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拂晓朔风悲 其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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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数质数吗?
质数是只能被一与其本身整除的数字,是孤独之数,数质数会给人带来勇气。
“2,3,5,7,11,13……”
没有用。
这是漫画中普奇神父的秘诀,并不适合我。
我和他的三观和格局不同,所以恐惧的根源也不一样,因而不能用他的办法解决我的问题。
对了,我的恐惧来源于“自我存在的否认”。
而我从那种恐惧中被惊醒,则是因为有除我之外的人在观看着我的丑态。
我是邪恶和淫欲的化身,那种只做“No.1”的好胜心,以及对自己完美形象的在意,正是让我暂时忘却恐惧的原因。
对了,这就对了。
就算我没有把“JoJo”和“bobo”联想到一起的时候,我也同样认为乔荞是和我“一体两面”的挚友和宿敌。
而她,就是我绝对不甘心输给的那个人。
乔荞是替身使者,她也看过《bobo的奇妙冒险》,而她自己更是绝对知道自己身上有着和漫画里一模一样的星形胎记。
也就是说,早在看过漫画的第一时间,乔荞就已经经历过我现在所经历的震惊和恐慌了。
可她并没有为此消沉和自我否认,哪怕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漫画角色”,她也依然在贯彻着属于自己的正义,依然坚定地走在对抗邪恶的道路上。
甚至,在知道我和dIo同名,知道我的替身也叫“世界”之后,乔荞都没有对我有过哪怕一丝的排斥和歧视。
她没有因为漫画中“预言”般的命运,武断、独断地把我定为“邪恶”。
她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真正把我当做了一个独立的人,依旧将我当做朋友信任着。
圣帝和蛇魔也是如此。
这两尊魔神早就选中了我和乔荞,我们身体的细节祂们都清楚,但祂们同样没有自我否认,哪怕被天堂世界所流放,也依然在尽己所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从这一点上来看,乔荞竟然已经赢过我这么多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恐惧就已经消散殆尽了。
无论是智慧还是美貌,我从来都要比那个女人强,这一路上她也都被我当做“借刀杀人”的工具耍得团团转,我绝不可能输给她的。
不服输的感觉涌现出来,顺理成章地取代了自我怀疑的否认,驱散了我灵魂深处的恐惧。
此时的我总算冷静下来。
联想到我和乔荞相处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看见过她的肩膀,我更是吓了一跳。
乔荞穿的衣服露过胳膊,露过大腿,露过肚脐,可就是没露过肩膀,这是偶然吗?
她家境一般,但在旅途中从来没有要求我和她住一间房、节约住宿开支,只有决战前夕才和衣而睡地和我共处一室,这难道不是反常理的吗?
甚至就连在罴山城洗温泉的那一次,我们都是每个人单独开了一间浴室,没有一起洗过正宗的东北澡堂!
而在一开始被我称作“JoJo”,被各种歪果仁敌人称为“JoJo”的时候,乔荞的反应也都有些忸怩,并没有像接受“乔乔”这个昵称一样自然,一开始还特意纠正过别人的读音……
桩桩件件,都表明了她是故意隐瞒着自己肩膀上的胎记,隐瞒着她可能是对应着“bobo”的“JoJo”,隐瞒着我们的世界很可能是一部叫《JoJo的奇妙冒险》的漫画!
乔荞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相信我这个愿意陪她一起冒险的好朋友,但她并没有蠢到毫无保留。
她隐瞒着自己的胎记,就是因为她也了解我唯我独尊的自负性格,知道我接受不了自己是“漫画角色”、提线木偶的事实!
她把这个胎记作为了对付我的杀招!
一旦后面发现我真是邪恶的化身,她就能用这个信息让我陷入自我否认的痛苦,趁机干掉我!
哼哼……
可惜,还是我技高一筹啊,Jo↘Jo↗!
你肯定想不到,我这个邪恶的化身已经和德古拉沆瀣一气,还通过投影看到了你竭力隐瞒的秘密,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至于什么自我否认……
我已经想明白了。
早在我得知天堂世界和我所在大千世界关系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意中做出了奇妙比喻,把“上天堂的我”比作了“从二次元跑到现实中的承太郎”。
所以,就算我真的是承太郎一样的漫画角色又如何?
我一直以来“上天堂”的目标,不就是从漫画角色到现实人类的跃迁吗?
就算我是“漫画角色”,我也是有自己想法和志向的独立之人,并非木偶。
因为我的经历是真实存在的,造就我性格和野心的事件是真实发生的,我做出的一切选择和行为,都是出于我本心的律动。
换句话说,在“漫画家”把“人物设定”和“背景故事”赋予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从“漫画家”手中独立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了。
据说,罗刹国着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在笔下角色“安娜”卧轨自杀后失声痛哭。
旁人为此感到不解,因为托尔斯泰就是创作出安娜这个角色的作者,他完全可以动动笔头,轻易地让安娜的命运改变。
然而托尔斯泰却伤心地表示安娜不得不死,因为这个角色早已成型。她的每一个选择、每一重命运,都是其人物性格和经历下的必然,作家已经无能为力了。
除非重头来过,重新创造一个性格、经历都不同的“安娜”,否则哪怕是作者本人,都无法改变安娜应有的抉择和命运。
可如果连经历、记忆和性格都改变了,那么那个新的“安娜”还是安娜吗?
不会是。
新的“安娜”固然可以幸福终老,可那也只是一个名字乃至外貌都和安娜相同的旁人,并不是那个悲剧中会选择自杀的安娜了。
因此对我而言,所谓的“漫画家”,祂和圣帝、蛇魔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都只是一个我暂时无力对抗的“神魔”,而祂能做的只有赋予我一个个困境或机缘。
而我本人如何去抉择、如何去行动,完全是由我的喜好和权衡来决定的,由那个所谓的“人物设定”上衍生出的、活生生的自我来确定的,根本不受任何人的制衡和干涉。
“漫画家”自然可以强行让我做出违反自己性格和思想的行动,但那也就意味着我这个角色行为和设定不符,意味着“漫画家”的角色塑造变成了一坨狗屎,意味着祂制造了一出“官方ooc”的烂活。
我就是我,从我诞生自我意识起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否认掉我的存在。
我只能被消灭,却无法被改写和取代。
哪怕是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我的“造物主”,祂能做的也只有完完整整地把这个世界的客观存在展示给我,赋予我机遇和挑战,却无法用一个轻飘飘的指令强令我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造物主当然可以突然让我改过自新、突然让我为国为民,但那本质上并不是我,只是造物主消灭了我,又给一个和我长相一样的东西取名叫“狄奥”罢了。
就算我只是一个漫画角色,我的意志和力量一样不容更改。
只要我不死,只要我没有被消灭,我就注定要在自己的欲望和野心下走出自己的路。
这个时候,纠结我是否是“神造木偶”已经毫无意义。
纠结这个,就和纠结“为什么妈妈把我生出来我就是人类,而不是恐龙”一样。
我是妈妈生的,所以是人类。这和“我是造物主造的,所以有这样的人生经历”,完全是一回事。
妈妈注定了我是“人类”的生理事实,而我的造物主,所谓的“漫画家”,则是孕育了我精神和灵魂的事实,祂相当于我人格的母亲。
我的父母无法改变我“人类”的种族,不能把我变成狮子老虎,那我的“漫画家”自然也无法改变我的精神意志。
我思故我在。
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苇草。
我并不因为这身妖艳的肉体而是“我”,也不因为名字、基因、技艺、力量而是“我”。
我是我,只是因为我有属于我的人生经历,然后形成了我自己的思维和意志。
这份意志就是我的灵魂所在,哪怕失去了肉体、失去了灵体,只要我的意志没有被毁灭和篡改,我就依然是我。
想必,乔荞也是因为这一点而坦然接受了现实吧。
她的情感是真实的,身边的人是有血有肉、值得守护的,世界是美好而富有生机的。
那么她那份守护的意志,就同样是有意义的。
乔荞是一个务实的人。
在被冯慧欺压的时候,承受不起反抗的结果她就不反抗,但也绝不认可恶人,绝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而获得力量之后她的改变,很可能也不仅是因为替身力量带来的自信,更是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份力量,是她身为“JoJo”、身为“主角”的使命。
她没有去质疑天道不公,没有去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木偶,她只关注现实:自己有能力执行正义的现实。
既然自己的意志没有被修改,既然“上天”赋予了自己力量,那么就放手去做好了——
不是为了执行造物主的命令,而是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
对乔荞而言,主角的地位也好,无敌的替身也罢,这些都只是命运赋予她的“工具”。
工具不会扭曲人的意志,工具只会影响人做事的便捷程度。
我相信,即便没有这些命运赋予的“工具”,她一样会用自己的方式贯彻自己的意志。
有了这些“工具”,只不过是让她的行动更加直接、更加迅速了而已。
人类的孩子是人,“命运”和“造物主”的孩子是我们的意志,这两者都是自然规律,无需质疑,也无需惆怅。
人遵循人的本能去活,意志也应该遵循意志的本能去思考和行动。而意志的本能就是自由。
我有意志,也有贯彻自己意志的自由,我只会被毁灭,却永远不会丧失这份自由。
念头通达的瞬间,我恢复了对身体的绝对掌控,自然而然地缓缓坐起,在身下各种液体混合的泥沼中淡然盘坐。
“造物主,或者说漫画家,又或者你叫什么别的名字,都随便你吧。”
“还有什么绝招?都使出来吧,我接了。”
“不管我的宿命是什么,我的意志早已立于顶峰。”
“创造出我这样‘深渊’般的意志,让我这样终极的‘邪恶’诞生——该感到恐惧的是你,而不是我!”
灵巧的舌头重新发出轻语,只是这次的语气既不狂妄,也不妩媚,有的只有坚定和淡然。
我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沟通了天地道韵一般,让山脚下的每一个生灵都听得一清二楚。
即便没有动用操控楼梯领域的能力,德古拉也在五米开外就听清了我低语的每一个字,这“神迹”让他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