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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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北狄军迅速围拢，如同滔天黑浪翻涌而来。
而这风暴中心是絮儿。
她斜一眼桑都，“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与我单独较量。”
北狄将士听罢都笑了，那快活的声音既是笑大启朝这自不量力的女人，也是笑大启朝软弱无能的男人们。
桑都是笑得最欢的那个，胸膛连连震动，帽檐旁的七宝珠不停地晃，目光却露出欣赏之意。
这个中原女人比他想象得有趣，毕竟找死也需勇气。
他抬手将宝剑丢去，眉尾轻挑，“你用剑，我空手。”
是谦让女人的意思。真巧，踩在絮儿雷点。
自小就不喜欢被让，被施舍。仿佛是因为别人高抬贵手，她才能做出成绩似的。
接过剑，絮儿扭头丢给身后暗卫，眼神示意找机会带李辞先逃。
这举动着实惹恼了桑都，剑是送给她的，再不喜欢也不该转手丢给别人。
他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目光将絮儿由上至下看一遍，美是美，倔也是倔。
“剑是送你的，给了旁人算什么。”
絮儿捏起拳头，摆出散打架势，脚尖轻盈点地，松了松脖子，“少废话。格斗讲究公平，你不用剑我也不用。”
桑都来了兴致，三两下脱掉锦袍，伏低身子，双手握拳，把她当成对手看待。
絮儿蔑笑道：“你有本事活捉了我去，别在这里放歪屁。”
区区弱质女流敢挑衅他，当着这么多人更得赢得漂亮。
桑都瞬间收敛情绪，梗着嗓子道：“从小到大，本王打架还未输过。”
絮儿横一眼他身后的北狄士兵，提起唇角，“不要脸！分明是你位高权重开罪不起。不信问问他们！”
这话倒是真的，比武不过是玩耍，谁敢赢王爷？似被戳中心怀，北狄士兵纷纷垂下脑袋。恰被桑都看见，气得肝胆欲裂。
他抽了抽鼻子，冷的空气由鼻腔窜进大脑，瞬间得以清醒，“今日定打得你服服帖帖。”
絮儿不服软，甚至火上浇油道：“尽管放马过来，看不打得你屁滚尿流。”
说着慢移脚步，对着山门位置递了眼神。暗卫领会他的意思，如今桑都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趁乱将李辞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絮儿倏地睁大杏眼，不知哪来的力气，噔噔重重踏步冲了过去，竟将桑都整个人撞倒，顷刻翻下围栏。
只听咚的一声，他应声栽地。絮儿抿唇笑了。
笑容还没完全挂上嘴角，却听咚咚两声，桑都飞身跳到絮儿身前，揉着脑袋苦着脸，“我说皇后，这是偷袭。”
真是难缠的家伙，那身肌肉简直不是血肉铸就，而是不锈钢。
正恼着，余光瞥见暗卫已将李辞抱起，只差一个契机吸引北狄军声东击西。
絮儿揪住桑都衣襟，用力向上一提。
以为她要揍人，桑都微微让开脸。却见那柳眉轻蹙，似怨似嗔，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个不停，鼻头与腮都泛着红，下巴频频颤着。
整个人随着啜泣声细碎抖动，在桑都心中却掀起一场大地震。
中原女人果真威力巨大，他总算领教了。
哪里还敢动手，光是让她止住哭，就急得原地乱踱，失了方寸。
“你在使美人计？”
他问，鼻头冒出一层汗。
絮儿暗忖这人真是古怪，有一双勘破人心思的敏锐眼睛，心里却藏不住一点事，什么都往外说。
她哭得越发响亮，一面抡起拳头打他胸口，“谁要和你打了，你混蛋！”
桑都被她的眼泪弄懵了，分明是她说要打的，怎么打了反去怪他？
不得不想起临行前奶母的嘱咐，“中原女人惹不得，会挖你的心喝你的血，吃你的肉连骨头都不剩。”
他感觉已经被吃了，正被大启的皇后嚼在嘴里，不然怎么她掉几滴泪，他的心能痛成那样。
桑都揉了揉脑袋，支吾道：“那个，哭成这样不美，成了丑人计。”
絮儿翻他一眼，迅速从丹田汇集力量，一拳捶到他心口。便见桑都惊讶着倒退两步，捂着心口蹙眉。
没等他缓过劲，絮儿的拳头便如雪花砸向他。
真是疼！
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揍人这般疼。
但他不怕疼，反而笑道，“皇后，挠痒痒呢。”
然而北狄军可忍不了，自家王爷被个女人揍了，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纷纷围到絮儿身边，以刀尖指她。
有人揪住她后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衣料勒在脖子，絮儿很快憋红了脸。双脚不停踢着，如同待宰的猎物在挣扎。
桑都饶有兴致看着，叉着手笑弯了眼，“只要乖乖跟我回去，就放了你男人。”
“呸！”絮儿啐到他脸上，“靠别人赢不算英雄好汉！”
桑都的耐心实在有限，摊开手掌，一根一根摸着指头，笑意开朗，“我说个数，你知道代表什么？”
总不会是上链接。
真想回到现代，做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网购女孩。而不是穿过来，被人活活勒死。
心酸之上又是心酸，絮儿哑着声音缓慢吐字，“代表你是我手下败将。”
桑都拍了拍手，连声称赞，“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要怎么才肯认输？”
絮儿的脸已憋成青紫色，脖颈静脉暴起，喉咙好似被千斤巨石压迫，只有稀薄的空气进入心脏。
而目光却愈发狠厉，“你走近些，我就告诉你。”
待桑都走近。絮儿故意将嗓子放得很低，嗡嗡的，比蜜蜂的声音还小。
桑都知道她没安好心，叵耐那模样像只小狼崽子，绵软地发狠，使他忍不住挨近。
直到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絮儿婉媚一笑，“再近些。”
桑都凑近，絮儿果断一口咬在他耳朵。
吃了痛，他禁不住大喊一声。北狄军的神经瞬间被他牵引，一时目光齐刷刷聚拢过来。
就现在！暗卫钻了空子，有个身强体壮的驮着李辞朝山门火速奔去。
余下的暗卫则与北狄士兵拼杀起来，为他开路遮挡。
一时间刀光剑影似幕帘在眼前拉开，红的血溅落白的雪，如红梅开得壮烈。
啪啪，有人往絮儿背上重击两掌。后背肋骨剧痛，鲜血从丹红唇角流了出来，顺着桑都的耳朵浇在他脸颊，猩红而温热。
桑都大嚷一声，“停下！”
北狄士兵住了手，絮儿仍死死咬住他耳朵不松口。
“皇后，山下都是我的人，别以为大启皇帝逃出这座庙就能脱身。”
痛感再次袭击絮儿，却是从心间冒出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辞被刺杀那么多次，断不会轻易死去。
今天像是逃不过去似的，她预感不好。
到底松了口，一并放松倔强的眼皮，絮儿滚下大滴大滴眼泪。
桑都又慌了，感觉那泪珠不是小咸水而是大洪水，快把他冲走了。一并冲走他的一万只羊。
顾不上耳朵被咬出血，忙挥手示意士兵将絮儿放下，歪着脑袋将她左看右看，“哭了？”
大脑瞬间充入氧气，一阵麻意滚过头顶，絮儿半晌才道：“你瞎啊。”
说话中气十足，显然没有大碍。
桑都笑眯眯闭上眼，“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瞎。”
真是癞皮狗一般难缠。
展目往庙门方向看，絮儿没见北狄军押着李辞回来，想必暗卫顺利杀出重围，将他带了出去。
一时力气散尽，絮儿瘫坐在地，将头深深埋在膝盖。
她彻头彻尾成了敌国人质。讽刺的是，身在自己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