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谁都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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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是被旁边一道不解又生气的小奶音给唤醒。
颜小宝圆瞪瞪的眸子里，恍惚闪着被排挤的不满，“我是小朋友，你们为什么不抱我？”
可能是睡饱了，颜小宝的精神状态生起气来一点也不含糊。
嵇黎初慢悠悠在颜堇琛怀里睁眼，面上带着被撞破的羞赧。
颜堇琛眼底透着青黑，眉间还有些许倦意，毫无感情地瞥了一眼跪坐在一边的小团子，“这是我老婆，你要想抱，以后找你自己的老婆。”
嵇黎初轻捶了他一下，翻过身，“别听舅舅胡说，舅妈睡觉不老实，怕踢到小宝，舅舅抱着舅妈其实是为了保护小宝。”
颜小宝似懂非懂，“舅妈，我想去看妈妈。”
今天京州的太阳带着一缕夏日的讯号，夕阳的余晖穿过落地窗，在床上那张恬静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波光。
颜小宝身子趴在床沿，小腿跪在椅子上，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抚着颜琰的脸颊，“妈妈，医生伯伯说你马上就可以醒了，为什么小宝都睡了一觉你还是没有醒啊，是因为太累了吗？”
稚嫩的童言化成软刃，在病房里的三个大人心上不轻不重地刺了那么一刀。
梁蔚心别开视线，医生说的黄金七十二小时，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去一半，她不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她再听到女儿的声音会是什么时候。
颜堇琛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在医生办公室待了好几个小时，那些专业术语已经听得他麻木，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在意什么所谓的黄金苏醒时间，他心底就一个念头，姐姐会醒，哪怕到了最后一秒，姐姐也一定会醒。
晚一点时，裴竹打来电话询问颜琰的情况，颜堇琛走到外面的会客厅，“还没醒，医生说如果能醒，就这三天。”
不等裴竹那边问，颜堇琛兀自说道。
听出了颜堇琛声音里不易察觉的胆怯，电话那头的裴竹沉默片刻，“没事儿，琰姐都睡了这么久，也该睡够了，是时候起来活动活动，没什么如果不如果的，一定能醒。”
颜堇琛‘嗯’了一声，“我这几天都得在疗养院守着，待会儿我让秦天送阿黎过去，吃了饭你让郝湉鑫去望初山陪她几天。”
“正想跟你说，不用让阿黎过来，琰姐现在这个情况，你守着，她放心不下琰姐也放心不下你，就一顿饭，我跟三金自己能行，让阿黎待着吧，别麻烦了。”
颜堇琛思忖几秒，想着也好，正欲说话，站在窗前的他视线忽地晃过对面的街道。
眸色瞬间凝固，沉得吓人。
“阿黎那两个朋友安排好了？”
裴竹：“她同学凌晨就走了，说是要去t国，让我跟阿黎说声，花店那个娟姐今早走的，老萧去送的...”
“有问题？”颜堇琛眯眼盯着某处问。
裴竹短暂沉默，“我怎么觉着老萧跟这个娟姐不对劲。”
闻言，颜堇琛没有多意外，“你当兵那年，老萧去新兵连看你，遇到个收了三千块卖闺女的，他脑子抽风给了人家三万，那姑娘没嫁成，后面追着来了京州。”
颜堇琛看不见裴竹的表情，但能想到他瞪圆了眼珠子的样子。
裴竹骂了句，“那姑娘是娟姐？他是瞧着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想不当人吧！”
“嗯。”颜堇琛说，“老萧资助她读完了高中，来了京州给她开了花店，没有老萧，她以一辈子只能困在老家的泥潭里，让她的孩子重复走她的路，跟了老萧几年时间，也算各取所需。”
“你都是打哪儿知道的这些事？”
颜堇琛：“阿黎跟我领证后，第一次去她花店我就找人查了。”
裴竹又是几秒不说话，“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你既然知道人姑娘跟老萧的事儿，还把人往一起凑，你这不是缺德呢嘛！”
颜堇琛：“阿黎身边能说话的就那么几个，我问过老萧，他说无所谓。”
“他无所谓有个屁用！”裴竹说，“人姑娘乐意见他？”
“不乐意见还要他送？你以为她在京州十年一直没找是因为什么？”
颜堇琛越说嗓音越冷，“行了，我没空跟你这儿一问一答的，人自己的事儿你操什么心，挂了。”
电话挂断，颜堇琛沉着脸走到外面。
“叫人把这儿守严实，一百米之内我不想看到闲杂人。”
吴铭听得一头雾水，现在疗养院的安保级别跟首脑会晤似的，哪还见得着什么闲杂人。
颜堇琛直说：“你去对面，让姜佑时滚。”
吴铭懂了，眼底的阴狠一晃而过。
姜佑时的电话打来，颜堇琛想都没想都按了挂断，再打再挂，再挂再打。
颜堇琛直接将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秦天送来了换洗衣物，餐桌上的气氛稍显凝重。
梁蔚心的目光时不时就往病房的方向看，颜堇琛也如同爵蜡，说是不在意，其实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他比谁都计算的清楚。
嵇黎初也急，只是她在梁蔚心跟颜堇琛面前掩饰地好一点罢了。
只有颜小宝，小脸上是乐呵呵的表情，他不懂什么叫黄金时间，不懂什么叫如果，他只知道，妈妈就快醒了，没有如果，马上就醒。
颜堇琛给他请了假，这两天他跟着颜堇琛待着疗养院，每天早上都去颜琰耳边跟她说话。
时间一晃过了两天，这两天里，颜琰再没给过大家苏醒的讯号，颜小宝天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的手指没再动过，眼珠也没再转过。
颜堇琛跟梁蔚心心里的焦躁不安愈发变浓，浓到母子俩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到不敢再往病房走。
那里的希望越来越薄，压抑越来越重，踏进去，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滋味，当真不好受。
距离医生说的七十二小时还剩下三小时不到，嵇黎初在隔壁房间哄好颜小宝，打算去安全通道给岳文西打个电话，这人从她求婚那天过后，就没了消息。
说好落地给她电话，还要给她现场直播演唱会，一直到演唱会都过去一天了，她电话还是关机。
推开楼梯口的安全门，她一眼看到坐在楼梯上，双手撑住额头的颜堇琛。
不用问都知道他现在的压力跟不安有多大。
脚边散落的两三个烟头，是他唯一压下惶恐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