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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想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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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日搬运,央国此番送来的物资已经全部交给了寒庆之人。

原本伽蓝王的原话是让那些民商自己去挑选可做贸易之物。

但奈何这群人自到岸后,除了去岸口踩了几脚外,根本不敢再往前。

那些所谓的一国颜面在生死面前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能活着回去,就是他们的唯一念想。

倒是那张氏的娘子,还有几分胆量,与使者坐下来好生谈了一笔生意。

其余之人根本不敢出面,给的态度便是寒庆给什么便是什么了。

邵子陵着人将张苒苒换回的东西搬上船,复才问那使者,为何不见阿笙归来。

使者闻此神色莫测的模样,只道了一句,那姑娘被大巫留下了。

邵子陵当下神色冷峻了下来。

人是合德公主托付,若是最后却是有来无回,自己这任务怕是不好交代。

见邵子陵脸色不好看,使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邵子陵请到了一旁。

他低声道:“不瞒大人,那姑娘带去的种子有问题,大巫震怒,但见她年纪小,肯给机会。”

使者顿了顿,又观邵子陵紧皱的眉头,继续道。

“听她自述家中乃是央国第一大粮商,大人不如速回通知她家中之人。”

“大巫有令,若是一个月内她家中之人能送来补救之物,便可放她回去。”

说着又看了看岸口停靠的大船,自那日之后,那几名自称为央国粮商的男子都未再出现。

“至于其他人,大人便带走吧。”

说完又以东境的礼仪拱手见礼,方转身一挥手,命寒庆众人回撤。

邵子陵虽然负责此次的护送,但不知皇帝以劣种换良种的计谋。

他只觉莫名,若是货物当真有问题,这使者看上去却无半分恼怒,还这么简单便放行。

这其中定然有其他猫腻。

邵子陵握了握腰间的长刀,看着那一队队身型高大的寒州奴仆。

他深知,在寒州之上,自己这一人一刀毫无胜算。

眼下恐怕还得尽快回京复命,将此事告知公主府与窦府才是上策。

遂当即下令,所有人登船返航。

月亮城内,老者手持狼毫笔正在教小女童认字。

此时王帐使者前来回话。

央国队伍已经返航。

使者回复完了后,略有迟疑。

他看了看老者低垂的眉眼,实在不明,既然大巫认定那姑娘带来的种子确为良种,又为何要将人留下。

老者见他回报完后,久不离去,复抬头看向他。

“可是有话?”

使者垂首见礼,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巫准备怎么处理那个丫头?”

老者闻此,倒是笑了笑:“她是我寒州百姓的恩人,她要留下来,我岂能赶客?”

使者微微一愣,而后抬首,“可她这般留下来当真妥当?”

老者放下了手中的笔,缓声道:“寒庆立国,又岂能一直闭门造车,将来会有更多的人登上寒州的口岸。”

说着,老者看了看使者身上的黑熊皮氅。

“你也别老是做成这副模样去吓那些人。”

闻此,使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第一次接触,总要立威不是?”

老者闻此微微叹了口气,遂又交待道。

“你先行去回王上,便道笙丫头是我的客人。”

“王上原本不是想让东境的民商看看,咱们寒州能做交易之物么?”

“这几日她会去看,请王上择人一同前去,看看寒州还能与外面做些什么生意。”

老者原是想让王帐那边再派护卫,但想了想阿笙有桑达在身边,这寒州之上如今能胜他的怕是一只手都得完。

说来,他也没想到那人将桑达带走,尽然是给了这丫头。

使者垂首应承,刚起身要走,又迟疑了一下。

老者见此微微蹙眉,“有话一起说完。”

使者再次垂首,问道:“不知道这姑娘为何留下?我也好与王上复命。”

东境之人听闻寒州便只觉是茹毛饮血之地,他们对寒州的态度,在岸口他已然见识。

即便这般,阿笙却主动要求留下,这着实古怪。

闻此,老者却是敛了眉目。

他想到了一日前阿笙最后与自己说的话。

“我是想借这一个月的时间看看,到底是皇帝想要我的命,还是我族人想要我死。”

若非她袖中三只弩箭中藏着的种子,阿笙连同这一行的所有粮商便定然是有来无回。

她这般的年纪,却能如此淡定地谈论自己的生死。

老者念及此不由摇了摇头。

饶是富饶如东境,也会养出如此冷淡的人心。

但幸好这丫头,心虽凉薄,人却是善的。

人心立命之观在于教养,身正者不走邪路,显然她自小受到了很好的引导。

而这也是为何即便寒州之上众人尚武弃文,他却从未放弃教小孙女读书认字。

使者等了半晌,才听老者垂目,将阿笙说给他的理由复述了一遍。

“她说她想散散心。”

得闻此言,使者眉目微凝,片刻间他反复思索这话到底是东境语还是寒州语,自己听着怎么不太像话。

“你还有问题?”

见老者已有几分不耐,使者当即低首躬身,退了出去,再不敢多问。

五日之后,王城之内。

天光犀利,遍照白色的王帐。

虎皮铺就的王座之上,男子以恶魁面具覆脸,他长发尽散,以一根骨簪约束一二,静坐间如狮虎之姿。

他静静地听完信使的回复,微微凝目,端视着来人。

“所以这名东境女娘人在何处?”

来人半跪在地,不敢抬头。

“越古使者正陪她往王城来。”

说着那人顿了顿,“不过因为东境女娘不能徒步跋涉,只能做牛车,所以要晚几日才能到达。”

“越古使者让奴先来回报王上。”

此话过后,高座之上再无回答,那低跪着的人脸上不由浸出了薄薄的汗水。

良久,方才听闻上首之人道:“她可说为何留下?”

来人闻此问,不由心中一喜,这个问题越古使者有交待过,自己定能好好答复。

“她说她想散散心。”

此话过后,那信使得来的却是更长久的沉默。

“行了,你下去吧。”

但得了这话,信使复才彻底松了口气,低着身子,跪出了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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