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失恋与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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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哪个男人?”李辞冷声问,眼皮缓缓闭上。
尽管失恋这说法他是头回听见,略一想就知道是指男女之情。又见絮儿哭得双眼比兔子还红,料定与她相关。
絮儿擤一擤鼻涕,扭头对他说,“对不起,这帕子不能用了,回头找块新的还你。”
李辞不应这话,只问:“失恋是为哪个男人?”
絮儿深深吐纳两回,抖着声音说:“是陆展……”
才说半句就说不下去。
李辞惊骇半晌,心道他果真喜欢美男子。细细比对她那宽肩细腰翘臀长腿的标准,可不就是陆展。
李辞正要发作,又听絮儿开口,“我看他与集美般配,就想两人好。今日才知陆展已有婚约在身,说了吏部尚书黄大人的二小姐。我为他们可惜,我的集美要失恋了。”
才刚说完又紧紧闭眼,泪珠子滚成线,却是没哭出声。
李辞嘴角牵出一抹笑意,心道那还差不多。
转念想,她怎么对人家的情事如此上心?原本想柔声哄一哄,一时气恼也就作罢。
须臾李辞猛然睁开眼,眸内闪出一线冷光。吏部尚书黄熙仁,乃力挺李赟做太子的内阁首揆。
陆仲成这手棋他没看明白。如何既让陆展做他的侍卫,又把陆展的婚事绑定燕王党?
李辞想起问,“这婚事是几时说下的,我病之前还是病之后?”
絮儿哭得累了,哑声道:“说是半年前才说下的,不过还没过定。双方父母倒是彼此看中了。”
大约是陆仲成料他气数已尽,让陆展转投燕王党。
然而今日宴请他们并非空穴来风,除去欧彦深这位礼部尚书,内阁必定还有人在观望。
李辞忽觉李赟的局面不是全然稳固。待他的势力起来,陆仲成不会让陆展改投燕王党,如此那门亲事就会不了了之。
他思忖片刻笑了笑,“不急,还有时间。”
絮儿只当他说好话安慰人,仍是难过。“最迟明年过完六礼,咱们来得及么?”
李辞偏下脑袋,见她鼻尖、眼尾哭得通红,眉毛和嘴角都向下耷拉着,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要说她没心肝,却为别人的爱情哭得涕泗横流。说她重感情,却对自己的情事毫不在意。
“就这样喜欢给人做媒?”李辞柔声问。
絮儿一懵,拿她哭湿的帕子抹两下眼睛,“当然了,情爱这种事还是看别人谈有意思。”
她穿越过来身不由己,要是原主没有心上人还好办,她能凭自己的心选择。偏生原主芳心暗许于宁策,她就不能代替原主做决定。
何况她心里不是非李辞不可,毕竟他那么丑。
李辞眉心暗结,真想钻进她心里,看看她的心是用什么做的。情爱当然是自己谈的最有意思。
“你自己的呢?”李辞问,怕说得不清补了句,“你的情爱。”
絮儿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的情爱不打紧,我的集美必须要幸福。”
李辞沉默了。
这一沉默便是旷日持久的冷待。
两人对和离都有了认真的意思。能不碰面就不碰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絮儿沉浸在集美与陆展的虐文结局,饭菜不怎样吃,每日得空就撸铁撸石头,要么就给集美扛米砍柴,一日日地清瘦下去。
李辞瞧在眼里却不说什么。大多时候在书案写字读书,偶尔去园子里活动,也刻意错开她锻炼的时辰。
两人的冷战蔓延到集美身上,三人共处一室时她如同遭受酷烈刑罚,总是见鬼似的躲出去。
心底暗悔,早知就不搬来正屋住了。
日影昏昏,残阳裹着一线红彤彤的云迟迟落不下去。
絮儿坐在榻上,李辞则在里头书案上看书,霞光给两人脸上铺着层红红的光,乍一看像是新婚夫妇脸上的羞涩。
絮儿正绣着线条小狗,如今技艺精进了些,能勉强看出是条狗了。
正为此得意,一不留神扎了指头,她蹙眉嘶了一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响。
李辞禁不住朝她那头瞥一眼,见她咬着食指正在嘬,唧唧的声响,像只小老鼠在偷吃粮食。
“斗柜顶层有止血膏,白莲纹瓷瓶装着。”
李辞软声说这一句,希望絮儿得了台阶就下,以此结束这场冷战。
扭头看絮儿却是没事人的样子,吸了吸指头又提起针线绣花。
集美看两人别扭十来天了,起初只是不说话,如今大有形同陌路之感。猜想小姐提和离惹怒王爷,王爷虽是答应,心底不一定痛快。
男人可以休妻,却受不了妻子和离。就是这样没道理的世道。
她正想拿新绣的花样子递给絮儿瞧,好缓解尴尬,就听絮儿冷淡地说了句,“谢谢,已经痊愈了。”
集美只好把花样子收回来,装模作样地理线,头也不敢抬。
絮儿扭头白李辞一眼,感觉这个场景经历过,熟悉得很。具体什么时候却想不起来了。
李辞收回眼神落到书上,才觉这页书已经看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翻过。
书上写的字个个认得,却都没往心里去。
他略一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又觉委屈,凭什么让他一人受罪?罪魁祸首坐在那里,就该好好惩治。
李辞将书搁回书架,朝榻边走来。
集美识趣地退下,“小厨房还煨着鸡汤,我去瞧瞧。”一溜烟就跑没了踪影。
李辞往榻上坐,不说话,给自己倒了杯茶,呼呼吹着茶雾。
因榻桌窄小,那茶雾不可避免地飘到絮儿脸上来,像谁不经意间打了个热络的招呼。
絮儿朝他看一眼,又低下头绣花。
“绣的什么?”李辞终于忍不住问。
其实也不是非问不可,但总得找些话说。
絮儿将绣绷子摊到他眼皮底下,“你自己瞧。”
李辞接过凝神看去,见那线条七扭八扭,很像小时候看的插图话本,一个念头闪现,便笑。
“是猪吧。”
是很像猪八戒,只是没有九齿钉耙。
絮儿脸上一片铁青,须臾转成恼怒的红色。
她夺过绣绷子扔到角落,连说话声音都颤抖,“怎么不说绣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