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思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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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缺哇哇大叫声中，被顾婆婆提起来扔进井里。急慌慌的手足并用，好不容易靠井壁支撑稳住了，梅儿跳了下来，双足正踏到程缺肚皮上。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梅师姐，落井下石么？”
“臭小子，落井下石的可不止我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石头会一个个砸下来的。你要是能撑得住就尽管撑着，反正你在下面，比我吃力。”
“梅……梅师姐，不撑，就这么落下去？你知道有多深吗？”
“哎呀！臭小子，快往下掉吧！待会井都要满了，婆婆要发飙了！”
梅儿被兰儿踏到肩膀，哎呀之下连声催促。
程缺也不管了，双手抱住住梅师姐双腿，随他怎么落吧！
笔直坠落中感觉蓦然一轻，然后哧溜哧溜哧溜，松软地上六个人滚成一片。
黑暗中好巧不巧的，最后摔落的蓝若琼刚好压到程缺身上，脸上黑巾飘起，柔软小嘴严实的压到程缺嘴上。
一张白纸的蓝若琼还好奇的砸吧几下，摸了摸程缺的脸才呀的坐起，黑暗中脸如火烧。
程缺口齿留香，意犹未尽，担心顾婆婆也在，不敢贫嘴也不敢乱动。
顾婆婆事实上连井都还没下，立身井台石板，长刀连绵成圈杀出。
四面土石纷飞崩塌，顾婆婆轻轻一跳落入井里。
“婆婆呢？”
“婆婆怎么没下来？”
“婆婆，婆婆！”
……
梅兰竹菊说话中，蓝若琼离开程缺身体跑了开去。
程缺拿出火折子晃燃，心中忍不住暗叫可惜。
早知道顾婆婆没下来，该当将若琼师姐香香软软的身子多抱一会的。
至于亲嘴儿，程缺可不敢。可以想见，一个破小孩主动轻薄，一张白纸的漂亮若琼师姐多半也会生气的。
到处都是枯枝败叶，腐朽不堪。
程缺熄了火折子，黑暗中摸索着收拢枯枝败叶，淤积深的地方有差不多半尺。
兰儿叫道：“程缺，你在干嘛？火折子不要熄了，黑乎乎的。”
“兰儿师姐，我在清出一片空地呢，否则火折子点上到处都会燃起来的。”
顾婆婆凭空跌落下来时一堆火儿正旺，大火之下腐朽味道似也淡了好多。梅兰竹菊准备动手做饭了。
连顾婆婆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所在，大家都没了目标便随便选了个方向。
程缺虽然还是个臭小子，毕竟是个男的，脏活都得他干。所以这次的待遇不错，方向随便他指一个。
程缺弄灭了火堆，不清出空地不敢随便点火，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也就半个时辰，梅儿手碰到了一堵石壁。
摸着石壁竟然温热，转过一个大弯，前面显眼的一道红芒。
红芒如柱，是一个山腹岩浆湖岩浆光亮透过洞口形成。
极大的山洞，鼓涌的岩浆湖只占了小半面积。
算有了个有光的安身之处，更主要任务是得找到吃的喝的，有程缺这个大吃货在，大家带的食物顶多再支撑四五天。
山洞里有许多小洞，有些小洞还能看出开凿痕迹。
大家从远离岩浆湖的一面一线寻找小洞，大多数小洞也就两三丈深，空无一物，偶尔有些石桌石凳什么的，积满粉尘。
一个较深山洞，走前的蓝若琼忽然呀的惊叫，转身便扑到紧跟的程缺怀里。
程缺身体一僵，闷声道：“怎么了，若琼师姐？”
“呀！好多骨头！”
蓝若琼闻声讶然抬头，俏脸一红，颇有想锤一下和她一般高了男孩的冲动，怎么好好的又跑他怀里了！
但心中终究只当他是个能干的鬼灵精弟弟，红着脸轻轻挣脱。程缺闪身过去了。
好些散碎的人体骨骼躺在圆石桌周围，程缺定下心神一看，发现石桌上有着刻字。
观内众生，倾力求道登仙，偏激左道，世所不容，毁灭顷刻之间，是其所也！
没有标点的刻字颇为凌乱，署名有点熟悉：道痴子吴。
道痴子吴和吴痴子有没有关系，程缺难免有所猜度。
再没别的物品较深支洞，顾婆婆留在最后，看了许久。
出来后六人等在洞口，顾婆婆道：“程缺，那本吴痴子注解书，再给婆婆看看。”
程缺从褡裢袋拿出组合图解书给了顾婆婆，顺便取出竹筒烟丝来。
跑到这种破地方来，烟丝抽完看来也得断货了。
顾婆婆翻看一阵，并没有说什么，将图解书还给了程缺。
“此处有条分岔，大家分开寻找吧。琼儿，你跟婆婆一起。”
随后顾婆婆和蓝若琼拐进幽深岔口，五人组梅儿打头，横过岔口向前。
五个人过了岔口进到右壁的第一个支洞如同一个库房，又大又深，洞壁上两层石台，摆着许多箱子。
洞内干燥，看似完整无缺的木箱一碰就碎裂，有物品滚落或显露出来。
有兵器，有坛坛罐罐，有成袋的东西，也有米面盐巴等。米面什么的看着没什么异样，摸去面粉疙疙瘩瘩的，米直接成了酥粉，带着异味。
有七八个铁箱箱体还算结实，梅儿打开一个铁箱看了一眼，道：“妹妹们，大家分开细查一遍，应该能找到些吃的。”
程缺笑着贫了一句：“梅师姐，那我呢？”
“你……负责鉴别能不能吃，就从这个铁箱开始吧，来，尝几颗豆子。”
梅儿抓起一把黄豆，才笑着递到程缺面前，一声尖利惨呼响彻山洞。
“不！不要啊……婆婆！”
分明是蓝若琼的清脆声音，程缺面色一变，第一个跑了出去。
岔道里一副让人惊骇欲绝的景象。
一身白裙的蓝若琼跌在岔道壁左边，右边一个支洞口，磨盘大蛇头长长探出，蛇口里赫然是顾婆婆！
顾婆婆下半身都已不见，蛇口有血水流下。
“大家都不要过来，琼儿，将修眉刀丢给婆婆！”
顾婆婆声音更显闷哑，程缺见若琼师姐颤抖着没动，想也不想迈步冲了进去。
“程缺，小心尾巴！”
蓝若琼叫声中，程缺身子突矮，双膝跪地滑行冲前时上身后扬压低。
黑乎乎影子呼啸着从程缺头上扫过，程缺右手一抄便拿到地上修眉刀刀背，反手向顾婆婆甩去。
想到顾婆婆稳能接住的，修眉刀却从她抬起的手边划过，当啷落地。
长长黑影贴地呼啸扫回，蓝若琼突然掠出，单手提起程缺腾空闪过黑影，同时一条缎带从袖子里飞出，卷起修眉刀反向飞往顾婆婆。
缎带带着长刀直送到顾婆婆手中，顾婆婆颤抖着拧开刀柄。
“好……好孩子，别管婆婆了。这畜生必死无疑……剧毒，饿死也不能吃蛇肉！”
蓝若琼之前被顾婆婆一掌推出洞窟，受了蛇尾的追踪一击，伤势并不很重，只是真被吓坏了。程缺的应急勇气倒让蓝若琼大了些胆子。
眼见婆婆拧开了刀柄，一个小小玉瓶滑落手中，刀柄同时跌下。
蓝若琼想起婆婆以前说过的一些话，再无任何犹豫，提着程缺飞掠出去。
无柄修眉刀砍中小小玉瓶，瓶碎，碎玉连同顾婆婆曾说给蓝若琼听的相思鹤顶红粉色毒液落到顾婆婆胸腹间。
已经垂死状态的顾婆婆竟然发出了最后的凄厉惨叫，丝丝黑烟从她胸腹间腾起，如从蛇口里冒出。
已经快吞入顾婆婆腹部的巨蛇似也感觉到危险，蛇尾扫下，顾婆婆脑袋连肩飞了出去。
毒液及身，顷刻间顾婆婆便全身是毒，吞下去顾婆婆大半截身子的巨蛇哪还能好得了？！
狂暴窜游出洞的巨蛇只冲出了六七丈长，高扬的蛇头便重重摔落，蛇躯扭动一会便动也不动了。
有着许多箱子的大支洞，蓝若琼只呆坐石台上不久便抬起头来。
程缺同样坐着，他本想起身的，是被蓝若琼拽住了手臂。梅儿坐到了蓝若琼的另一侧。
“程缺，你抽的烟儿什么味道，能给师姐一根么？”
“不能。”
“我就试一口？”
程缺本想说一口也不行，终究硬不起心肠，卷了一根烟点上，凑到蓝若琼苍白无血的小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