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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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签结果除本人知道外,只会向镜头展示。
喻闻默默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其他人展示完回到位置,彼此对视,也是一脸意味深长。
面杀暂时抿不出来,他决定明天再看。
第二轮抽签,楚晗成为了准备明天早餐的幸运儿。
他无奈笑笑,展开手中字条,上面有潦草笔迹写就的一个“1”。
抽中数字最小的做饭,这是《山间》的约定俗成。
众人三两散去,席宿在喻闻起身时搀扶了一把,状若无意道:“楚晗哥,明天早上我帮你吧。”
喻闻还以为今晚结束了,听见这话,警铃霎时滴滴滴响了起来。
秉持着拆CP的最佳方案——饿死CP粉法则,他决定当一个电灯泡。
“需要帮忙吗?我也可以。”他真诚扭头望向楚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生生把我从山下拖上来的我的朋友你,简直是活菩萨。”
楚晗看向他打颤的双腿,“我怕你死在灶前。”
喻闻:“休得咒我。”
楚晗也腿脚发酸,弯下腰揉了揉脚踝,“只是做个早饭,不用那么多人……不过这条路真难走。”
喻闻捕捉到关键词,“这条路?你们以前走的不是这条?”
“嗯。”楚晗直起身,过来扶他,“走吧,我们的房间在隔壁,席宿早点休息……还有一条近一点的山路,也得走近半小时,不过没那么陡。但是那条路晚上蚊子很多,一咬一个大包,往期嘉宾们反映过这个问题,所以这次节目组就安排你走这边。”
说罢,他抿起嘴角,开玩笑道:“你现在没破相就偷着乐吧。”
喻闻知道山上蚊子多,也在往期中看到过嘉宾们满脸包的糗样。
但相比绝望山路,他宁愿被蚊子咬。
“太感动了,”他面无表情道:“暖得我三级烫伤。”
第二天喻闻起了个大早。
分组信就挂在房门口,由节目组指定,喻闻跟宋成磊一组,他下楼一问,果不其然,楚晗跟席宿一组。
厨房前有一小段台阶,喻闻像只小僵尸,蹦跶着进去了。楚晗正在打鸡蛋,席宿给他打下手,两人不怎么说话,气氛却很温馨——至少旁人看来是这样。
楚晗现实中不擅长掩饰情绪,但不代表他不会,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型演员,两三期下来就开了悟,既然一时半会避不开,与其僵持不如维持基本社交,好歹不会被观众抓住错处。
喻闻倒了杯温水,伸出舌尖猫咪似的舔舐着,眯着眼喟叹:娱乐圈真复杂啊。
他说他怎么过得这么顺利,原来是之前不在暗流附近,一跟主角接触,用脑子的地方突然多了。
喻闻决心干完这票就收手,不掺和主角间的恩怨情仇。
楚晗和席宿默契地做早餐,喻闻倚在厨房门口默不作声,悄不声端详了两人十来分钟。
“席宿哥,你是‘偷金者’吗?”他忽然出声,把两人齐齐吓了一跳。
楚晗锅铲差点甩出去,没好气道:“你是鬼吗?走路没声。”
喻闻委屈,“我蹦进来的,你们那油锅把我的脚步声掩盖了。”
他脸上活灵活现出现四个字“这也怪我?”
楚晗知道他是演员,但没见过他演戏,此刻觉得他一定能成为一个绝佳影帝,无他,这表现力太强了。
“喻老师为什么这么觉得?”席宿擦擦手,反咬一口,“我是好人,真的。相比下喻老师才奇怪,刚刚为什么一直站在这里?难道窃取方式跟我们的背后有关吗?”
喻闻抬手,摇了摇食指。
“错~”他九转十八弯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认可,“我在观察,席宿哥刚刚‘不经意’碰到楚老师手臂三次,给楚老师递东西六次,接过楚老师手里的东西八次,如果直接接触和间接接触都能算作肢体接触,那么你,已经偷了楚老师十七个单位的积分了。”
席宿一愣,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肢体接触部位只有一个吧……”
喻闻:“你怎么知道?你接到过任务卡?”
席宿:“我、我猜的啊,大家平时生活在一起,仅仅是肢体接触没有约束条件,岂不是易如反掌?”
喻闻不说话。
楚晗端着盘子,默默站得离席宿远了点。
可想而知,今天整天的录制,两人都将会是这个距离。
席宿表情已经僵了,转过身装作忙碌,心中懊恼:就不该跟喻闻多说话……
句句是坑,句句是坑啊。
他实在没忍住,朝镜头露出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偷金者’席宿——暴露。
喻闻安静了会儿,盯着席宿的背影沉思,片刻后话音忽然一转:“说得对。”
“仅仅是肢体接触,未免过于宽泛。”
楚晗:……你真信啊?
席宿以为嫌疑洗清,不由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喻闻没有过多解释,把水杯拧紧,又蹦跶着出去了。
吃过早饭,导演组发布今天的任务地点。
“这半月以来,各位成员经历颇多,付出辛勤汗水建造出自己的小院,遮风挡雨的屋子、肥沃的菜园、干净整洁的禽舍……这些都离不开诸位的努力。
“多番考量过后,节目组决定给各位成员放假,邀请各位前往鹿鸣山山顶露营,领略自然风光。”
听完前半段,众人刚准备欢呼,‘鹿鸣山’一出来,宋成磊又开始打电话,“喂喂喂,出租车吗?来接我,不录了不录了……”
喻闻悄悄问旁边的楚晗:“鹿鸣山是哪儿?”
楚晗:“几公里外的一座山,又高又陡,第二期的时候我们去看过日出,没放出来。”
喻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你是‘偷金者’吗?”
突如其来这么一句,楚晗表情凝固。
“……看来不是。”喻闻端详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楚晗从胸腔送出一口气,无语道:“你今天打算这么一个个问过去吗?”
“不是,你刚刚离我太近了,直往我耳朵上吹气,我怕你偷我积分。”
楚晗:“你哪有积分。”
喻闻想起来自己是飞行,没完成过任务。
“……是哦。”
导演组仍在介绍游戏规则。
喻闻忽然举手,“导演,我没积分怎么被偷?”
“积分无下限,可为负数。”
喻闻反应两秒,呆愣道:“节目参加完我不会负债千万吧?”
“噗嗤……”楚晗没憋出,笑出声。
宋成磊哈哈直乐,“没事小喻,我送你两分。”
喻闻:“真好啊宋老师,您把您积分的两百分之一送给我了。”
宋成磊:“嫌少,嫌少算了……”
“不嫌不嫌,前辈仗义相助,岂有不受之理。”喻闻一瘸一拐溜达过去,从宋成磊手中接过代表两积分的塑料币,美滋滋道:“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行动不便,顺势在宋成磊身边站定,席宿往边上移了移,给他让出位置。
“哎喻老师,”席宿忽然指了指他的头顶,“这里有一根毛线。”
喻闻扒拉了两下,席宿指挥着,不知是不是今日规则特殊,为了避嫌,他始终没有上手。
“宋老师,在你那边,你捏一下。”席宿道。
宋成磊围观半晌了,席宿不开口他也要帮忙的,这两人笨得他头疼。
宋成磊捏出来一根指节长短的丝线,随手甩开。
喻闻整理着自己微乱的造型,忽然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席宿。
导演举着喇叭:“……节目组为你们准备了野餐垫、帐篷、餐具、烧烤炉等用具,可食物需要各位成员自行准备,鹿鸣山有竹荪、茶树菇等大量山珍,请在上山期间摘取它们,作为你们今日的午餐和晚餐。”
另有规则是,每上山一段距离,就算完成一个挑战,可获得一定数目的积分,获取积分可以向节目组兑换肉类和其他物资。
宋成磊觉得哪里不对,提问道:“徒步的起点从哪里开始。”
导演指指地面,“这里。”
喻闻觉得两条腿抽搐了下,像是提醒他有敌人!
他满脸凝重,“坏了,冲我来的。”
接收到喻闻求助的眼神,宋成磊重重点头,发出正义之声:“你好歹让小喻先下山,不然这不是让他死吗!”
经历过下肢酸痛的人都知道,下行比上行要困难百倍,酸爽百倍。
导演道:“非常对不起喻老师,但是节目组的面包车有一个坐席,如果喻老师不能忍受,可用三十积分兑换。”
考验他人缘的时候到了!
喻闻想也不想,扭头就往楚晗的方向跑,跑了两步不得劲,又换成僵尸跳,还深情地伸出了两只手,“楚老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童溧:“你要吃了小楚吗?”
宋成磊:“导演,黑狗血和桃木剑有没有?”
楚晗反应慢半拍,喻闻的手都伸到眼前了还懵懵的,就在僵尸之手将将搭上他肩膀之际,一旁的席宿举手出声:“要不我来吧。”
喻闻扭头看他。
其他mc也看向他。
“我跟喻老师挺投缘的,昨晚他还叫我哥,”席宿一边玩笑,一边从兜里掏出积分,“来这个节目,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哥……就当是迟到的见面礼。”
喻闻眨巴眨巴眼,立刻挂上人畜无害的微笑。
“谢谢席宿哥。”
喻闻获得特权,坐车直达鹿鸣山脚。
两山之间有一段平路,喻闻坐在卡车后面,惬意的风吹拂脸颊,跟坐敞篷也不差分毫。
……就是小板凳有点硌屁股。
他动了动,把吹得凌乱的头发向后拨,露出光洁的额头,眯着眼观赏两侧倒退的麦田和风景。
“喻老师,现在心情如何?”
随行pd扛着镜头发问。
“他们走路我坐车,他们遭罪我享福。”喻闻单手托腮,“横批:快活人生。”
随行pd忍不住咧嘴笑。
“老师现在能享福,还多亏了席宿老师,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喻闻想了想。
“希望他今天别偷我积分吧。”
随行pd:“哦?喻老师认为席宿老师是‘偷金者’?”
喻闻翘着嘴角,笑而不语,“谁知道呢。”
可实则他口吻间满是笃定。
锁定席宿,倒不只是因为他晨间露的那个破绽。
只是席宿那句话提醒他了,按照往期节目,导演组照搬嘉宾提议的可能性为零,他们擅长在各种地方偷换概念,模糊主语,构造陷阱。
捕捉不了热点,剪辑叙述混乱,创意几乎没有,但跟mc们‘斗智斗勇’倒是非常出彩——神奇的《山间》节目组。
他当时提议的原话是“通过肢体触碰固定部位窃取积分,触碰同组成员积分翻倍”,这条规则还算完整,没有太大漏洞,但缺乏主体。
(谁)肢体触碰(谁)的固定部分,能窃取积分呢?
如果可以选择,对于‘偷金者’而言,自己在这两个括号之外,才是嫌疑最小,最保险的的吧。
比如,宋成磊触碰喻闻的头发→席宿窃取喻闻的积分。
喻闻仰脸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鹿鸣山石梯。
喻闻:“宋老师快到了吗?”
跟随pd打开手机,看了眼共享地图,“其他老师可以选择不同路线,难度越大积分收益越高,宋老师选的最远一条,大约还需要一段时间。”
喻闻沧桑道:“麻烦您给他发条消息,问问他的出租车师傅电话。”
跟随pd:“您要出租车电话……”
喻闻:“打车回家。”
知道你们这节目变态,没想到会这么变态,每一个挑战分明都是在为培养特种兵做准备。
节目组准备了遮阳伞和供给点,喻闻混在工作人员当中偷偷躲阴,过了十点,日头盛烈起来,燥得人发晕。
大家都在忙碌着,独他一个人无聊,怕影响到工作人员,喻闻起身在山脚附近溜达了一圈。
工作日大上午,爬山的人不多,可以说近乎没有,他在供给点三百米左右找到了一间新中式公厕,乍一看古色古香,两侧还有雕花窗。
内里也很整洁,散发着一股尚未被霍霍过的优雅,似乎刚刚打扫过卫生,空气中有消毒剂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里面有空调。
喻闻随手扯了两张纸,进隔间将马桶表面擦拭一遍,便盘腿坐在上面打起游戏。
不到十分钟,有人进来。
喻闻戴着一只耳机,听到了,并未在意。
那人进了他隔壁的隔间,窸窸窣窣的,还有背包拉链拉开的声音。
屏幕上绿色方块连成一大片,喻闻清理着两侧的多余色块,试图把更多的绿色连起来。
“导演……关于这个情节,我有点疑问……晚上有时间吗……”
隔壁在放音频。
声音不大,不知从哪儿偷录来的,带着磨损沙沙声,时不时还卡断一下。
喻闻消掉一个红色块,听到下一句,手猛地一抖,把裂成两半的绿色消了。
“哦,楚晗。”
绿色腰斩得只剩七八个,损失惨重。
喻闻却暂时没有懊恼的心思,退出游戏小程序,摘下了耳机。
高导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即便全损音效也能准确无误地听出来,因为他说话的腔调、声量和暴躁感独一无二。
夹杂着沙沙声的音频里,高开宇相较平时嗓音微哑,在噪音的影响下有股诡异的温柔。
“行,晚上来找我。”
喻闻大脑飞速运转。
第一:隔壁是谁?第二:这份音频有什么意图;第三……
为什么又让他撞上了?
这是需要路人甲的场景吗?
喻闻头脑风暴的这几分钟,隔壁开始敲电脑,喻闻耳听好几个音频被剪切到一起,变成暧昧不清的“潜规则现场”。
他眉头一拧,打开了手机录音。
之前就碰上过,楚·象牙塔刚出社会大学生·晗不懂得人情世故,群头说什么他都照做,在喻闻解围那次之前,他也找高导聊过几次剧本,但他表情正直,表现正直,两人都没多想。
直到男n号摆明潜规则的意图,高导发难,楚晗才猛地回神。
那之后他自然再没有与导演单独相处,可先前的对话若是泄露,剪一剪拼一拼,实在是惹人遐想的素材。
看来今天要做一名正义的路人甲了,喻闻叹着气想。
他悄悄将手机收音孔向下移动,试图从底下靠近声源,录到更清晰的录音。
别人恶剪,他偷录别人恶剪,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洗手间又走进来一人。
喻闻注意力根本不在其他人身上,反倒隔壁的音频骤然暂停,格外做贼心虚。
那几段录音已经被拼接在一起,本就耐人寻味,稍微调换次序再加上黑科技推波助澜,堪称重磅炸弹。
有人进来前,隔壁厕友正在播放成品,欣赏自己的杰作。
有人进来,他立马按了暂停。
喻闻犹豫了下,为了避免剪辑嫌疑,保证音频完整,他决定把成品一起录进来,便没有结束录制。
他默默对小便池前小便的那位仁兄道歉。
——对不起,不是故意把你撒尿的声音录进来的。
如果以后这段录音制裁了不法者,让楚晗和高开宇给你送锦旗。
上书:一尿封神。
阿门。
“喻老师?”正乱七八糟想着,外间那人洗完手,又折回来,对着空荡荡寂静无声的洗手间喊道:“喻老师,你在这吗?”
喻闻:“……”
我的老天鹅。
他屏息凝气,只觉得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抿紧了嘴唇,决心死也不回话。
那人走过来,依次推开隔间门,推到喻闻这间,见推不动,敲了敲,“哥们,你蹲多久了?”
喻闻:……如果可以我想蹲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你见过我们家喻老师吗?很瘦,脸很小,右眼眼尾有颗泪痣,整个人布灵布灵发着光,一看就是艺人的一个年轻男孩子。”
喻闻:……谢谢。
见他不答,外面的人嘟哝了声:“害什么羞……总之大兄弟,你要是见到我们喻老师,告诉他其他mc快到齐了,要开录了,让他赶紧回来奥。”
喻闻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心中百转千回,百感交集。
隔壁发出一声闷响,把喻闻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下意识竖起耳朵。
许是慌乱间触碰到播放键,那段音频竟然再度播放起来。
喻闻直接弯腰,拿收音孔对着隔壁。
不过是一段一分钟左右的音频。
隔壁剪辑很快,他录得也很快。
笔记本被重重合上时,他已差不多录完全程。
喻闻手速奇快给录音备了份,顺手给高开宇也发了一份,文件传输到一半,他似有所觉,抬起了头。
一颗蓝脑袋从厕所上方探出来,阴森森地盯住他。
喻闻被这幻似恐怖片的一幕震慑到,爆了句粗口。
喻闻:“我靠。”
席宿拧紧的眉微微扬起,咬牙切齿:“喻老师。”
两道人影你追我赶地冲出公用洗手间。
喻闻看似在走,实则在跑,拿出了逃命的速度,蛇皮走位躲避席宿伸来的手。
席宿紧随其后,几次差点伸手抓住他后衣领,都被他鱼一样从手底下溜走了。
“草。”席宿低骂了声,声音近在咫尺。
看,看,本性暴露,脏话都出来了。喻闻更笃定他要杀人灭口,疾走成一条扭来扭去的蛇。
“喻老师……”席宿似乎想说什么。
喻闻:我不听,我不听。先逃为敬!
“哟,喻老师,席老师,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了。”眼尖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冲刺而来的身影,慈祥和蔼的笑容在喻闻眼中散发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辉。
得救了!
最后几步,他加足马力,狂奔过去。
“楚老师——”
楚晗刚刚站定,满头大汗,正喝着水,一个小炮仗从山道上冲下来。
喻闻一把冲到他身边,心有余悸,“哦,楚老师,见到你真好。”
楚晗差点被砸飞出去,眼前的景物都跟着晃了一晃。
楚晗:“我……”
他刚好像看见他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