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半路横生的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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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江月和林阔一行就这样往前赶路走了大半天，正行走在一片树林中。这陈州如今时节的天气一向是阴晴不定多风多雨，眼看前方不远处的山岭间突然阴云密布，平地又起了一阵风，几匹马儿也都感到有些不适，嘶叫了几声。
“林公子，不如我们穿过这片树林，前面找个山野小店先歇息会再走吧，看这天气似乎要下大雨了……”
“好，一切听主令安排。”
看到云江月喊林阔“林公子”，寒寻在心中白了云江月一眼，明明之前在公子的绛雪轩贴身伺候待了那么长时间，公子对她那么宠爱，如今在外面称他“林公子”竟显得很不熟了……看来这江湖中人啊，就是冷漠无情，何况她还是个江湖中的漂亮女人，那就更冷漠无情了……
几个人穿过这片树林，站在山坡上，果真看到一家正冒着炊烟的茅草村舍门前挂着一副青帘，写着醒目的“芙蓉客栈”四个字。飞星指着那飘动的青帘，高兴的同云江月讲道。
“主令，你看，前面确实有家乡野客栈，那我们就到前面休息吧。”
“好，但这荒郊野外，务必要多加小心。”
“是，那我先和纤云去前方探路……”
云江月点了点头，纤云和飞星他们便骑马快速下了山坡赶往芙蓉客栈去打探情况了，云江月林阔他们继续往前赶路。
很快来到了芙蓉客栈门口，纤云飞星正在门前等候，看见云江月林阔他们下马，飞星示意身后几个小厮过去牵马。云江月谨慎的看着这几位小厮，小声问了下纤云。
“可有不对的地方？”
“回主令，我和飞星刚才借歇脚准备饭食的名头四处看了下，暂时里面没发现什么异样。”
“是吗？还是要当心……”
“属下明白。”
云江月又看了看这几位帮忙牵马的小厮，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冲乌鸢鱼蚕使了个眼色，乌鸢瞬间明白了主令的意思。
看着云江月林阔一行到了门口，一个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妇人走上前来，急忙笑着迎接。
“哎呀，既是各位贵人到了，便快请进来，好酒好菜都已经按照刚才姑娘公子的吩咐备下了，很快就做到了，快请进来……”
云江月看着这名身着红衣又打扮美艳风韵十足的老板娘，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脂粉香气，发现她略带妩媚地眼光停在了一旁的林阔身上好久，云江月瞥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
“老板娘难不成要留我们在这里站着吃饭吗？不前方带路吗？……”
“这位姑娘说笑了，乡野村舍，我等也多粗陋之辈，招待不周，多多包涵。诸位快请进，请进……”
云江月他们几人被带进屋内，安排到了一个宽敞的靠窗角落的桌子旁。只见这客栈很是宽敞，看得出来生意兴隆，大厅的十几张桌子只空了不到三成，其他都坐满了客人，大致数了下，也有三四十人正在吃饭喝酒。
他们有拿着包袱一身粗麻布衣带着孩子的百姓，有一身锦缎挂着沉沉钱袋的商人和他的小妾，也有拿着刀着一身衙门官服押着犯人的官差，还有拿着布幡走江湖算卦的江湖术士和一身镖师打扮的精壮武夫……
“乌鸢和鱼蚕呢？”
“主令，他俩在外面草棚下守着马车呢。箱子不便抬进来，以防万一，他俩决定在外面等我们…没事，他们的饭菜已经单独安排了…”
听着纤云的解释，云江月只点点头没有说话，看见两名小二打扮的人端着饭菜朝自己这桌子走了过来。
“客官，您的饭菜来了，请慢用。”
看着眼前一桌子颇为丰富精致的饭菜，云江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林阔也四周观察了一下，飞星给大家都倒了碗酒，正当他感到有些口渴，拿起碗准备喝时，还没等云江月开口，坐在他对面的林阔突然用筷子轻轻按住了他手中的碗，其他人也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酒，又放下了。云江月感觉林阔可能是看出了些什么，便小声问道。
“林公子，你也感觉哪里不对了吗？”
“是有些不对……”
正在这时，老板娘看到他们没有喝酒，便笑着走了过来。
“怎么，各位客官，我店里的芙蓉酿味道不好吗？这可是我们店的招牌酒啊。”
林阔轻轻笑着对老板娘说道。
“这酒一看就是好酒，只是我们下午还要赶路，实在不宜饮酒过多，不如一会老板娘给备上几坛，我们带走，晚上到下个镇子住宿时慢慢喝……”
“哎呀，这位俊俏郎君，何必非要赶往下个镇子再投宿品酒，我这芙蓉客栈也有上等客房的…你就放心在这喝吧…定不会让郎君露宿野外…”
看着老板娘一边调戏起林阔，一边将一只散着香气的纤纤玉手搭在了林阔肩上，林阔笑了笑，依然镇定坐在那里喝了口茶。一旁的云江月笑着用一把银色短刀轻轻从林阔肩上推开了她的手。
“老板娘，我看你误会了…这位俊俏公子…可是我的夫君…你这样对他如此关心怕是不好吧……”
桌上众人听到云江月的这句话，包括林阔在内，都有些惊讶的看向云江月没有说话，他们或许都没想到云江月会用这句话为林阔解围吧，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云江月一边看着老板娘，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刀放在了桌子上。
“是吗？这位公子竟然是你的郎君？我看着可不怎么像，我看怕是你这小娘子胡说为他解围的吧…哈哈…”
“她没有胡说，她确实是我的娘子…老板娘莫再玩笑了……”
桌上众人用一种极其惊讶不可置信的眼光又看向了丝毫不起波澜的林阔。云江月听到他这么说，看了他一眼，又眼光躲闪开，自己喝了口水。
“老板娘，冒昧问下，这客栈叫芙蓉客栈，这酒也叫芙蓉酿，是此地盛开芙蓉花的原因吗？”
“哈哈……这位公子说笑了，不仅因为此地遍开芙蓉花，还因为我的名字就叫芙蓉，我本人也特别喜欢芙蓉……所以这客栈这酒都是这么命名的……”
“原来是这样，是在下唐突了。”
“无妨无妨，那客官快品尝下我这招牌的芙蓉酿吧…”
看着这风情万种招呼着他们这一桌的老板娘，云江月突然起身笑着说道。
“老板娘，今天这饭我们就不吃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酒菜价值多少银子我们照付，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就不留了…”
云江月说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几个也尽快起身离开。她又直接把一块银子丢给了老板娘，老板娘顺手接住，拿着这块银子打量了一下，又笑着看着云江月。
“这位娘子，你这饭也不吃，酒也不喝，我可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银子呢？”
“既然给了你，收下便是。我们告辞了……”
“哈哈…我想，这芙蓉客栈，你云江月今天纵然来得，怕也走不得了……”
这位老板娘大笑了几声，只见她轻轻抬手，后面八九桌正在喝酒的客人便都立刻站了起来，从桌下齐刷刷地抽出了刀剑，站在了老板娘的身后……
“这家客栈果然有问题……”
“云江月，我们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为了骗住你，我可是没少费一番功夫，不过你这九幽山庄的主令大人确实有些本事，我自信做的天衣无缝，却还是被你看住了破绽，只可惜了我这壶酒，里面可是下了重金难求的登仙阁，可竟然也被你识破了……”
听到“登仙阁”，纤云飞星立刻紧紧围在云江月前面，将剑狠狠指向了这位老板娘。他们早就听闻世上有一种名叫登仙阁的绝世毒药，无论对方功力多么深厚，一旦碰到它，功力会被瞬间消融，随之成为一个无法反抗的废人任人宰杀……只是这毒极难求得，相传百年前的九霄毒圣穷其半生也只炼制了一瓶，后来此药随着毒圣离世便也消失人间再无人找到……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你见过匆匆赶路的普通百姓鞋子会那么干净吗？你见过给犯人主动倒水呵护备至的官差吗？还有，哪个富商舍得自己的美艳小妾虎口长满茧子？……当然还有你，嘴上说自己最喜欢芙蓉，却发间带着牡丹式样的玉钗，身上涂着牡丹花制成的香粉，手中拿着牡丹的丝帕，鞋子上还绣着牡丹花样……我想这武林中能如此爱牡丹的，怕只有一人吧……不是吗？风满楼的大阁主蒹葭……”
“哈哈哈哈……”
随着老板娘一声长笑，只见她突然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丢在了地上，在云江月林阔他们面前，露出了一张更加美丽风情的脸蛋，她右手顺势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盘旋起来的细长软剑来……
云江月看了一眼墙上那张有些年份的美人画像，那画像上的人一身红衣，也正是老板娘的这张美丽的脸，瞬间明白了。
“看来这家客栈确实叫芙蓉客栈，之前可能也确实有一位叫芙蓉娘子的美丽老板娘，只是她已经被你杀了，是吗？”
“不错，若不杀了她，我怎么在这里提前布置等你呢。不过今日一见，这传闻中一向喜欢隐居避世的主令大人果然是个妙人，漂亮又聪明，竟能瞬间猜到了我的身份……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不过今日你这样的美人竟也要死在我的手里了……不觉还是很可惜呢……”
“我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凭你，也敢动我们主令？”飞星用剑指着这位风情万种的蒹葭阁主，大声呵斥道。
“哦，我猜你们几个就是忘川令四大高手吧，只可惜今天都要和她一起死在这里了……”
突然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林阔和寒寻身上，随即一副温柔的模样，冲林阔莞尔一笑。
“这两位郎君看着可不像九幽山庄的人……我蒹葭素来不喜欢乱杀人，这位郎君不如先在一旁歇息，等我料理完这些事，今晚就让我陪郎君好好喝上一杯如何？”
寒寻还甚少看到这般紧张的江湖阵势，虽然他不知道云江月他们会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但既然此时选择同行，想来他和林阔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离开这里的，更何况他也猜到他家公子怕是不会轻易丢下云江月的。寒寻听到这位叫蒹葭的美艳女子又调戏起了他家公子，突然用剑护着林阔。
“这位美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我家公子刚才不是已经说他有娘子了吗？又怎会轻易看上你？……”
“这位小郎君，我看你也莫要诓我了……她云江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娘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我听说蒹葭阁主素来艳福无边，在风满楼这些年也是知己无数，但凡你看上的男人，怕是也不会管人家是不是有妇之夫的。但今日我既说了他是我夫君，那便是我的。你要记住，在这世上，唯有我的人别人是不可以打主意的，这便是我云江月的江湖规矩……”
听到云江月的话，林阔轻轻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他还从没见过云江月如此有些霸道的一面，或许入了江湖，才会看到更真实的她吧，毕竟她可是江湖中的顶级杀手了。
“蒹葭，我想你今日在此设伏引我前来，怕不是看上我的夫君那么简单吧？”
“哈哈……云江月，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等你吗？”
“呵呵…我们九幽山庄和你们风满楼可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组织，像这样的江湖火并，我见过的多了，尽管放马过来，何必故弄玄虚如此啰嗦？”
“江湖火并？不会吧？你主令大人对风满楼做过的事竟然忘了？那我不妨就好好再提醒你一下吧……”
云江月从猜到她的真实身份那一刻起，自然就想到了风满楼为什么会突然在此设伏找上自己，想到林阔也在这里，而那么多的事都是她背着他私下去做的，她之所以选择一直隐瞒着他，也是不想在离开后，他们两人以后再有过多的交集，毕竟她明白，他们本就属于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应该再有过多牵扯。
如今眼看蒹葭要说出以前那么多的事情，怕是可能要瞒不住林阔了，云江月突然呵斥住了蒹葭，希望她不要再多言可以尽快开战。
“闭嘴！堂堂风满楼的大阁主岂不是今天废话太多了？要打便打…”
“主令大人怎么有些紧张起来了？是想起了自己做过什么了吗？我给你理一理，看你们九幽山庄最近欠了我们风满楼多少债了…第一件，京都观音庙是你带着忘川令四大高手杀了我们风满楼的汉宫阁主吧，在处理汉宫阁主尸体的地方，我们还发现了两具被处理掉的女人尸体。第二件，深夜京都长街的刺杀，你的忘川令直接杀了我们风满楼的数名高手……”
“京都深夜长街，刺杀我们的人，竟然是你们的人？究竟又是何人指使你们来刺杀的？”
寒寻恍然大悟，质问起蒹葭，他才明白那晚刺杀竟是风满楼安排的，可风满楼又为什么要突然刺杀他们呢？林阔听到蒹葭的话，想起了那晚惊险的刺杀，又轻轻看了一眼仍一脸平静注视着蒹葭的云江月，此刻他才知道那晚竟是云江月派人前来相救自己的……
“小郎君，是何人指使我自然不会告诉你，我们风满楼和九幽山庄一样，也不过是收钱做事的杀人工具罢了。不过你们最终没有被杀，否则这世上要少了几个英俊公子，想起来也是一件遗憾呢。第三件，你在护送你的夫君回云州的路上，可是又杀了我们风满楼派去伏杀他们的一队人马……树林…破庙…山坡…可都想起来了吗？主令大人？”
寒寻很是惊讶地看着依然平静的云江月，原来他们回安州的路上，那树林里的血腥之气，还有破庙门口的一大片血迹……想起他们一路虽然走了山路，但最终还是顺利平安的到达了安州，原来竟是她在暗处保护。
林阔在一旁听到蒹葭这些话，瞬间解开了自己很多疑惑，他抬头注视着云江月，也没有说话，只自己轻轻吐了口气，原来她在离开京都后，竟没有直接回江州，而是默默把自己护送到了安州…她一个女子竟为自己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若不是今日遇到这场江湖之间的寻仇，怕是她也永远不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吧……
“蒹葭阁主，想来今天也是你们风满楼的主人南乔公主派你们来杀我的吧，那你既然算好了账，那我们就结账吧……门外面的二位，可以动手了……”
听到云江月的话，在门外一直守着的乌鸢鱼蚕隔着窗户直接甩了一把筷子进来，狠狠的插在五六个站在后面的杀手脖领间，瞬间他们捂着脖子鲜血直流。
原来云江月从一开始在客栈门口那几个帮忙牵马的小厮身上就看出了些端倪，云江月发觉他们几个手上都有江湖人长期持刀剑才会有的茧子，而且他们衣着干净整洁，客栈门口明明有一片淤泥，如果是长期帮客人牵马喂马的小厮，鞋袜又怎会如此干净？
而乌鸢和鱼蚕在看守马车时，几名小厮也突然给他们俩送来了下了毒药的酒，还特别说是云江月让送的。而乌鸢明明在离开山庄时便答应护送途中不喝酒的，他要在完成任务后在陈州城再喝，那云江月又怎会突然给自己送酒？想到这里，乌鸢和鱼蚕也意识到了危险。等看到大厅有了动静，乌鸢他们俩便找到了这几名小厮，趁其不备先杀了他们，躲在了大厅外面…
此时空中亮起了一道闪电，随着一声雷鸣，大雨漂泊而下。而屋内刀光剑影，瞬间笼罩在一片浓浓的血腥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