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梅不如天降（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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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承听了这话，怒极反笑。
许久才凉凉道：“那你跟我置气干嘛？我是受气包吗？”
天知道，之前被谢桉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盯着，他有多恐慌。
他一遍又一遍回想自己的错误，甚至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吞下了多少委屈来找她？
结果她倒好，一句轻飘飘的“我的问题”就打算翻篇！
“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你了你找他报复回去啊，再不济跟我说，我替你出头也行。”
“结果你倒好，只会窝里横，对我无缘由的发脾气！”
康承越想越气，伸出手就去捏她的脸。
又扯又拧，直到把她的脸捏得通红，眼泪汪汪，才暂时歇了火。
但双手还是轻拽着那脸颊嫩肉不放。
谢桉被他扯得多次想发火，但想到自己理亏。
就只能任由他动作，手指覆上他手腕，在受不了的时候偷偷拉开距离。
发觉康承还在轻捏着自己脸不放，她顿时恼了。
带着哭腔吼道：“因为我嫉妒！”
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就跟串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接连一滴往下落。
温热的泪珠从她小巧的下巴滴落在康承的手背，几乎要烫进他的心里去。
康承一阵兵荒马乱。
立刻放开她可怜的脸，急忙从口袋掏出两张卫生纸，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动作非常轻柔。
谢桉还生着气，一把夺过他的纸巾，抽噎着将眼角的泪水擦去。
她本来就心中委屈，脸蛋又因为康承不知轻重的揉捏又酸又疼。
越想越难过，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纸巾被打湿成团再也用不了，眼睛被哭的通红，肿得跟兔子一样。
谢桉又自觉在康承面前大哭很丢人，装了满心的怨愤，没忍住恨恨地踢了面前之人几脚。
康承结结实实挨了她两脚，谢桉一点儿没手下留情，他疼得龇牙咧嘴。
但见面前人哭的如此可怜，只能认命地将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紧紧抱着谢桉，又是轻拍脊背，又是低声道歉。
说尽了好话，衣服都被她的泪水打湿了，才堪堪将谢桉哄好。
直到这时，他才能分出心去想对方说的话，轻声开口。
“你嫉妒什么？”
怀中的人身子一僵。
康承注意到她发间的脖颈几乎是片刻间就红了起来。
他的胳膊被她抓得很紧，微痛，但他什么话都没说。
康承摸了摸谢桉柔顺的黑发，无声地告诉她自己的态度。
没关系，他有耐心等她开口。
许久。
他听见她说：“我嫉妒罗小希。”
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听起来好不可怜。
心脏塌陷了一角，他哑然失笑，刚想回答：“有什么可嫉妒的？”
却因突然想起某些久远的曾经，而暂时失了声音。
谢桉和他不同。
她不热衷于社交，每个阶段的朋友都会大换血。
维持长久关系的就只有他一个。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最初的谢桉对他的掌控欲很强。
她总是会因为他朋友太多而生气，也总是说他因为新朋友而忽略了她。
这种行为让康承感到窒息。
某天，他终于忍不住和她大吵了一架。
那天他说了什么内容，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
但他可以肯定，那些话一定很伤人。
因为在他口不择言地说了那些糟糕的话后，谢桉脸上一下子就失了血色。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子盛满了难过与失望。
她不再和他争吵，眼睛无神却还在往下淌着泪水。
明明还在看他，却让他觉得，她是在透过他看其他的人。
这种感觉让他心虚且害怕。
所以，他当场就落荒而逃了。
几天后，再见到谢桉，她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样子，仿佛两人从不曾发生任何矛盾。
而他，也懦弱地选择了掩盖过去。
好像当初的伤疤只要不去揭，总有一天会自动愈合的。
那之后，谢桉再也不会因为他交的朋友多而生气了。
她甚至不会主动缠着他了。
她变得乖巧，变得知进退。
当初令他厌恶至极的掌控感全部消失不见了。
就这样。
他们的关系恢复如初，甚至要比之前还好。
只是。
有些事情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比如初中时，谢桉总是跟他一起吃饭。
她不介意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只知道自己喜欢跟康承待在一起。
而康承，却无法忽视那些纷乱的打趣与揶揄。
于是他找到谢桉，皱着眉说：“以后我们两个，在学校里不要一起吃饭了。”
“太奇怪了，总会被人说闲话。”
当时的谢桉是什么反应呢？
她好像是愣了很久，然后看了他一会儿。
将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后，才笑着点了点头，乖巧地说好。
自此，他们再也没一起吃过饭。
即便是青梅竹马，即便是邻居，即便是最好的挚友。
但因为康承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他们便在学校各自为营，只当个关系一般的同学。
可是谢桉不喜欢社交，所以那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去吃饭。
刚开始的康承不知道这件事。
但撞见的次数多了，他猜也就猜到了。
可是他依旧没有选择陪她一起，而是再次找到她。
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交朋友啊，一个人吃饭不孤单吗？”
谢桉眸子微亮，她扬起唇角，告诉他：“我有朋友啊。”
“只是我的朋友不想和我一起吃。”
声音变小，语气低迷。
康承知道她在说自己。
可这种话只会让年少的他觉得沉重压抑，所以他装作听不懂。
“你要多交朋友，不要再一个人了。”
谢桉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了下来，她抿抿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听见她说：“好。”
然后，他再也没见过谢桉单独去吃饭了。
她要么缀在小团体的最末端，要么干脆不吃饭。
这种情况，在两人升入高中，谢桉遇见赵妍后，才好了很多。
谢桉好像真的很喜欢赵妍，甚至对她比他还好。
这种认知，有时候会让康承觉得很不开心。
他有一次没忍住跟她抱怨，可谢桉只是看着他，睫毛浓密，在眼下打了一层阴影。
声音平静：“没有的事。”
谢桉好像不会再嫉妒了，而他却开始有了奇怪的占有欲。
他是不是贱得慌啊？
但康承最大的优点，就是行动力很强。
所以在察觉到谢桉对自己有意疏远时，他就开始主动缠着她。
除了在学校不引起流言蜚语，故意保持距离外，在家里或者放假时，他总要去主动找她玩儿。
他喜欢和谢桉待在一起。
那是其他人都给不了的感觉。
这些年，谢桉的脾气似乎好了很多。
甚至都不怎么生气了。
有时候他也会感慨，一个人原来可以成长的这么快。
“因为我嫉妒罗小希。”
这句话不断在他脑海里回放。
康承垂下眸子，看着眼眶发红的谢桉，突然觉得自己错的很离谱。
原来，她不是没有情绪。
而是他，逼着她学会了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