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龙与少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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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父亲死了。”
返回领土的路上，康斯坦丁在诺顿的口中哭泣。
“父亲在登临王座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我们杀掉的是黑王，不是父亲。”诺顿安慰道。
“哥哥，你说我们会被这样杀死吗？”
“我们不是他，我们不会死。”
尼德霍格的死改变了世界的格局，这种变化并不是朝着好的方向。人类利用龙类获得了龙的力量，成为血裔，并且逐渐掌握炼金技术。
龙族内部随着王的死去开始四分五裂，以君王分割为四大势力。
尼德霍格是个宝藏，他被各方分食。
诺顿从尼德霍格那里得到了重分权柄的方法，也就是尼德霍格创造白王的手段。他将此方法进行了改良，得到了解决双生子有一方必定天生残缺的办法。
为了让弟弟不再残疾，诺顿化为人形在人间行走多年，只为了收集所需要的材料。
那些年里，诺顿见到了太多变化。
人开始不敬畏龙类，以杀死龙类为荣。越来越多的龙众死在人类和混血种手上。
对于这样的事情，诺顿没有进行阻止。长时间的压迫意味着反抗，他认为人类发泄多年的不满是应该的，而且龙类中确实有邪恶的存在，只不过他过于天真，认为这种胡乱屠杀的行为会在人类泄愤一段时间后停止。
材料收集得差不多后，诺顿返回了青铜宫殿。
多年的外出，回来时青铜宫殿里多了个人，确切而言，是一个混血种。
“哥哥，他叫唐轩铭，很好的一个人，给我带来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康斯坦丁坐在诺顿为他制作的二轮椅上，高兴地介绍着这个颇有仙风道骨的混血种。
面对诺顿，唐轩铭不卑不亢，行了个人类的礼仪。
“一直都听说青铜君王是龙族里难得的仁君，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唐轩铭以自己的血喂食活灵，在青铜宫殿里一步一叩首，其虔诚打动了康斯坦丁，这才能来到第三层。
“你是难得的异人，既然我弟弟很喜欢你，就允许你自由出入宫殿。我有很多事情要忙，刚好你陪陪他。”
在那个时候的东方，混血种被称为异人，他们有着常人没有的神秘力量，或力可举鼎，或凭空生火。
诺顿没有对唐轩铭设有太多的防备。
治好康斯坦丁的残缺是重中之重，诺顿知道后面一段时间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康斯坦丁。现在有个人愿意与他，倒也不错。
唐轩铭给康斯坦丁讲了很多外面的趣事，每次外出回来都带了些人类制作的食物和玩具。
单纯的康斯坦丁享用着这些不值一文的事物，用以龙族的知识当作回报。
诺顿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康斯坦丁的一个问题。
那天康斯坦丁来到炼金房问他：“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去人类社会生活呢？你一直不让我出青铜宫殿。”
诺顿惊讶地看着弟弟，惊讶于弟弟的智商怎么突然降低了。
“我们作为高高在上的王，每一个行为都在被其他存在注视着。我也很想和你一起过普通人类的生活，去看日升日落，去种一亩良田看四季变幻。可我不想我们死去。”
诺顿一直以为康斯坦丁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的，他们作为龙族的君主，既被人类憎恨着，也被龙类注视着。
尼德霍格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暴戾是尼德霍格死亡的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人和龙的贪婪。没有人或者龙会拒绝变得更强，权力和力量被所有生灵追求着。
诺顿一直将康斯坦丁留在青铜宫殿是因为除了他，唯有这座宫殿能保护好康斯坦丁。
“可是哥哥，唐轩铭说外面其实没有那么可怕。黑王死后，人和龙相处的很融洽。他们人类管领袖叫真龙天子呢！”
诺顿明白了，不是康斯坦丁不知道那种残酷，而是有人在欺骗他，让他认为外面真的变了天。而恰好这些年里，诺顿不是在外面搜集材料就是在炼金房忙碌。
康斯坦丁的身边有了空缺，唐轩铭补上了那个空缺。
这个异人心思并不纯正，他想把康斯坦丁骗出去。
诺顿找唐轩铭谈话，面对询问，唐轩铭谎话连篇。
“你弟弟是人，你是龙，你在剥夺你弟弟作为人的资格。”
唐轩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诺顿差点直接杀了他。
若不是康斯坦丁为唐轩铭求情，诺顿念在唐轩铭陪伴了康斯坦丁六年，选择放过了他。
一个人脱离人类的群体，来陪着一条龙度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用人类的话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哥哥，我真的没有去过普通人类生活的机会吗？”
看着康斯坦丁泪眼婆娑，诺顿终于意识到自己把他保护得太好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保护得过于好了。这使得康斯坦丁不像是一个龙王，也不像是经历了多次战争的龙族战士。他会被唐轩铭带偏了思维，自己也有责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新孵化后，一切问题都将被解决。等从卵里苏醒后，没有人会认出他们是青铜与火之王，他们能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弟弟的脚也会被治好。
可惜，一切被唐轩铭破坏了。诺顿的心软为自己埋下了祸根，蝴蝶的翅膀开始扇动。
诺顿在青铜宫殿里忙于化卵重新孵化的六年里，外界早已天翻地覆，龙类被人类屠杀殆尽，龙类的历史在被人类抹除。
唐轩铭从诺顿那里得知了太多，更知晓诺顿在准备重新孵化，这将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散去力量主动死亡以重新孵化那天，唐轩铭带着混血种和普通人的军队闯入了青铜宫殿。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我们就要死啦，康斯坦丁，但是，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你不是想要过普通人类的生活吗？我带你完成这个心愿。你哥哥我也不想再去争斗什么了，我们仍然会醒来，随后去过寻常的日子，而不是作为君王的孤独。”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青铜宫殿唯一的守卫参孙独自面对这些敌人，依靠着宫殿里的陷阱杀掉了所有，唯独漏掉了唐轩铭。
唐轩铭闯入了第三层，他高估了自己，在诺顿面前没有撑过三息时间就被一口吞下。但他抓住了短暂的机会，对诺顿准备的卵发出了拼死一击，在卵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诺顿没有时间去准备新的卵，他化为龙躯，吃下弟弟进行不完美融合，飞出青铜宫殿，在高空开始下坠……
弟弟，这些人类很可恶，对吧？可我却下不了手去对他们展开屠戮，因为我们就要成为人类了……
青铜宫殿在那场人冲向神的战争里沉入地底，一切陷入了沉寂，人类成为了胜利者和历史的书写者。
很多年后，卵因为那个裂缝而提前碎裂了一角，像是鸟儿提前破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