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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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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影卫低着头默不作声,聂景琛睨了二人一眼,冷哼道:“你们倒是忠心哪。只可惜,他之把你们当作唾手可弃的棋子而已。”

聂景琛近前那人忽然啐了一口,聂景琛避之不及,叫他的唾液沾上了外袍。他厌恶地脱下外袍丢到王丞相手里:“你好大的胆子!”

“哼,不论我们的主子是谁,我们既然心甘情愿做影卫,护主就是我们的职责。棋子又如何?我们的命都是主子给的,这世上有得是能慧眼识人、用人唯贤的明主,总比遇着个倚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皇城内外四处呛声的家伙强!”

聂景琛不怒反笑:“有意思,实在有意思。当年训练影卫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你。”

“太子殿下纵使瞧见了又如何?是要用丰厚的俸禄收臣作亲信,还是要提前了结了臣的性命啊?”

他提及“俸禄”与“亲信”之时,没好气地瞧了王丞相一眼,眼中极尽嘲讽,“无论太子殿下如何逼问,也是问不出结果的,倒不如趁早死心,鸩酒也好,利刃也罢,直接叫臣等死了来得痛快!”

“这么想死啊?”聂景琛挑眉捏起他的下颌,“也好,本王瞧你一身忠心傲骨,赐你一死,也算是成全。”

他话音未落,便直接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用指尖挑开剑鞘,将剑刃深深捅进了面前人的心口。

那影卫冷笑着紧盯着他,瞳孔慢慢放大,而后随着聂景琛松开的手,无力地垂下头颅没了声息。

“……那你呢?你也是个有傲骨的人么?”聂景琛瞧着面前男子的尸身,而后慢慢转向另外一人,笑着手握匕首走向他,将剑尖抵上他喉头,“不过,你可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了。”

聂景琛将匕首往下游移,逐渐停在他腹间:“要么对本王说实话,要么,本王很乐意让你亲眼瞧瞧自己被开膛破肚的模样。”

那人不待聂景琛语毕,双腿早已被吓得发软,若非双臂被铁链所缚,仿似下一秒就要跪在他身前。他颤抖着开口道:“太子殿下,臣、臣全都说……”

鲁王府,夜。

当晚的沈余娇又忽然有几分心悸,初莺忙将她扶到床榻上躺下。

“娘娘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聂景迟不知为何尚未回府,初莺坐在榻边,面露忧色。

沈余娇闭了闭眼,双唇无甚血色:“最近太子动作收敛了许多,我担心有诈。只怕是,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娘娘先好生在榻上歇着,奴婢去太医院唤太医来。这安神的草药,怕是要加些剂量了。”初莺搅着手中的帕子,焦急地站起身来,“可是鲁王殿下尚未回府,奴婢实在不敢把娘娘独自留在府上。”

“好了,你且去吧。我身上好歹有些功夫,你留在这里,若真遇着险情,你又能护我几分哪。”沈余娇哑然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臂膊以示宽慰。

初莺带着忧虑出了府,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细细簌簌的风吹竹叶声传进房中,叫沈余娇又皱着眉闭上眼去。

寝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来人却是聂景琛。他伫立在屏风后,远远瞧着躺在榻上的沈余娇,弯起嘴角似笑非笑:“鲁王妃今夜怎歇得这样早?”

原本闭着眸子小憩的沈余娇听见聂景琛的声音,强撑着支起上身坐起来,用被褥稍遮了遮身体:“现下已到亥时,太子殿下此时来鲁王府做什么?”

“怎么,本王不能来瞧瞧阿娇?”聂景琛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她,沈余娇将身子往另一侧挪了挪,他瞧见她下意识的动作,却忽然一个大跨步走上前来,欺身将她斜斜按在床榻上。

沈余娇纤细的手腕被他握得一痛,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他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只将身子又朝她俯近了一些。她强装镇定偏开头,聂景琛深邃的凤目只如狼王紧盯着猎物般,仔仔细细描摹着她的面容和穿着单薄衣衫的身躯。

“太子殿下一步步僭越,这可不是件好事。”沈余娇声音淡漠。

“那又如何?你迟早会是我的人。”聂景琛嘴角弯得更深,“你觉得聂景迟还能坚持多久?单凭他,是千世万世都难以与我抗衡的。”

她微蹙起眉头,将脸转回来对上他的眼眸,冷笑道:“鲁王殿下有时候确实该多向太子殿下学学……多学学这种自信。”

聂景琛的手猛地一紧,沈余娇吃痛,下意识蜷缩起身子,不觉间又往他怀里靠近了几分。他左手揽住她的后脖颈,薄唇贴上她耳际,动作和话语间带着不由分说的占有与威严:“我说过的,他赢不过我。”

“我的阿娇,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全身而退才是。”

“我该如何行动,不用劳烦太子殿下操心。”

待初莺带着太医急匆匆赶来,聂景琛已经离开了鲁王府,而跟在太医身后的,是在门口偶遇二人的聂景迟。

“阿娇是怎么了?”他匆匆走上前来,牵起榻上沈余娇的手,“自从……孩子没了之后,阿娇的身子骨似乎弱了许多。”

“自从秦英多安排了影卫人手之后,我就总担心会出事。”沈余娇叹道,却也有意隐去了聂景琛来过的消息,“若是影卫之中有人叛变,只怕太子会先行一步,毁了殿下的计划。”

一旁的太医面露了然状:“看来鲁王妃娘娘较之躯体不适,更多的应是心疾。臣先为娘娘简单把脉、开副药方出来调理,但更多的治疗,还是需要娘娘自己啊。”

沈余娇点了点头,莞尔道:“多谢刘太医了。”

待到送走刘太医已近子时,聂景迟回来得晚,也早有些倦了。简单梳洗过后,府上众人便尽皆歇下,烛火灭去,鲁王府顷刻为如墨的夜色所笼罩。

沈余娇仰躺在榻上,双手紧攥着被褥。

许多事聂景琛纵没有明说,但她毕竟同他深交多年,也明白他的脾性。他今夜既然能趁着聂景迟不在来上一遭,那便说明,他足够胜券在握。

但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聂景迟失势,那她就以身犯险赌上一赌,身为杀父仇人的聂擎渊该死,而他这个挡她复仇之路的,自然也留不得。

既然聂景迟是聂景琛计划中的一个变数,那换言之,他就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若非聂景迟的信任让她成为鲁王妃,她只身一人周旋在一众朝臣之间,行事只会更加艰难。

利用他一步步做到现在,也该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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