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经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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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茫然地看向族长,族长摸了摸鼻尖,神色有些不自然,秦歌又看向秦武。
秦武轻轻点点头,表示回去会跟秦歌说。
秦歌没来由觉得一阵胸闷,她半倚着初桃,轻嗅她身上的桃香,却没有一点缓解。
族长看出秦歌身体不适,“此处嘈杂,郡主到侧室休息吧。”
秦歌如蒙大赦,轻轻点点头,由着一个鹅黄衣衫的姑娘引着往侧室去了。
秦歌落座,那鹅黄女子给秦歌倒了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倒叫秦歌好受些。
秦歌轻啜了一口茶,恢复了些清明,看那女子不是寻常使女装束,秦歌问她是谁。
女子起身行礼,“小女秦晓,见过郡主。”
秦歌看向初桃,初桃低声释道:“是族长家的四姑娘。”
“四姑娘入座吧。”秦歌淡淡道。
秦晓还没再开口,秦夫人和她的女儿进来了。秦夫人先是白了秦晓一眼,随后才带着自家女儿向秦歌行礼。
新来的女子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衣裙,华美精致,头上是一对赤金孔雀撷珠步摇,名字叫秦娇。人如其名,果然娇美动人,如同阳光下初绽的蔷薇花一样。秦娇与其母性子相异,举止合度,说话恰到好处,并不使人难堪。
见秦歌面色淡淡的,秦娇也不并过分迎合,并拦住了秦夫人多言,“郡主累了,我与四妹妹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
秦歌淡淡“嗯”了一声,秦娇起身屈膝行礼,带着秦晓出去了。
刚出得门来,秦夫人作势便要打秦晓,被秦娇拦下了。“母亲,四妹妹亦是母亲的孩子,不可苛待。”
秦夫人很听秦娇的话,只瞪了秦晓一眼,叫她退下,再不许到郡主跟前儿献殷勤。
人刚走,秦歌便伸手跟初桃讨药,初桃不给。
“待会武叔会来,你也不想武叔担心吧。”
初桃不情不愿地给了秦歌一颗,秦歌再想要,初桃紧紧攥着药瓶,掌心腻出细汗,“就一颗。”
秦歌捏着药并不服用,只放在案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秦武来了。
秦歌听到通报,忙将药丸吞下。
秦歌亲自到门口将秦武迎进来,“武叔快坐,别拘礼。”
“郡主想知道那族谱之上为何涂改过是吗?”秦武深吸一口气,视线不知落在哪,双眸又空又远。
雍和元年,秦戎奉命接收北梁的降地,返程中恰好收到信件,得知飘零夫人平安诞下一个女孩。秦戎喜不自胜,当晚便赏了全营将士,就连最末等的罪奴降柄也得了一吊钱。
大军回还恰好经过长华,秦戎星夜回到秦府,亲手在族谱上写上“秦琛”二字。
“琛,意为珍宝。”秦武说道,“将军虽尚未见到郡主,却是满腔慈父之心啊。”
秦歌一怔,秦琛是自己的名字,秦琛,秦琛,秦歌在心中默念了两次,多好听的名字啊。
待得回到锦州,秦戎向皇上复命,皇上说提起依循祖制,秦氏女便是下一任皇后,要给未来的国母赐一个响亮尊贵的名字,秦戎便回,不愿爱女入宫为后,已经为爱女取过名字,已经录了族谱,不可更改。
那是皇上第一次对秦戎发怒,他怒斥秦戎目无君上,有违祖宗遗训,并随手写下“秦歌”二字强令秦戎更改。
秦戎不从,他跪在勤政殿外一整天。正午的阳光晒得秦戎双颊通红,嘴唇已经发白起皮。
飘零在家听到消息急的不行,她令人传话进宫,让秦戎不要如此固执,却近不得秦戎的身。
已经一昼夜了,秦戎还未归家,飘零忧心如焚。
飘零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女儿,“好孩子,只能委屈你了。”
飘零令人牵马,要亲自前往长华给秦歌更名。
“当时夫人还没出月子,本来生产之时夫人就伤了身,再经颠簸,夫人伤了根本,在床上躺了一夏又一秋。”
“当时我要调一支卫队跟着夫人,夫人说要轻装简行,便只有我跟着夫人去了。”
“一路车马劳顿,夫人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白天便只顾着赶路,每日只食一餐。”
快马加鞭到了长华,已是十五日之后,但长华秦府的人却称只有正妻才能进府,不许飘零进门,更遑论到祠堂去。秦武的父亲更是指着鼻子叱骂秦武跟在一个妾室身后没有出息。
飘零直接跪在了门口,梨花带雨地央求长华本家的人,却只能看见紧闭的门,甚至还被人泼了一身水。
夏衫单薄,飘零的衣衫紧紧包裹着飘零的身子,展现出姣好的曲线,秦武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飘零披上。
飘零是在秦武的身后,由着秦武相护破门而入的,秦武一路保护着飘零打进了祠堂。
秦武关上祠堂的门,自己守在门外,跪在本家的各位长辈身前,“将军命我保护夫人,秦武便一定要保护夫人平安返回锦州。”
飘零动作很快,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出了祠堂。她盈盈下拜,“妾拜谢诸位族老长辈了。”
飘零与秦武并未多做停留,径直回了锦州。
秦戎是在飘零离京的那日被放回家的,他在殿外跪了一昼夜,也想了一昼夜,他想不通生死相托的兄弟怎么突然换了面目。
当今皇后也并非秦氏女,为何自己的女儿非得入宫到那诡谲的后宫葬送一生呢?秦戎想了一天也没想清楚,当年星夜入东宫救出被困的还是太子的皇上一家,后来再去救姑姑的时候,姑姑引火自焚,却说让自己万万护住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她再进宫受苦了。
秦戎的眼前走马灯一般略过跟皇上一起的点点滴滴,秦戎深深叹了一口气,皇上,你真的成了帝王。
飘零刚出长华就发起了高烧,秦武只能雇一辆车,又请了个使女贴身照顾,在路上盘桓了月余终于回到了锦州。
夫妻俩一见面,都瘦了一大圈,相顾无言,满眼心疼与怜惜。
御医来看了,飘零月子没做好,路途颠簸伤了根本,以后在子嗣上只怕要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