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她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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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看了眼老陈，老陈的表情很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破碎感。
就好像，小时候，他看到一个男同学的手腕上有一块很酷的电子手表。可是走近了才发现，那只手表是坏的。只有一个完整的外壳。
类似于这种，和尚看到了老陈眼中的破碎感，就好似当年的那个男同学看到他发现了表是坏的的表情一样。
他发现，现在的这个陈倩“坏掉了”！
和尚心里塞塞的，他对于这件事其实充满了期待。关于跟她重逢后，哪怕是没有了跟他的记忆，他也能接受。可现在算什么呢？
算一具活着能喘气的尸体吗？还是，算她连个人类的基本的情绪都没办法运作的残次品？
和尚心里难过极了。
他想起了那个只属于他的“陈倩”来。
顺着病房外的凳子坐下来，和尚只觉得背后靠着的墙面冰冰的，硬硬的。顶着他的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老陈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熟悉的一个身影，是杨继火。
叶凌川被王大夫领走了，他们先离开了这里，现在只剩下了和尚一人。
老陈和杨继火两人到了和尚身边，将腿软的和尚从冰冷的椅子上扶起来。
他们没有说话，然后看着和尚的眼睛红红的，老陈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突然，老陈就开口了。他问和尚愿不愿意再和陈倩重新在一起？
这个问题和尚听到的时候，以为是出现了幻听。他不可置信的又向老陈确认了一遍。
“我认真的，我在想，陈倩现在的本体已经分散了太多次了。而那个跟你相爱的部分，其实一直都在她的本我意识里，没有被唤醒出来。”
和尚愣住了，什么“本我”、“本体”的。他有些恍惚的问老陈：“你跟我在开玩笑吗？”
老陈摇摇头，“你爱上的那个陈倩，其实不是本体，这个才是。那是刚才你看到的陈倩的一个共情分支......”
和尚愣了一下，眼泪“唰”的就掉了出来。
他以为陈倩死了......
和尚没有说话，现在他吃着手里干巴巴的面包片，喝着一袋冰冷的牛奶。
说是为了下一步的实验做准备。他同意了老陈的提议，他决定跟陈倩要重新在一起。
他苦笑了一下，曾经最不爱吃的就是干巴巴的面包片，还有喝这种腥味很重的冷奶。他觉得亚洲人就要多喝豆浆，而不是牛奶。而且，他有点乳糖不耐受。
可是，那个油腻的王大夫倒不这么认为。他告诉他，要吃些高蛋白和脂肪的东西，好电解些什么有的没的。
他三两口的就吃完了，跟咽毒药一样。生怕慢了，会卡在嗓子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就跟此刻的他的心情一样，难受的紧。
和尚躺在仪器里的时候，他的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一种奇怪的涌动在胃里翻来覆去，他猜测是那根“肠刺”在作祟。可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再没有见过那个东西，而且他也再没有不受控的吸食过人血。
他好似都忘了他自己已经是个“异类”的这件事了。但是此刻，他困在狭窄的设备里，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个他想回避的“东西”。
杨继火和老陈守在设备控制室里，他们在另一个房间。房间和这个检测的房间是连通的，而且有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玻璃不仅防弹，而且防爆。
“嗡嗡嗡”的检测声从四面八方传进了和尚的耳朵里，和尚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紧紧地握拳，绷紧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变得冰冷。
杨继火的声音透过房间顶部两侧的喇叭传过来。
杨继火声音洪亮的说：“你把身体侧过去一点，让我们看看。”
于是，和尚把身体侧过去了一点。
杨继火说：“不是往左，是向右。”
和尚又别扭地把身体重新转了个方向，向右侧了过去。
然后喇叭安静下来，没有再传来任何的指令。
和尚的心慢慢静下来，他觉得松快一点了。可是，那喇叭再一次发出刺耳的指令。
“再把裤子褪下去一点，我看看你的尾椎。”
和尚有些无奈，但还是照做了。
“再转过来，正面对着我......让我看看你的......”
和尚突然就觉得收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的胃里酸痛的不行，他想吐，于是他挣扎着从狭小的设备里爬了出来。
他低头开始呕吐，把吃进去的面包、喝进去的牛奶都吐了出来。
混杂着鲜血，粘稠的鲜血看起来就像是草莓奶昔。
杨继火皱眉，他有些烦躁的再次对着那个扩音器吼了起来：“我让你翻个身，不是让你出来。你怎么连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了。还想跟陈倩重新在一起，真是做梦！”
和尚一下就怒了，他腾的一下就从地上弹起。直接跳上了那面落地玻璃。
突然，他的嘴巴张的浑圆。从他的嘴里喷出一根粗壮的“肠刺”，看起来就像肠子从嘴里吐出来，而且还有一个类似于蛇头般尖尖的“钻”。
它铆足了劲，对准了玻璃的中心位置。
嘭——
猛烈的穿刺动作下，那根“肠刺”看准时机，将玻璃瞬间击穿。
杨继火来不及躲闪，他的心脏猛地就被那根“肠刺”吸住，整个人一下子就被和尚提了起来。甩在高空中，来回猛晃。他的血向四处飞溅。喷到了白色的地板上，白色的墙砖上，还喷到了白色的灯柱上。最后，喷到了老陈的脸上。
杨继火的心脏流出了鲜红的血液，那血液就像是油画里的玫瑰，充满了迷幻的衰败感。
和尚愤怒的身体无法自控的在不停地抖动。他现在全然没有了意识，他的意识模糊的像是飞走了。飞到了很远的天外，他只知道不停地疯狂甩动他嘴里伸出的那根恐怖、恶心的“肠刺”。在狭小的房间里，他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变得无助，变得渺小......直到消失不见。
“这一切，现在看来，就是一场灾难。”
牛乐对林宾白说了句。他看着笔记本里的内容，突然，他的神情就冷下去了。
他们现在来到了那个狭小的走廊的后面，这里没有出口，只有一个很小的房间。房间里是一片陈旧的血迹。
而那些白花花的设备周围，都是散落的肉糜，已经腐烂、甚至发出一阵阵恶臭。
林宾白对小胖摆摆手，小胖趴在门口守着动静。牛乐看着地上的一个红皮的笔记本，他不停地翻哒着，随着翻动的手越来越快，他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