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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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裴逸跟她提起明天有没有想去哪里玩的？锦书听后直接说：“周末两天我很忙，不仅作业要做，而且还要去仁济药铺学习，没有时间去玩。”当然，她对玩也不感兴趣。
裴逸蹙眉，上周她跟他讲过她盘下仁济药铺的事，也讲过周末两天会去药铺学习，只是就周末休息两天，又要做作业，又要去仁济药铺学习，这也太累了吧？她身子能吃得消吗？
再者，他知道明天周末，尽量挪出时间陪她，想趁她休息带她出去走走，没想到某人不领情，反而弄得好像比他这个统领一方的统帅还忙？得，她忙，她比他还忙。
只是这样怎么行？日后她住校了，就周末两天休息时间在家，若是她再去药铺学习，那岂不是她周不周末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吗？顶多就是晚上见面而已，这怎么行？自己不同意，要跟她重新商量一下。
吃完晚餐，锦书上楼写作业，裴逸为了不打扰她写作业，就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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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馆，陈婉婉见到陆振挺沉着一张脸回来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莫不是两父女一见面又吵上了？吵上更好，两父女关系越僵对他们越好，看样子陆振挺又在那个陆锦书跟前碰了一鼻子灰了。
“老爷子怎么样？锦书怎么说？”陈婉婉赶紧上前问道，屋子里所有人都好奇，都想知道锦书跟陆振挺谈的如何，单单看陆振挺的脸色，似乎情况不佳。
陆振挺坐到了沙发上，陈婉婉赶紧接过佣人端上的茶杯，递到陆振挺手里，说：“老爷子，喝口茶。”
陆振挺接过，饮了一口，眉宇间的川字纹更深了，说：“那孩子的性子还是跟当年一样倔的很，不肯回来。”
陈婉婉眼眸一转，心里一笑，不回来最好。
陆依冉嘴角一扯，算她识相，若是她敢回陆家，自己绝对不让她好看！
苏媚儿微微皱眉，双手攥着帕子拧成一团乱麻，锦书为什么不肯回来？她再不回来，那些陈家人岂不是要将夫人的家业瓜分了吗？不行，她明天一定要去找她，问个明白，她才踏实。
“老爷子，您也不必动气，也不必难过，我想锦书可能一时半会儿堵气呢，毕竟走了十一年，你突然让她回家，她一定心里不舒服，往后你隔三差五去看看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时间久了，孩子肯定会消气的，到时候再接她回来也是可以的。”陈婉婉温善道。
“嗯，但愿吧。”陆振挺宽慰这个二姨太的善解人意，还有一颗大度的心，小时候锦书是没少找这个二姨太的麻烦的，可陈婉婉都是一笑了之，从不与这个孩子计较。那个孩子真的太倔了。
“她有说住哪个朋友家吗？”陈婉婉问道，这几天她哥哥陈鹏暗中派人跟踪陆锦书，可惜一旦锦书上了电车后，真是见鬼了，总会跟丢，至今都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最后不欢而散没问。”陆振挺想起父女见面总是不欢而散，不禁叹了口气。
“那她一个人来北平还是跟苏澈一起的？”陈婉婉又问道。
陆振挺拿茶杯的手猛地一僵，茶水洒出了杯沿，烫了陆振挺的手，陈婉婉忙接过茶杯放到茶几上，然后掏出帕子给陆振挺擦擦手：“小心点。”
一旁苏媚儿听到苏澈两字，屏住呼吸，她看着陆振挺，深怕漏听所有关于苏澈的消息。
只听陆振挺沉痛道：“苏澈两年前就生病了，几个月前肺癌去世了。”
话落，众人皆是一惊，陈婉婉瞪大双眼，无法置信陆振挺的话，她的震惊可不是心疼苏澈死了，而是那个男孩子怎么就死了？转而一想，怪不得锦书突然回了北平，怕是不愿待在苏家睹物思人吧。才二十五岁啊，呵，那小子居然死了？
每个人都惊讶苏澈的死讯，谁也没有注意一旁苏媚儿脸色煞白，身子猛地一晃，头晕目眩，耳朵嗡嗡嗡突然失聪了般。
怎么会这样？苏澈死了？他怎么会死呢？那么一个阳光、儒雅、温文如玉的男子，怎么就死了呢？
不，这不是真的，为什么是这样？锦书，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苏媚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不行，她明天一定要去找陆锦书，问个明白，苏澈怎么就死了呢？
好在苏媚儿及时扶住一边的架子，眼里强忍着一波波涌上来的酸涩，她转身悄无声息离开上了楼。
苏媚儿来到房间，蹲下身子无声流着泪，那些悲痛席卷着她，她不由幽咽出声，为了不让他人发现，她咬着帕子，死死的，任眼泪无声打湿脸庞。
初见苏澈，彼此皆是七岁，那时她还不叫苏媚儿，叫施诗。
小时候她三岁时，父母不幸去世了，然后她跟奶奶相依为命靠乞讨为生。
那年隆冬季节，寒风呼啸，白雪飘飘。
她衣衫褴褛破旧不堪拿着碗一路乞讨，她奶奶伤寒在床上已经躺了好多天了，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身子更加虚弱，所以她想出来讨点吃的东西给奶奶，她只有奶奶了。
那天北风肆意刮着，而她拖着小小的身子一路乞讨，大雪纷纷，她来到了济世堂门口。
那天她永远不会忘记一个大男孩，走出济世堂，将手中的一些银子给了她，并合着一些食物递给她，说：“天气太冷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说这话时，正巧挑着卖豆糕的卖货郎经过，那个男孩上前买了几块热气腾腾的豆沙糕给施诗，
施诗接过男孩手里的豆沙糕，开心哭了，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好？她和奶奶相依为命，靠乞讨生活，吃的不好穿的破烂，同龄人都不喜欢跟她玩，有时候还常常欺负她这个小乞丐。
没想到这个男孩子对她这么一个脏兮兮的陌生女孩这么好。
她问他：“谢谢你，我叫施诗，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澈，是济世堂的小伙计。”他说。
那时施诗看着苏澈，就觉得苏澈的眼睛特别好看，清澈无比又很温暖，她记下了他的名字。
后来施诗奶奶没过多久死了，而施诗被黑心人给卖到窑子里，好在施诗机灵逃了出来，机缘巧合投奔了一个戏班子，在戏班子打杂。
再后来她很有唱戏的天赋，就被戏班主精心培养成了戏班里的台柱子，成了名角，也改了名，叫施媚儿，可施诗却说：“连姓也改了吧，就姓苏，名媚儿”。
施诗再遇苏澈已是多年后，那年他们已经十二岁了。
那年陆家有堂会，请了北平城最好的戏班子在陆宅搭台唱戏。
那天苏媚儿登台唱戏惊艳四座，小小年纪唱起霸王别姬，不输于成年人，赢得满堂喝彩。
苏媚儿本身个子高，又漂亮，十二岁出落得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尤其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更为小小年纪添了几分魅力，想必再过几年，苏媚儿一定迷倒众人。
苏媚儿常年在戏班子里穿梭，比同龄人更加早熟，更加看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那天苏澈没认出这个唱戏的苏媚儿就是五年前的施诗。可苏媚儿一眼就认出了苏澈，再见那温暖的少年，内心异常激动，五年不见，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儿郎了。
苏媚儿看着他，脸红心跳。那天她想上前跟他打招呼，可见到了苏澈对着一个六岁大的小女孩暖声细语，兴许那个小孩子不愿意吃饭，苏澈全程耐着性子哄着那个小女孩吃饭。
只听小女孩子边吃边说：“苏澈，以后长大了我嫁给你好不好？”
“小孩子胡说八道。”苏澈笑着刮了一下小女孩鼻子。
小女孩皱眉，说：“好不好嘛？”
“好，那我们阿书要好好吃饭，才会长高长大，只有长大了，我才可以娶你了。”苏澈笑道。
“真的？嗯嗯，那我好好吃饭。”说完小女孩夺过苏澈手里的碗，认真吃起饭来。
那一幕苏媚儿看在眼里，嘴角上扬。
苏澈不仅长得帅气，连性子脾气都这般好，将来哪个女子嫁给他一定很幸福，他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那晚，苏媚儿没有上前打招呼了，她想着还是改天亲自找他叙叙旧吧。
可没想到那一晚离开陆宅后，苏媚儿又忙着其他演出唱戏，等她空的时候想起去济世堂找苏澈的时候，才得知苏澈已经被辞退回了杭州老家。
那时她很落寞，日日夜夜想着苏澈，她也曾去过杭州一次，希望碰碰运气能找到苏澈，然，杭州那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