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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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躲起来!”
石北风急声呼喊,声音中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以往的从容,满是颤抖。
石北风先前听到了声响,从简易的木屋中出来,看到发生的事后,心中便是已经有些不平静了。
但没来得及多想,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众人慌作一团,立马四处寻找掩体,血雨此刻已经倾盆而下,一些跑得慢的人已经在无孔不入的血雨下顷刻间消融成了森森白骨。
白骨在血色的雨中嗤嗤的冒着白烟,让得见者都是毛骨悚然,冷汗直下!
“石龙大哥!”
人群中不时有些悲怆的声音响起,但被雨声淹没得很小,显得微弱不堪。
王宇此刻早已躲在了一个突出的山崖内,王宇左手手上的肌群消失了大半,白骨上面粘连着的肉块也是模糊不堪,鲜红色的血液怎么都止不住,却是腾不出另一只手来包扎。
他忍着手掌的巨痛抱着一个石块,嘴角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虽然暂时淋不到雨了,但雨实在太大了,顺着山崖流进来的雨水也不少,他不敢用脚去接触,只能这般抱住石壁,不敢挪动半步,要不是头上的安全帽和衣服稍稍的隔绝了一下血雨,而又离这处石崖很近,他也早已成为了一具白骨!
即便如此,身上也到处是粘稠的血液,肌肤血肉模糊,分外渗人,安全帽也差点被洞穿,头顶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了。
眼前的血雨已经完全的超出了王宇的认知,他偶然听说过酸雨,但酸雨也绝不可能是血红色的,而且,还这么有杀伤力!
直到这时,他才深深的后悔为什么要来挖这座无名山。无论是突然罢工的挖掘机还是找不出事故源头的场景都历历在目,自己却没有忍住自己的贪婪!
石北风和几个就近躲过来的石村人害怕的缩作一团,他们目光中,有后悔,有茫然,有惊恐,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他们这么幸运有地方避雨的人少之又少,屋外惨叫声络绎不绝,每一声都深深的刺痛着他们,那可是他们朝夕相伴的兄弟们啊!
犹记得上一秒还在欢笑,这一刻已经天人永隔!
血雨越下越大,再坚固的木屋都是抵挡不住,更何况这座本就是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呢?
几人都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被血雨淹没的画面,只是还完全没有准备去接受这种结局,身体不住的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充满了对未知和死亡的恐惧,就再也生不出其他的任何情绪了。
石北风无疑是最后悔的那个人!
他是村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村民在血雨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这一切,都从自己那个决定开始!
由不得石北风后悔多久,天空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极速的靠近,紧接着,便是看到一道炫目的金色雷光自无名山山顶顺劈而下,直指石北风所在的木屋!
金色的雷龙自上而下,在血雨中呼啸,极具视觉冲击力!
“轰!”
除却石北风外,身旁的几个石村青年皆被雷光击中,甚至到雷光入体那一刻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留下了一地的黑色灰烬。
木屋被雷光击穿,直接炸裂,被轰成了满地的碎屑,露出了其中还来不及作出任何表情的石北风。
石北风的身躯裸露在了血雨中,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是木屋的碎屑所致,雷光并没有击中石北风。
奇怪的是,血雨也未落下,似乎有着生命,在有意的躲避着石北风,就连石北风身下,也是没有任何血水能汇聚过来,诡异莫名。
“砰!”
又是几道金色的雷光接连落下,躲在各种掩体下的众人都无一幸免,皆被击中,变成一块焦炭,碎落在了原地,有些没被彻底击中的,也是满眼带着惊恐饮恨西北了,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
一些人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情景,主动的从掩体中逃了出来,而后,便是被瓢泼的血雨立马消融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多可悲啊,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石林也被金色雷光击中,这是他心中最后时刻产生的一个念头,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似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不!”
石牙恸哭,没想到他这么威猛的一个石村汉子也有被眼前的场景吓破了胆的时候。他先是生生目睹了石龙在血雨中一点点的消融,最终成为森森白骨躺在了血水中。
又是见到数不清的不管是石村人也好,还是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农民工们也好,都是无一例外的惨死在了自己眼前。这种无力感,让他生生的将嘴唇都是咬破了,渗出了丝丝殷红,与眼前的遍地血水相比却是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就连躲进山崖,和一些奇特地势下的众人都是不能幸免,等待他们的不是瓢泼的血水,而是各处而来的金色雷光。
它们无孔不入,即使是山崖内,也能以一个奇特的弧度贯穿之中躲着的人!
石牙还有遗憾,他想起了还在石村的儿子,很想活下去的念头在这一刻无比的强烈!
一抹璀璨的金光自石牙眼中一闪而过,他眼中的神采消失了,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这抹雷光有些不同,贯穿了石牙的所有生机,却给他留下了全尸,看不出任何异样,头颅上有着一个细小的窟窿,淌出了涓涓的红色细流,石牙的身体随之软绵绵的倒塌在了山洞中。
这是他正在挖掘的地方,没想到却做了他的坟冢。
王宇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两只手离开了环抱着的石头,他不想再挣扎了,这种力量,他生不出任何想法去抵抗。
当下,只想快点结束,因为眼前的场景都太渗人了,宛若活脱脱的一个人间炼狱!
他承认他后悔了,但是这时候后悔有什么用呢,也难逃一死。
据说,人在将要死亡的时候,自己一生的记忆会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放一遍。
王宇脑海中有着无数的画面快速闪过,他嘴角带着一抹苦涩,喃喃到:“果然么...”
他已知道,自己的生命迎来了终点。
王宇从山崖跌落,落入了血雨中,血雨像有生命般的快速涌上,王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顷刻间,又出现了一具白骨。
金光过处,所有的场景都是极其的相似,一时间,空气似乎特别的安静,只是血雨还在瓢泼的下着,仿佛一切都与它无关一般。
石北风早已痛苦得说不出话了,就算想说,又说给谁听呢?
所有人都死了,或死于血雨,或死于金色的雷光,或有其他未曾目睹的死法,但都改变不了已经既定的事实。
只是石北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能活到现在,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石北风看着有意避开他的瓢泼血雨,又抬头望着被红色云层尽数笼罩的无名山,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似后悔,似不解,又似愤怒,他恨老天为什么要惩罚这么多人,如果真的有因果,尽管加在他身上就行了。
这般折磨实在有违天道!
而无名山这一侧早已残缺不堪,看着像是断了双腿的孩童,孩童的身体上也满是伤痕,亦有数不清的窟窿。
突然,红色云层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狂涌,像是沸腾的液体般。
石北风看着这一幕也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脸上已是没有了任何表情,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准备迎接属于他的金色雷光。
奇怪的是,过了很久,依旧没有什么感觉,石北风又茫然的睁开了空洞的双眼,眼前逐渐清晰的景象却是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红色云层涌动间,一个和白兔一模一样的虚影浮现了,不同的是,这个虚影的眼睛是醒目的金色,将这方天地似乎都是照亮了一般。
石北风自然认识这只白兔,甚至几天前,石瑾瑜还带着给他看过,询问是否有办法治疗白兔,石北风当时自然也无能为力。
现在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无名山似乎和这只白兔有着莫大的关联,无论是从白兔的表现来看,还是这些天来出现的怪事似乎都是无名山作出的警示。
只是可惜,石村人没有停止残害无名山的根基,一步一步的推进着自己的欲望。
白兔虚影很是淡漠的看着石北风,一双金色的瞳孔中不蕴含任何感情,仿佛在看待一个死物一般。
石北风自知心中有愧,苦涩的笑了笑,本就苍老的容颜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一般。
接着,石北风颤巍巍的跪下了佝偻的身子,空洞的双目紧闭,像是在做着最后的祷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怨言,他在为死去的人们忏悔,祈求将所有的因果都引向自己。
最终,一束异常绚烂的金色雷光自白兔的金色瞳孔中射出,金光遍布了整个无名山,映照着血红色的雨水此刻也是分外的鲜艳了起来。
石北风在金色雷光中磨灭了所有生机,和石牙相似,石北风的头上有着一个窟窿,暗红色的鲜血涓涓细流着,石北风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看起来分外凄惨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血雨从此刻开始变小,又变回了刚下时的淅淅沥沥,一样的是,石北风的周边依旧干燥,血雨有意的在躲避着,仿佛在给这个为石村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最后的...体面。
石村。
没有血雨落下,但几乎周边的所有人都被空中的白兔吸引了,目光皆是惊奇的看着白兔,这一幕,实在太奇怪了,就算是石村年龄最大的老人也是皱起了眉头。
白兔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中立在空中,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众人有些呆滞,少有人在议论这桩怪事,主要还是这画面过于的惊奇,不知怎么去议论,除了知晓这只白兔属于石瑾瑜再没有其他信息了,而更多的人是惊奇白兔身上的鲜血,同时也不解白兔的行为。
直到无名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兔虚影,金光一闪而过后,白兔才有了下一步动作。
白兔冷不丁的将金色的眸子望向了石村众人,一股由实质化的愤怒情绪形成的能量风暴在石村上方呼啸。
没有丝毫的怜悯,白兔开始了大开杀戒!
白毛淌血的身躯虽然很小,却洞穿了所有石村人的身躯,它的速度极快,瞬息间,石村人便是倒了一片。
留在石村的几乎都是些孩童妇人和行动不便的老人,对于这种情况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鲜血在白兔身上肆意的流淌着,只是不同的是,这股鲜血已经不单单只是它本身的鲜血了,其中掺杂了太多石村人的鲜血,分外的狰狞。
石燕也躺在血泊中,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她印象中那么乖巧的白兔竟然会洞穿了她的身躯,她在此前也是生生的目睹了白兔洞穿其他人的身躯,但等轮到她时她才知晓这是何等的恐惧!
白兔的速度太快了,像一道闪电在整个石村穿行,所过之处,无一人幸免,都是倒在血泊中,满脸的茫然和不可思议。而看清了情况的则是满脸的惊恐,发出了最后的一声惨叫,他们并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就这样莫名成为了一具死尸。
石清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她目睹了全程,眼中的惊恐早已无以复加,这超出她的认知太多了,此刻的她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石瑾瑜!
白兔浑身是血,石村人除石清和石瑾瑜以外,已被它屠戮待尽,此刻一双淡漠的金色瞳孔正漠然的看着石清。
石清咬着嘴唇,很是倔强的与白兔对峙着,不管眼前的是什么怪物,石清都无惧,只希望石瑾瑜不要醒过来,也祈祷白兔不要发现沉睡中的石瑾瑜,尽管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种力量面前,应该没有任何遮掩和所谓的意外!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身后木屋的大门被推开,石瑾瑜睡眼惺忪的揉着双眼,他被先前的动静吵醒了,依稀中似乎听到了不少石村人在叫喊,声音过于分散,他也没听太清楚。
石清也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后被推开的大门,当下脑袋便是有些僵硬的往后一转,当看到石瑾瑜后心立马就凉了半截,咬了咬牙,石清朝着石瑾瑜快速的跑去。
“瑾瑜,快跑!”
虽然知道跑是没有用的,但本能下,石清却只能这样急促的吼出了一句。
“啊?”
石瑾瑜还没看清情况,听到石清的话语有些懵,刚想观察一下发生了什么,突然,胸口就传来了一阵剧痛,眼前也是闪过一个模糊到根本看不清的身影。
石瑾瑜胸口被洞穿,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最后不经意的一瞥,仿佛看见了正发疯朝他跑来的母亲,周边好像还有些石村人已经躺在了血泊中,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感受不到了。
石瑾瑜身后的木屋也随之倒塌,木屑四散,尘埃四起,石瑾瑜被淹没在了废墟中。
“啊!”
石清发疯似的大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废墟,用手使劲的扒拉着废墟,妄图找寻被掩埋在之中的石瑾瑜。
她的两只手掌很快就被鲜血浸满了,如此纤细的双手自然是撑不住这般不要命的磨损,但她没有停止动作,两股热流在眼角不住的流淌,心尖也传来阵阵的绞痛。
丧子之痛,痛贯心灵!
然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白兔再度洞穿了石清的胸膛。
石清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滴落在了灰白色的短衣上,又顺着短衣一同汇聚在了胸膛的血洞上,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朵在绽放,石清的美眸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十分空洞,最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废墟之上,生机迅速湮灭。
...
这是一处约莫只容得下两个成年人通过的洞口,顺着洞口往前,生长着很多不知名的野草,野草约莫半米高,郁郁葱葱的妆点了整个山洞,还有着紫色的花蕊,摇曳着身躯,在山洞中独自美丽。
山洞最深处有个突出的小石台,一个孩童正蜷缩着身子,安静的躺在上面,看其模样,正是石天,似乎是睡着了,石台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竹篓,里面铺满了先前那不知名的野草。
“唔~”
石天揉了揉双眼,又伸了个懒腰,稍微适应了一下有些昏暗的光线后又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一觉,他睡得格外的满足,身体的疲劳一扫而空。
石天是来给石瑾瑜的白兔采药的,他依稀的记得这处山洞内生长着一种特别的草药,以前自己磕到碰到时把草药揉碎了涂在伤口上,一会就不疼了,想着可能会对白兔有用,于是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但是石天进了山洞采到草药后竟然是睡着了,或许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拥有着何时何地都能睡着的技能吧。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隐约中,仿佛还听见了下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