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枷锁自由潘倪 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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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拉的亡命一击，威力之大是我平生仅见。
血肉熔铸的斩天巨刃在一瞬间就摧枯拉朽地击溃了无数道冰墙，然后分裂成了无数小型残刃，从四面八方围剿我们三人。
这一击当然可怕，但要杀死我，断不可能。
我的替身一直没有真正出手，也没有展露过他强大的实力——操控楼梯的能力。
“沙利叶”的攻速根本不快，至少对于“视界”来说简直慢得像老牛拉车。
只要我让替身按频率掀起一波波水浪，把这些浪头排列成楼梯状，我就可以轻松躲避全部攻击。
以“视界”的速度和精密度，我甚至可以在绕道血刃背后的一瞬间击碎成百上千道血刃，重复操作几次就能把昔拉的垂死挣扎化为乌有。
我沉静地冷眼旁观，替身蓄势待发但就是不出手。
因为我在想好了破局之法后，瞬间就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件让我无需出手也可安然无恙的事。
那就是我身边的人。
玛姬面对这样超饱和、高烈度的打击固然无计可施，但在一般情况下，有力量强大、速度能和“视界”碰上一碰的“刑天”保护，她和张立明也不会被这种速度的攻击杀死。
而问题就在于我们都在一块不大不小的浮冰上。
昔拉这一斩的胜算，其实就在于我们的活动范围受限。
它想要用数量压制的分裂攻击让我们三人应接不暇，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让部分血刃见缝插针，劈死玛姬这个反应速度跟不上的累赘。
如果我和张立明因此分心，这些血刃找到破绽后把我们俩重伤甚至劈死都是有可能的。
简而言之，目前的状况是，玛姬大概率会死；张立明重感情，产生破绽的话，也有小概率要死。
我按理说可以无伤通关，但为了向乔荞表演，我肯定也得受伤。
而我的死伤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因为三个朋友里，一个大概率要死、两个小概率会死，这已经足以逼得乔荞舍弃任何东西回防了。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接跳进水里的玛姬和大吃一惊的张立明，冷眼旁观毫无作为。
玛姬看到冰墙粉碎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不想让我们俩分心，选择了不接受保护，直接放弃自己。
熟悉的金殿场景再度降临，外界传来乒乒乓乓的斩击声，仿佛天上真的下刀子了。
当声音停止的时候，护住整个冰面上下的金殿也轰然消散，化为了转瞬即逝的游离能量。
那是在生死关头，乔荞毫不犹豫地发动山河印瞬移到了冰面上，放大了山河印罩住我们，挡下了昔拉的最后一击。
非常好消息，使我嗨到不行。
这样一来，山河印就算没彻底毁掉，距离破碎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乔老师，发生甚么事了？”
风暴停歇，玛姬从水里探出头，伸手扒住冰面爬了回来，还用羊报国的口音故作轻松地玩梗。
张立明也明白了玛姬跳水是想牺牲自己，避免朋友分心，当即红了眼眶，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玛姬保暖。
而我则探头探脑地去看乔荞手里的那一方宝印。
“哦，碎了。”
见到山河印濒临破碎，我心中幸灾乐祸，但脸上还是眉头紧锁，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完全碎。”
“能保住你们，我已经很感谢它了。”
乔荞倒是没什么惋惜的神色，她挥手一扬，居然直接把山河印扔进了江里。
“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我能感受到这个替身已经诞生了它自己的一丝灵智。圣帝的使命，天王的意志，山河印都已经传承到了，它也该自由了。”
“它属于这片山河。山河印不属于我，从今以后也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这片土地。”
“就让它回归自然，慢慢吸收天地灵气修复自己吧。没有这件宝物，我们一样能击溃恶魔！”
乔荞看着我发自内心的震撼和肉疼之色，洒脱地笑了。
“没想到笛子这样的人也会有这种表情呀，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不就是黄金万两嘛，留给后人算了。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乔荞捏了捏我充满惊愕和痛惜的脸颊，惹得我冷哼一声。
“老姐姐，就算你是前辈高人实力强大，也该相信一下我们有本事帮你。”
“就算我赶不回来，小明也不会放弃你。你先放弃了自己，就算真的因此保全了他，小明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乔荞没有理会我的小情绪，马上过去拉住玛姬的手，有些嗔怪地说。
“呃，我知道了。”
“但那个烧鸡，我要批评你啊，刚才那么无动于衷的，把我心都伤透了。”
玛姬被这样“同生共死”的感情所打动，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但涨红了老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马上调转矛头，把话题引到我身上，逃避尴尬。
“哼，你绑我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早就想好不会管你，并且要好好吓吓你。而且，一旦山河印顶不住，我就拉起你、用你该死的屁股给我挡上一刀！”
我傲娇地斜睨了玛姬一眼，用一句玩笑话表明刚刚被冤枉怀疑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
“不愧是笛子姐，原来你早就知道乔姐不会丢下我们，所以才‘微笑面对危险’……呃，好像是冷笑。”
张立明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为什么“岿然不动”，他略显崇拜地看向我，然后真诚地对乔荞表示“大恩不言谢”。
浮冰小船顺利地划回了江边，我已经能感知到有一些替身使者远远地在向这边靠拢了。
想必是龙组的人又被杀得大败亏输，江上也折损了两员大将，正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呢。
鉴于留在岸边等待我们的杨锋算是“逃犯”，我们并没有选择直接接触龙组。
但我知道，乔荞真正选择避开龙组的原因，是羽蛇临死前给出的忠告——“官撩里面有坏人呐”。
不出意外的话，乔荞应该会把调查官方替身使者体系的事情优先级调低，她目前的最主要目标还是诛杀邪恶的地下皇帝德古拉。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这些队友全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团结在她身边的。如果不是为了除掉德古拉，我们大概都不会愿意被官方发现。
不过在我看来，龙组的替身使者真的挺菜的。
或许是集体行动的习惯和发达的情报网，让这些替身使者的容错率高了太多，以至于他们的战斗力和战斗意识都不算顶尖。
我想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在真正的强者眼里不堪一击，所以德古拉这个连警督系统里的替身使者都尽量铲除的人，才会对龙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甚至怀疑，这些菜到不行的替身使者，很可能也是德古拉筛选过才放进龙组的，而那些真正有潜力的强者不是被招揽就是被扼杀了。
德古拉的想法，大概就是让这些菜鸡替身使者的存在麻痹拆那官方，让官方误以为替身使者数量不多、而且能力普遍不强。这样一来拆那官方一定会把维稳作为重点，忽视清查替身使者的事情。
也许德古拉一直都有一些比较简单的势力潜藏在拆那，只不过这些人只负责扼杀和拉拢那些有潜力的替身使者，和国外的总部基本没什么联系，也没得到过德古拉的临幸和重视。
德古拉不了解拆那局势，应该是因为近代以来的拆那积贫积弱，所以他想当然地把拆那当成了落后野蛮的地区，压根没有重视，也一直都对拆那的渗透不上心，处于一种粗放的管理模式。
毕竟他也说过，他获得了无敌的力量之后再无敌手，日子过得很无聊。他研究蛇鬼面的原因，也仅仅是为了突破人类的极限。
正是这种无敌的空虚，以及老一代白人的“西方中心论”思维惯性，才让德古拉忽略了对拆那的掌控，他从心里就没看得起这些炎黄子孙。
直到近年来拆那飞速崛起，迅速成为了能和西方紫本注意世界抗衡的强大国度，德古拉才睁开了他沉醉于醇酒美人和权力游戏的双眼，真正动身来到拆那，想彻底把这个曾经的“蛮荒之地”收入囊中。
我倒不觉得他短视无谋，因为这种想法本就是人类思维的惯性和惰性。
曾几何时，螨清的皇帝大臣也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固执地把自己排斥到技术和文化都开始新一轮爆发的世界之外，最终把一手好牌打成了满地疮痍。
他们歪果仁信奉的经书里也说过，“太阳底下无新事”。
拆那曾经愚昧的闭关锁国，和如今德古拉对拆那崛起的后知后觉，似乎也正是一个历史的轮回。
只不过这一次，轮回之外多了我这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