他们躲藏的教室在2楼，被这么早搜查是很正常的
936在黑暗中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裴昕也不好受，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他的心脏开始狂跳，这一刻，终于有了进入恐怖副本的实感，说不上来是刺激感更多还是恐惧感更多
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少女的手心已经有些黏腻了，936在颤抖，她很害怕
“咚！”外面的声音吓了他们一个激灵，936的手猛的一用力，裴昕也因为害怕心脏砰砰直跳
八班的门被打开了，已经有人进来了
“哒……哒……哒……”脚步声在班里徘徊，偶尔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会在桌子下边敲打一下，跟金属的凳子腿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些人也没有照明的东西，但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在夜色中隐约看到物体的轮廓
外面还是很嘈杂，班里的动静有些被压过去，听着不甚明显
迷迷糊糊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壮着胆子，裴昕轻轻呼了口气，眯着眼睛从柜子的缝中向外看去
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个身影，那人的身材高大，不知道是什么的角状物戴在了他的头上，也许是一张面具，但他只能模糊的看着一团黑影
这样的感觉给他带来一些诡异的既视感，就好像外面的东西好像不是人类，是某种长着角的怪物，
他手里拿了一根长棍子，在夜色中格外的明显，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子
脊椎骨爬上凉意，裴昕原本的激动感稍稍退却，恐怖感开始在心口攀升
他一直有一种微妙的侥幸感，并未真的把这场游戏放在眼里，直到这一刻，外面那东西的出现让他开始真正有些慌张了
他感觉得到，那个棍子也许是给他们准备的，而现在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只要这扇门被打开，迎接他们的也许就会是一顿残暴的殴打
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反抗的，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男频主角，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从未学过任何散打，搏击等东西，就算是想要反抗，也不知该从何做起
此刻他只能僵着身体，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
“哒”脚步声停在了柜子的前面，936颤抖着，裴昕的视线被完全的黑暗阻隔，那人应该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即将要打开柜子了
如同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里那点微弱的侥幸感散去，他的大脑空白，真的要被找到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了他的手腕上，是少女的热泪，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他们此刻仿佛短暂的拥有了共感
那是弱者的同病相惜，也是面对既定命运的无奈和畏惧
“吱呀——”柜子被拉开了一半，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这一秒其实很短暂，却在裴昕的眼里被拉长了无数秒
他应该狠狠的推开面前的这个人，给身后的少女寻得一丝生机，但事实上他因为害怕整个人变得僵直，连动都没有动的力气，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幸运，连勇气都被自己虚构
距离已经很近了，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死神高高的举起了镰刀
“哈哈！我找到了今天的第一只老鼠！”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吓得裴昕小幅度的抖了一下，936立马紧紧握住他
重物被拖行在地上的声音尤其明显，伴随着女生尖利的哀求和呜咽，重新变得嘈杂起来
柜门已经被打开了大半，裴昕甚至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的粗重呼吸声喷洒在他的头顶，此刻他们几乎可以说是面对着面了
他发现了吗？他真的要死了吗？936怎么办？他死之后还能复活吗？还能回家吗？他们也会像外面的那个女生一样吗？那个女生经历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他和身边的少女都一动不敢动，936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抖动着身体，两人连呼吸都停滞了，只能疯狂在心里祈祷不要再开柜门了
外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凄厉，衣服破碎的声音响起，面前的人终于动了，拖着长长的棍子，松开了被打开一半的柜门，慢慢的离开，朝着门口走去
他没发现？他居然没有发现！那一刻，劫后余生的庆幸铺天盖地席卷了脑海，那点侥幸心理重新占据整个心头，裴昕甚至在脑海中感恩着神明，虔诚的的落下泪来
一定是上天保佑，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两人还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只要他们现在发出动静，外面的人依旧会发现他们，那个人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走出去
没人敢出声，外面越来越嘈杂，好像有更多的人被发现，这场游戏参加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们无从得知
只能龟缩在黑暗中的橱柜里，静静的聆听着猎物绝望的悲鸣，和猎人狂欢的爆笑
橱柜的门依然被打开一半，他们不敢合上，那老旧的柜门已经有些锈了，开门和关门的时候都会在关节处发出吱呀的一声响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依，却都冰冷无比，没有任何的热量可以传递，双手被黏腻的冷汗粘连，触感以及没有当初的心动旖旎感，只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但这是在黑暗中两人唯一的精神慰藉
快快结束吧，不要发现我们，快快结束吧，两人在心中祈祷着，祈求着慈悲的神明降下宽恕，让他们躲过这一劫
黑夜模糊了他们的感官，也给未知的事物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面纱，无法亲眼所见，觉得亲耳听到那些声音有多凄惨
重物拖行声，肉体碰撞的沉闷声响，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喑哑的求饶声，怒骂声，还有高空坠落的声响
让他们在心里产生了无限的遐想，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脑子已经自动开始播放残酷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各种声音才渐渐被平息
在这期间他们一直躲在柜子中，一声不吭，连动作也不曾换过一次
直到最后下楼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走廊里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裴昕才敢小幅度的动动手指
生怕是陷阱，又等了一会，确定那些声响完全消失后936才松开了已经冷汗涔涔的手
裴昕壮着胆子推开了另一半虚掩着的柜门，柜门在黑夜里发出长长的吱呀一声响，狠狠的刺激了一下二人脆弱的神经
好在没有人过来，那些人是真的离开了
936重新握住他的手腕，力气很大，手指冰凉，“出去看看吧”，因为长时间不曾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在第一个音节发出的时候，有点略微的失声
因为站的时间过于长，裴昕的腿有些发软，踏出柜子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好在少女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丢脸的摔倒在地上
走出教室门，走廊上还蹲着几个人，他们小声的哭泣着，因为马上要熄灯了，路边的路灯并不明亮，看不出是男是女
裴昕还记得刚刚听到的高空坠落的闷响声，走到栏杆处，往下看了一眼，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阴影，安静的躺在地上，看上去轮廓有些扭曲，在他的背后有一大片猩红的血液
那应该是个人，但不知是死是活了
“我们快回去吧”936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看得出来她被吓惨了
裴昕也有些想哭，死死的咬住舌头，他还顾及着自己在女孩儿面前的形象，轻轻点了点头
楼上已经一片狼藉了，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地上有很多破损的衣物，还有一些血迹和踩上去软软的，带着毛发的头皮
他们身旁还蹲着好几个学生，也许是因为痛的缓不过来，也许是因为衣服被撕烂，他们都蹲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若是换成昨天正义感十足的裴昕，他一定会义愤填膺的指责那些人，并将眼前的学生扶起安慰，但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力气了，只想赶快回到宿舍，躺到那张床上，然后睡一觉，想要将这噩梦一般的场景遗忘
“凭什么你们没有被发现？”在快要到楼梯口时，蹲在地上的学生猝不及防的发出声音
那是一道男声，气若游丝，但满是怨恨，听到他的声音，周围的其他学生也停住了声响
尽管看不到，但是被注视着的感觉逐渐加深，那一道道视线仿佛要把他们凌迟
不敢再停留，裴昕拉着936逃也似的奔下了楼梯，这明明不是他们的错
不去对着霸凌者反抗，却将矛头对准同为受害者的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遭到毒打，人性果然复杂，无论什么人都更喜欢欺凌弱者
在经过楼下的时候，裴昕听到了如同破拉风箱一般的粗重喘息，他顿住了脚步，一楼几乎没有人，只有那个如同尸体一般躺在地上的坠楼者
原本以为他死了，但现在听着那声音应该还有一口气，是了，这里的楼层并不高，只有五层，如果不是头着地的话很难被直接摔死
“救……救我…”那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拼尽全力发出一声微弱的呼救
“求求……你们”
裴昕却不敢再听，那里的血腥味异常浓重，他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快步的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