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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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穹摸摸已经凝血的疤，摇了摇头，抿嘴道：“不用了，爹爹说过，世间万物生长都有其规律，这个疤就让它自己愈合吧，也算是一个见证了。”
“什么见证？”
“遇见寻哥哥的见证呀。虽说今日挨了顿打，但却遇见了寻哥哥，这顿打，不亏。以往不懂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话，今日的的确确懂了。”
“看来阿穹还是好书之人。”有这样喜欢书籍的爹爹，总得耳濡目染一些。
“囫囵吞枣罢了。”川穹捂着嘴有些脸红。
“那，疼吗？”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不疼，川穹还特意用食指捣了捣伤口处。
正沉浸于书海之中的川海听到川穹的话，猛然抬头，看向花渐离，又看向自家小子，随即缓缓道：“你平时最怕疼了，怎么今日倒不怕了？”
川穹听着自家爹爹毫不留情地揭穿自己，跺了跺瘸着的腿，用更红的脸挺着胸膛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不算什么。”
闻言，花渐离忍不住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川海，又看了一眼故作坚强的川穹，顿时觉得这对父子很有趣。
一个想办法补台，一个想办法拆台。
想到这里，花渐离偷偷抿着嘴笑着。
川海听着儿子的话，看着手中的书，轻飘飘地道：“你欢喜便好。”
两人站在厅堂也觉无聊，川穹便拉着花渐离的手，道：“寻哥哥，我带你去后花园玩，解解闷，我们家的后花园可漂亮了，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都是娘亲最喜欢的。”
“好啊。”
两个孩子手拉手向外跑去，只不过，其中一个身影跛着脚，甚为有趣。
“小少爷好。”
“虎哥哥。”
花渐离着看远去的仆人，好奇道：“阿穹，你们家看起来还是富贵人家，还有仆人呢。”
“还可以吧，不算富贵，只是比平常百姓稍微富足了一点点罢了。”
“那你们家有多少人啊？”
“这个问题倒是没细想过，我数数啊。”川穹掰着手指算着，很快就算出来了，“加上爹爹娘亲，还有我和妹妹，一共有十六人。”
“呀，这么清楚？”
“当然了，爹爹从小就教育我，人，生而平等。虽然他们是仆人，但他们也是我的亲人，刚才我们遇见的，是虎哥哥。
寻哥哥，我给你讲一件特别羞耻的事，可不许告诉别人，这件事，除了家人，没人知晓的。”
花渐离看着川穹认真的模样，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闻言，川穹这才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头抵头小声讲了起来。
“我小时候可贪玩了，有一次去外面玩不小心招了一条大黑犬。哇，那条大黑犬特别凶，朝着我龇牙咧嘴，一条大尾巴竖起来，可威风了，四条腿跑得可快了，我压根就跑不过它。
我跑不快，又摔了一跤，它直接就朝我扑了上来，狠狠咬住了我的脚踝，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失去右脚时，虎哥哥赶了过来，一只手就掰住了大黑犬的嘴巴，经过一番搏斗，大黑犬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
但是虎哥哥的右手也被咬伤了，自此留下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疤痕，我的右脚也是，有个好大好大的疤痕。”
“那我帮你祛了？”
“不要，那可是我成长的印记，我这辈子都不会祛的。”
“所以，自从那之后，你就变乖了？”
“嗯，我不想再因为我的调皮捣蛋而让家人受伤了。”
“那这么说，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喽？”
“是啊，从今以后，寻哥哥也是我的家人。”
软糯糯的声音炸裂在花渐离耳边。
他看着满脸笑意、十分纯真的川穹，突然觉得自己和他是千差万别。
虽说自己年龄也不大，可混迹江湖已久的他，是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陌生人的，更不会说出如此大的话。
家人二字，比天还大。
这一刻，花渐离倏然明白他们二人相遇相识的意义了，这颗赤子之心，需要他的保护。
念及此处，花渐离正想说什么，便见一个身着粉衫的丫鬟从远处走来，走到两人身边，微微福身，“小少爷，小公子，开饭了。”
“欢姐姐，我们这就去。哎呀，寻哥哥，还没带你好好观赏花呢。”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两人手拉手一边走一边唠着。
“阿穹，你不是还有妹妹吗？今日怎没见到？”
闻言，川穹的小嘴巴又撅了起来，“阿芜自小身体便不好，因而每月都会去南郭寺调养身子几日。寻哥哥，等阿芜回来，你就能见到她了。”
“阿穹的妹妹是不是比阿穹还要可爱？”
“那当然了，阿芜可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妹妹，寻哥哥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花渐离被这马屁拍得有些飘飘然，一张小脸笑得直露齿。
被川穹唤作欢姐姐的女仆望着两个小小的背影，笑道：“从未见过小少爷如此开心过。”
“人与人的相遇，便是如此。有些人，是羁绊，有些人，则是生命中的贵人。想必，小少爷遇到的这位花小公子，属于后者。”
欢姐姐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到身旁的林虎，也就是川穹口中的“虎哥哥”，抿嘴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懂人生大道理的，说得好听点，是文邹邹，说得不好听，便是酸溜溜的。”
听到心上人的打趣，林虎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欢儿就别打趣我了，老爷好读书，时间长了，自然也学会了一些。”
说完便大着胆子看着心上人，“我们两人的相遇，便是天注定的缘分。”
听到这毫不讳言的心里话，欢儿顿时觉得十分害羞，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便跺了几下脚转身跑了，“你，可真是讨厌。”
林虎痴痴地望着欢儿离去的身影，笑得像个呆子一般。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爬在窗柩里了，虽说一大半被乌云遮了去，但清冷的月光还是稀稀落落洒在世间。
微风带着月光，在江河湖畔，在高山林里间肆意地游荡。整个世间的模样都被它们看在眼中，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