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营救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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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碾在碎冰,不时打滑。集美紧攥着那护身符,眼泪风干了又落。
絮儿虽有一身本事在身,到底是个女儿家。落入北狄蛮族之手,只怕凶多吉少。
她不时撩开车帘向后看,絮儿的马车就在后面,然而桑都骑马守在旁,目露轻蔑狠光,谁也不敢靠近。
一时不知谁人可靠,内阁大臣集美不认得,宫中除了朱臻谁都信不过。而朱臻势单力薄,已是自顾不暇。
唯有听从絮儿的,速去找陆展商议。
寒风吹得从身到心皆是凉飕飕,集美朝前路怔然望去,除了雪还是雪。
一切希望寄托于陆展,殊不知陆展已被他爹关了起来,锁在房里不准外出。
砰!他以肘击房门,门外压着的厚铁板纹丝不动。
“三爷,您别撞了,仔细哪里磕碰着,又惹老爷生气。”
四六急得无可不可,在门外走来走去,不停擦汗。
早些时候宁策将所见所闻告诉陆仲成,知道萧家兄妹意图不轨,他还预备叫陆展去救驾刷军功。
哪知不久又有消息传来,皇上与皇后在嘉福寺遇刺,如今皇上昏睡不醒,皇后被北狄二王爷扣押,陆仲成心道不妙。
倘若瑞昌帝就此驾崩或是一蹶不振,江山该交给谁?
若真如宁策所言,李赟是萧家兄妹私觑的结果,打根上便做不成天子。
他眸光一亮,当即修书传到锦鸾宫,秘密呈给朱太妃。信中直言若瑞昌皇帝遭遇不测,将立李崇为新帝。
自然了,这讨巧的法子内阁大臣都会想到。他要做的便是第一个提出来,谋取朱臻的信任。
届时幼帝登基,太后年轻又不经事,唯有倚靠他这肱骨能臣。
一番筹谋,仕途比在内阁苦熬十几年登上首辅之位来得轻巧。
陆仲成当即下令将出门救驾的陆展扣在家中,生怕陆展意气用事,坏了他的谋算。
眼下陆展屋内所有门窗皆被打上铁板,仅露出一线缝隙,透着微弱光亮。
睁开亮蹭蹭的眼,陆展怒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如今国家有难,我却龟缩在家,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四六朝门连连作揖,“我的爷,您可别再折腾了,老爷说了朝局未明,您贸然出手会毁了陆家的家业。”
“朝局未明?”陆展冷声一哼,“父亲是怕我搅局,坏了他的光明前程吧。”
话音一落,屋外响起冷笑,“既知道,就别硬来。”
陆展凝神细想,来人像是父亲最近新招的门人,叫宁策。论起来,这位宁策还与皇后娘娘有些干系。
“宁公子犯不着劝我,”陆展继续用肘撞门,“该去劝劝父亲才是,君父有难,社稷危急,不好坐以待毙。”
自陆仲成将陆展关起来,又往宫中去信。宁策便将陆仲成的想法猜得七八分。
换做是他,也会如此打算。幼帝登基,太后无知,正好借此独揽朝堂大权,从此直上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他与陆仲成到底不同,因为絮儿被困北狄,始终令他冷寂的心绵绵扯痛。
听说那位叫桑都的北狄王爷残暴乖张,觊觎絮儿之美貌,要抢回北狄充实后宫。
宁策不觉眉心扣死,咬硬腮角,“学生人微言轻,到底无法左右陆大人的心意。倒是三爷一身好武艺,该去敌军帐中救回皇后娘娘才是。”
“一国之母被困敌军,说出去也不好听。”
陆展哪里管好不好听,保全絮儿性命要紧。
桑都的威名他听过一些,全是弑杀残忍的故事,并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特例。只怕絮儿会被夺走性命。
他贴到门缝道,“宁兄来此,想必已有计策助我脱困。”
宁策背着陆仲成来看他,就是为此事,忙道:“有,但要三爷帮个小忙。”
“什么忙?”
“打我一拳。”
四六在旁听得云里雾里,朝宁策道:“宁相公,三爷关在屋里,别说拳头,连个幞头都送不出来。”
眼看天色不早,宁策道,“厨房快送晚饭来了,陆三爷趁送饭的功夫跑了出来,打伤路过的在下不是合情合理么?”
只听几句话,陆展便觉这人言辞透着阴恻恻的心思,不甚磊落。
攒眉道:“凭什么打了你父亲会放过我?”
宁策轻声一笑,“凭我替你关在这里受刑。”
“咱们互换衣裳助你脱身,将皇后娘娘救回来。你我虽说忤逆了陆大人,到底救驾有功,必然不会被追究责任。”
陆展不放心,“如今你是父亲的要紧门人,倘若父亲得知你在家中失踪,立马发现可疑之处。这计划便不奏效。”
宁策淡淡道:“放心,陆大人不会费心找我,甚至会调集兵马助你一臂之力。”
“为什么?”
“为他的亲生女儿。”
下晌他从嘉福寺回来,听闻絮儿被萧定川伙同北狄军抓走,宁策平静的心骤起波澜,摸出长命锁看了又看。
又见陆仲成打算另立新君,弃絮儿之安危于不顾。唯有他主动戳破谎言,为着亲女儿,陆仲成才愿意出手。
陆展不解其中意,“父亲的亲生女儿,你是说……”
“就是当今皇后娘娘。”
宁策从透光细缝递进去那把长命锁,“陆大人年轻时在苏州府有过一段风流债,三爷大约知晓絮儿的养母与我母亲是表姐妹。这是絮儿身上的物件,不知怎的一直放在我家中。”
略一顿,唇角抽动了下,“鄙人原先盗用此物,认了陆大人为父。不怕三爷笑话,是为攀附权贵。”
连冒认亲爹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此人真是斯文皮相丑陋心肝。陆展捏紧了拳头。
大约察觉出陆展的不客气,宁策抿唇笑了下,“如今救絮儿要紧,把爹还给她,今儿特意请三爷向陆大人言明。”
陆展将长命锁揣入怀中,愤懑道:“既是你做下的孽,该由你亲自同父亲说。”
两人正说着话,厨娘端来晚饭正要开窗送进去,被宁策拣起地上石头砸晕了脑袋。
四六看懵了,一时忘了动作,只顾呆立一旁。
宁策温声提醒,“劳烦小哥把窗开大些,三爷要出来。”
四六忽而回神,将气窗打开,陆展顺势跳了出来。还没等站定,先给宁策脸上招呼一拳。
揪着他的衣领就往书房带,不等小厮通传,将宁策一股脑丢到地上。
陆展抱拳,“父亲,此人是骗子。冒用信物认亲,这物件原是当今皇后娘娘所有。此人仗着他与皇后娘娘有亲,便据为己有,实在可恶。”
陆仲成平静的脸稍微抽动一下,惊讶又不是很惊讶。
不由得英眉微蹙,望着宁策道:“三爷所说如何?”
“句句是真,”宁策毫不避讳,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爬起身拍两下衣袍打个拱,“抱歉,学生一时财迷心窍,请大人息怒。”
陆忠诚眯眼看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枉他素日冷静果决,居然在这个节骨眼犯糊涂。这事即便是真的,也不该这时候说出来。
一个私生女,死了便死了,原没有什么要紧。可一旦世人知道皇后是他亲女儿,他竟见死不救。他日领李崇登基,必有人戳他脊梁骨。
何况,有了皇后这层关系,他与瑞昌帝算是真正姻亲,权势将不可同日而语。
陆仲成捋着胡须考虑再三,终究点头道:“拿着这张信宝往京郊大营找贺总兵,点两千兵马,速往嘉福寺营救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