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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箱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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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室之内,太祀的礼官连带着几名执仪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高堂上的老夫人。

裴老夫人沉着神色,扫了一眼这群人,又看了看一旁手中捧着裴氏族谱的执笔,他心中的为难几乎全写在了脸上。

裴老夫人这认下的孙女到底要不要正式记入裴氏族谱?

原本是该记的,但他被老夫人召了来便见到这堂内,便见太祀众人受训的模样。

这礼竟然是没成。

既然如此,那到底该不该记?如果要记,又该怎么记?

执笔颇为为难,他偷偷瞄了一眼高堂上的老夫人,握着文册的手紧了紧,方才壮着胆子开口。

“老夫人,这窦二姑娘究竟该如何记名?”

裴老夫人闻此,一记冷眼扫了过来,看的他当即再不敢随意出声,赶紧低着头又退到了一旁。

“你们竟然跟他这般胡闹!”

面对老夫人的怒意,太祀的众人连连道自己的不是,却是一句都不敢怪到裴钰的身上。

裴老夫人心中也明白,裴钰发话,太祀的这群礼官哪里敢违抗。

他们也不过是左右为难。

说来这里面也有她的不是,传话时未能说得明白些。

她让人告知裴钰认亲之事,原是想他若有别的打算便得提前行动,才能有所回缓。

哪里想到他居然在仪式上这般胡来。

现下安氏等人以为这礼已成,她亦不知该不该与安氏道出实情,又该如何道出实情?

安氏此人谨慎又极为守礼法规矩,若是听得实情,怕是会当即与裴氏分断干净。

这本是一家亲的事却变成了仇家,这并不是裴老夫人想看的局面。

良久,裴老夫人才看向一旁的执笔,道:“记到裴钰头上。”

“是……啊?”

执笔愕然地抬头,看向裴老夫人,“敢问老夫人,这,这,这以什么名分?”

谁料,裴老夫人却再无后话,起身带着嬷嬷便去了客院,窦氏众人还候在那。

执笔看着老夫人离开的身影,又求助般地看向太祀的礼官,却见礼官锤了锤自己今日一直弯着的腰背。

他看了看执笔手中的册子,轻挑眉梢。

“这个,我劝你留着点余地。”

执笔满是疑问地看着礼官等人的离去,心下一横,依旧将窦长笙之名以裴老夫人孙女之名记下。

只是那笙箫的“笙”,却被他写成了人生的“生”字。

这余地,也不知合不合老夫人的心意。

客院内,众人纷纷向窦氏道贺,安氏带着傅荣华一一谢过。

“老太太今日大喜。”

安氏抬眼,便见一华衣妇人款款朝自己走来。

她见眼前这妇人模样有些陌生,她身旁的年轻男子倒是仪表堂堂。

傅荣华赶紧上前介绍。

这是辛氏的主母越氏与长子辛弘文。

听闻辛氏之名,安氏心中一沉,却是不动声色与之说着客套的话。

良久,阿笙方才姗姗来迟。

她一边与众人谢过,一边走向安氏等人,而后低低地欠了欠身,全了礼数。

“怎么来得这般晚?”

阿笙端着谦和的笑意,胡诌了一个理由。

“那服饰甚为繁杂,换下来须得花些时间。”

这套服饰是裴氏依照祖制专门为阿笙定制,光是披挂便有三套,繁复无比。

安氏便也就信了这个理由。

此时,辛弘文见阿笙换了一身装扮,显得清丽了许多,与殿前的华贵女娘仿若两人。

他垂首对着阿笙开口道,“多谢二姑娘相邀。”

阿笙亦规矩地回了礼数。

“辛公子能来是我的荣幸。”

听这二人的对话,安氏方知,这辛弘文是阿笙邀请来的。

但此时人多,安氏默不作声,并未将心中的疑问宣之于口。

又是一番虚以委蛇之后,众人方才往院旁的水清天泽园而去,裴氏在那里准备了客宴。

待人走尽,阿笙正转身,却被安氏拉住了手。

傅荣华见此,低身与安氏见礼后,带着窦晨曦先行一步。

“外祖母可是有事?”

安氏此时方才沉了眉目,看着阿笙,细细问道:“你与我说说,那辛家长子是怎么回事?”

阿笙拍了拍安氏的手。

“外祖母宽心。”

“我怎会不知辛氏刻意接触我是另有所图。”

安氏闻此,追问:“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之相交?”

阿笙浅笑道:“谁说有所图便不能相交了?”

对阿笙而言,正是有所图,才能以利换利。

辛氏对她有所图,她又何尝不是对辛氏有所图。

但见安氏的眉头微微蹙起,阿笙还是缓缓解释。

“辛弘文是辛氏嫡长子,他这人学识人品都不错,辛氏将来的家主亦非他莫属。”

“辛氏如今出了一个皇后,又有大皇子得了世家的支持,将来必然如日中天。”

“与之相交,我们窦氏并不吃亏。”

阿笙的这番说法,显然并不能说服安氏。

阿笙见安氏神色并未松动。

安氏几乎不会干涉她在外结实的朋友,但对辛弘文却如此严苛。

阿笙知她会这般谨慎,大抵还是因为那箱中之事。

而那应该也是辛氏之人主动接触自己的原因。

阿笙垂了垂眉目,再次开口问道:

“外祖母,若您能告诉我广寒楼送来的那箱中到底有什么,将来我也能有所应对不是?”

阿笙自然知晓,安氏不告诉自己,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

有些秘密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见安氏依旧不开口,阿笙却并未放弃。

“如今辛氏已经找上了门,无论是辛黎还是辛弘文,都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我相交。”

“他们定然是有所图的。”

“若我什么都不知道,便如与人比武,手里少了兵器,只能赤手空拳接人家的大刀。”

阿笙见安氏抿了抿唇,神色见略有松动,方才继续道:

“不是您什么都不说,他们便会认为我什么都不知的。”

安氏沉默了半响,而后朝阿笙招了招手。

“你且附耳。”

阿笙凑了过去。

秋日的风急了些,刮起堂内的纱幕股股作响。

阿笙神色微愣地听完了安氏的话,一时沉了神色。

若是此事,辛氏便不会这般简单放过窦氏。

要么成为生死与共的盟友,要么便是鱼死网破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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