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李壮盐卖李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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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救治伤员，最后所有人马进入土匪山寨已经是申时末了。

虽然成功端掉了土匪窝，但盐马帮不可避免还是出现了伤亡。李壮的盐马帮这些赶马人大部分归根到底只是体力比较好的普通人，遇到会些拳脚的土匪难免会吃亏。马飞的第二小队有一个兄弟肚子被扎了一刀，刀口太深，流血不止，最后失血而死；朱小峰的第四队有一个兄弟被对方用铁锤砸中脑袋，直接给砸死了。当然这两个有点身手的土匪也被乱箭射死了，但自家出现死亡还是让李壮感到很难受。马帮还有十几个人受了伤，其中三个出现骨折，但没有生命危险算是万幸，其他倒都是些刮擦小伤。

土匪总共被打死了六十八人，活捉六十五人。缴获金银合计约两万两；盐八石，其中有三石还是李壮友堂前三次贡献的，李壮友堂商号标志都还清清楚楚；布十二匹；粮食约十一石；茶叶两石；酒水三十坛；腌腊干货食材也有三四百斤；骡、马、驴共二十头；各种武器近两百把，火药也有二十来斤；其他还有一些字画、玉器、珠宝、药材等等零碎也不少。马帮兄弟们还找到一些书信，是段三亮和附近一些团练团总团副的来往信件，里面居然找到了刁大有给段三亮的书信。关押那些被活捉的土匪时，李壮他们居然在地牢里发现了四十七个女人。

这些女人被放出来时，大多都是瘦骨嶙峋，浑身酸臭，有些精神已经恍惚了，李壮连忙吩咐烧热水熬米粥。等热水烧好李壮让还有些体力的女人帮助其他女人先洗洗。等女人们洗好，每个人都喝了些粥，李壮才在山寨的聚义厅再次把她们召集在一起，询问她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这些女人有周围村寨的女儿、媳妇儿，也有被掳掠上山的过路商贾、官员家眷、丫鬟。女人们大多被土匪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因此现在如何安置这些女人倒成了李壮的难题。好在这些女人都是十六七到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放心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大部分女人都恢复了一些精神。

这年代，不管什么原因吧，只要女人失贞了，那对她们来说无异于就是灭顶之灾。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这些女人第二天都纷纷表示，希望李壮能把她们带去十里铺。李壮和朱小山、马飞他们商量过后也同意了带她们走。因为盐场和土匪山都有不少老光棍，看看这群被土匪祸害过的女人和他们能不能互相看对眼吧。

至于被活捉的六十五个土匪，经过女人们指认，其中有四十个属于罪大恶极那种，抢劫、杀人、奸污干过不少。李壮不准备把他们送去官府，他准备让这些人和这个土匪山寨同归于尽。至于其他二十五个人，李壮准备让人送到大糯苏寨，让他们去给老丈人禄天宝当呷西。

正在马帮一众和被救女人们准备离开石门槛时，负责警戒放哨的周达又敲响了急促的马帮锣。李壮带领昨天负责作战的一百多人鸟枪上膛、手弩挂弦、紧握长枪短刀赶到周达示警的地点。

这里正是石门槛李壮马帮回十里铺所要走的那一面，这时山下通往石门槛的山路上来了一队约莫千人的行军队伍。这个队伍人人背着刀枪弓箭，身穿一身青布短衫长裤，头发也用青布包裹着，在裹头布末端裹成一个冲天辫模样，脚穿厚底鹰嘴鞋。这支队伍只有前头一人骑着一匹马，其他人都是步行。看他们队伍的精神状态和相对统一的彝族装束，李壮猜测这可能就是李大帅的彝、回义军的一支彝民部队。

这支队伍听到石门槛山上的铜锣声也开始做出了防御姿态，不过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山上传来土匪切口。好一会儿后他们才见一个高大帅气、气势不凡的年轻人走出了石块掩体，对着他们问：下面可是哀牢山李大帅的义军？

下面队伍的那个骑马领头的人一听李壮字正腔圆的汉话，就知道此人是大地方上来的人，不像是山寨土匪，于是也用汉话回答：我们正是彝家军，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在石门槛山上。

李壮回答：我是十里铺李壮友堂盐场东家李壮，是大糯苏寨土目禄天宝的女婿。今天在石门槛山上，是因为昨天我们盐马帮回十里铺，被土匪刁难抢劫，不得已，我们和土匪开战，把土匪山寨剿灭了。现在正准备启程回十里铺继续送盐。

下面骑马那人一听李壮介绍，立马热切起来：原来你是天宝大哥女婿，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李小哥，我就是李文学。

李壮一听是大名鼎鼎的李文学，立马对下面喊道：原来是李元帅，失敬了。请李元帅稍等，我马上下来相见。

李壮说完，就独自一人沿着小路下山，来到大路上的李文学面前。李文学这时也从马上下来了。李壮一看李文学，就觉得他应该是那种耕读传家的农民。他给李壮的感觉很有些儒雅。只见他中等身材，国字脸略显瘦，肤色略黑，鼻直口阔，浓眉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他的穿着就是普通彝家军土兵服装，只是上衣外面罩着一件皮甲。

在李文学面前站定，李壮拱手行礼，微笑道：“小子十里铺李壮友堂盐场李壮，久闻李元帅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李文学也微笑回应：“李小哥客气了，你是天宝大哥女婿，我们倒也不算是外人。我今日到此就是准备去大糯苏寨看望天宝大哥和蒙灵侄女，却不知道几年不见，蒙灵侄女已嫁作人妇。未能赶到给你们成亲祝福，还望多多担待。”

“大帅客气了，仓促成亲未能知会是我们的不对，此中另有隐情。大帅，这里不是讲话之所，不如请兄弟们都到山上寨中略作休息，我也把我在大糯苏寨的事情给大帅禀告一下。”

“好，我与你颇有眼缘，那就上山寨休整一下。”

随即，李壮就带着李文学一众人马上了石门槛山寨。

进入山寨聚义厅，李壮给李文学介绍了盐马帮主要人员，李文学也把随行主要人员做了介绍，随即其他人离开聚义厅，只留下他们两人落座喝茶说话。李壮就把盐马帮卖盐到大糯苏寨与禄天宝结识，与禄蒙灵为何成亲，以及在大糯苏寨开设盐铺的事情做了一下介绍，最后李壮也把自己在十里铺的产业也大致给李文学说了一下。

李文学一听李壮和禄蒙灵成亲还有他的因素在，连说他也算是李壮他们的媒人了。随即李文学也把蜜滴义军的大致情况做了介绍，也介绍了自己为什么要反清廷、反地主豪绅，还把这次去大糯苏寨的原因说了一下。李文学说这些，也完全没想过李壮会不会告密。

原来，李文学这次去见禄天宝除了老朋友叙旧，还有三个主要目的。

第一是继续说动禄天宝的大糯苏寨加入义军。他们蜜滴义军已经联合吸纳了彝、回、哈尼、傣、汉多支力量，现在蜜滴政权基本上扩展到了整个大理府，而且他们已经与太平军翼王石达开、贵州境内白旗义军、张大帅的号军、马大帅的回民义军等多支义军达成了联合意向。如果禄天宝的大糯苏寨加入义军，那蜜滴政权加贵州其他义军、太平天国、乌蒙山区将形成一个大三角。如果进展顺利，未来有可能就会把整个云南、贵州、广西吃下，加上东南方向的太平军、中东部的捻军以及各地的反叛义军，清廷完全有可能被他们颠覆。至于为什么选择大糯苏寨，那是因为大糯苏寨在乌蒙山区众多土人寨子中最具影响力，而且这些乌蒙山区的众多土人寨子中诺、糯苏、聂、纳这些部族寨子最多，而这些部族和他们哀牢山彝族相传就是一个民族。关键李文学还和禄天宝交好，禄天宝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土目。

李文学的第二个目的是寻求禄天宝帮助。李文学希望禄天宝能帮他们购买物资，特别是盐和药材，当然粮食，武器也需要。主要原因是朝廷对他们这些规模较大的起义军采取了多种禁运措施，直接通向大理府的官道大规模运输大部分已经被清军截断。他们只能通过比如贵州这边的山区进行迂回运输获取物资。

第三就是看能不能在贵州这边的山区也能占据一块地盘，在贵州发展蜜滴义军实力。

李壮很奇怪，他对李文学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见到李文学后，也完全没有过去想象的见到叛军的恐惧和不安。听了李文学冒险来贵州这边见禄天宝的原因，李壮思索了一下，随即说到：“大帅，我听了你冒险来贵州的一些目的，有一些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看你也不必再叫什么大帅了，我是农人出生，没那么多讲究，我与你岳父兄弟相称，你就叫我叔叔吧，我也就叫你李壮。你对我们蜜滴义军有什么看法建议还请直接说。”李文学看李壮一直很是客气，就如此说到。

李壮也不想用太生分的说话方式,当即答应，说道：“那好李叔。我先说你们想在贵州占据一块地盘建立势力，从我们跑盐马帮这段时间走过的贵州路线来看，我们现在所处的石门槛你可以参考一下。因为这周边三四十里方圆都没有大的城镇和势力大的土人山寨，而周边山里村寨土人乡民们可以作为你们的义军兵源。第二是这里可以和大糯苏寨互相支援，甚至通过山里交通，两地都有可能打通连城一片。第三是这石门槛易守难攻，山顶平坝较宽广，修整一下驻扎两三千人没问题，还可以开垦出上万亩土地，这个你们可以晚点仔细考察考察。”

“那好，我们一定好好看看石门槛。”

“至于李叔想要购买盐和药材等物资，如果李叔相信我，其中盐巴我们可以代劳。我们马帮每个月可以跑两趟这里，一个月可以带过来一千石盐。如果李叔要，我就给你八十文一斤。”

“太感谢贤侄了，给我们每个月五百石吧，我们银子如果不够就用其他交换可以吧？”

“当然可以。至于我岳父那边是否要和你一起反抗清廷，那就只有李叔再去见面说说了。还有一个事我要说给李叔知道，我们现在在的这个土匪山寨，是你们义军的叛徒段三亮纠结一伙强盗、地痞流氓这些人建立的。因为他们不讲道义，胡乱索取过路费，还要对我们杀人抢货，我们只好反抗。幸赖兄弟们拼死抵抗这才灭了这个土匪寨，杀死处死段三亮以下罪大恶极者一百零八人，还关压着罪行较轻者二十五人。这些人要不就请李叔处理吧！另外我们还解救了四十七个被段三亮掳掠上山的妇女，她们都表示要和我们一起走，准备去十里铺生活。跟着这些妇女一起被掳上山的老弱都被段三亮他们杀害抛入山涧了。”

李文学一听还有这一节，一边咒骂段三亮的凶残，一边又佩服李壮的盐马帮有胆魄、有手段。不过他也知道李壮还有大摊产业，就没有开口说请李壮入伙的话，能得到李壮的帮助就不错了。李文学表示一定会认真思考李壮的建议。

双方约定好如果蜜滴义军占据石门槛，下次就把盐送到这里。如果另外选择了地方，李壮还是把盐送到大糯苏寨就可以了。交流结束，李壮和李文学告辞。马帮兄弟们赶着骡马，被解救出来的妇女们骑着缴获的和马帮匀出来的骡马，踏上了返回十里铺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