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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你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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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把避子汤换成坐胎药,给我喝了三大碗。怀上孩子以后,我以为是凌修的,那时候我跟凌修有了夫妻之实,是我太愚蠢,怀着侥幸的心理生下了那两个孩子,给他们一家带来了那么沉重的伤害。”

“这个时候,你做了什么呢?哥哥,你在婚礼上趁她母亲犯病时,枪杀了我的丈夫。说明,你早就有诛杀他的心思,一直在等机会罢了!”

我倔强抿唇,将眼泪逼回眼眶,“你们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我,纪凌修不是好人。是谁把他逼成这样的呢?你逼我做假口供,找了个由头,栽赃陷害他们家。为了逼问花名册,你把他父亲折磨成了一个废人,还不允许他反抗么?”

“是,纪凌修确实犯了错,我也因此承受了恶果,也曾恼他的手段,这不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么?”

婚礼现场,纪凌修不再顾全我,步步紧逼我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也曾将原罪迁怒于他,所以取下婚戒转身离开,谁知一个转身,便天人两隔。

“我晓得恩怨是非,他一招错棋,害了很多人,所以我不计前嫌帮你治眼睛,不是因为我多么大度,也不是因为你对我多么重要。我是在替纪凌修转圜余地,也是在替我自己寻生机,希望你看在我救你很多次的份儿上,能对我和纪凌修高抬贵手,娘亲当时亦替纪凌修打圆场,你当场同意放过他,保他。”

“可你,食言了,你不仅没放过他,还变本加厉迫害他,那时候纪凌修已经在收手了,为了我,他不做了,彦派那边都撤资了!”

我直视宁乾洲,“你读过书,也识字,可知‘一诺千金’是什么意思。”

宁乾洲静静看我,不辨喜怒。

身体欠佳,他不能抽烟,于是左手中的钢笔旋转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敲击在桌面上。像是他深度思量的刻度,亦像是流逝的耐心。

“别扯什么原罪,你害得他家破人亡,他算计你一两次,你们也算扯平了。”我低声,“若真扯原罪,是你父亲枪毙了他叔父,才有了这后续一系列的纷争,不是吗。”

郑褚站在一旁听着,似乎觉得我说得有点多了,他想善意打断我,但见宁乾洲没有表态,郑褚没敢贸然上前,他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说了。随后,他似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微微颔首,适时离开办公室。

我视而不见,“孩子出生以后,是纪凌修夜夜照看,把屎把尿。孩子生病,是纪凌修日夜关怀呵护。你又做过什么呢?凭什么说给他们换妈妈就给换了,就算我没那么爱他们,一想到他们是你的孩子,我甚至见不得他们,可他们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有什么资格不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

宁乾洲漂亮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狼狈的怒意,转瞬即逝。

我将心头那口气宣泄而出,“我做过有损国利的事情吗?可有做过误民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却全都施加于我,你的立场正确吗?站位高吗?明晰是非了吗?真的没有公报私仇吗?你失去了心爱姑娘的私怨都放不下,你如何要求纪凌修放下家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的话说完,办公室里陷入长久寂静里。

“你不想要孩子,是吗。”末了,他没接住我的情绪,像是没听见我的控诉,波澜不惊问了句跟孩子有关的话题。

我兀立沉默。

“你不爱他们,对吗。”他视线锁住我。

爱,也不爱。

没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很想念他们,牵肠挂肚,割舍不了,放不了手。

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只想逃。

“怎么爱,宁乾洲。”我直视他,“你爱他们吗?”

“你不想要他们,对吗。”宁乾洲重复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没法回答。

他一言不发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对听筒那边的人说,“那两个孩子送人……”

不等他说完,我怒斥,“宁乾洲!”

他话止,看我。

明明我决定放弃抚养权了,可是亲耳听见他要把那两个孩子送人,我依然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掉落。

他们出生那天红红的小脚丫,皱巴巴的小手,圆圆的小指甲盖,吮吸的第一口母乳,那些生命的奇迹一页页从脑海中翻过。

他们喊我:妈妈。

心痛的无法呼吸。

只觉得那两个孩子太可怜。

不被期待,不被爱,就这样出生了。

成为成年人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他不肯让步,我亦不妥协。

我抑声,“孩子是无辜的。”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他压下电话,平静中带怒,“既然生了,就要担起母亲的责任,做一个合格母亲该做的事情。”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不合格?”我怒声,“你又做了……”

我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忽而意识到他在引导话题,一步步诱导我将话题扯到了孩子父母身上。

“我可以独自抚养。”我话音一转,倔强,“你没资格跟我讨论这个话题。”

宁乾洲烟瘾犯了,抽不了。他喝了口浓茶,“未来。”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他说,“我会怎么处置那两个孩子,你该是知道。”

“你没有未来。”我说,“少套我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这个不讲废话的男人,今天放低姿态,破天荒跟我说了这么多。突然感觉他一直在引导话题,引诱我将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从家仇……到孩子……再到我能预知未来这件事。

他真的十分狡猾!

“能预知未来,却改变不了未来。”他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痛苦吗。”

“关你屁事。”我忍着心气儿。

真的很烦他这种老奸巨猾的男人,真就一句废话都没有,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目的,循序渐进引导话题,跟宁乾洲这种混官场的男人聊天,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就连他激怒我的点,似乎都在引导我讲出他想要的信息。

我不再开口。

“施微。”他眉目微蹙,神情肃穆戏谑,“你父亲罪不可恕。纪凌修已故,姑且不提。你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该是将眼光放长远,去更广阔的天地历练自己,提升自己的眼界和格局。”

“哥哥。”我忍着心气儿,“你会放了我吗?”

只要他念我名字,我立刻唤他哥哥。

暗示他这不可逾越的兄妹关系。

娘亲和靳安的提醒,我都记在心里,敏锐捕捉微小的变化。

我不需要他拔高我,亦不需要他高看我一眼,更不需要他将我当女人比肩。

做他妹妹才是最安全的。

“只要你放我自由,我立马重新做选择。”我说,“我不复仇了,我去海外,我有很多很多钱,再也不回来了。你放人吗?”

宁乾洲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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