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姜末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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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姜末的过往。
千年前，鶸鸣落入下界。
他在这里遇见了下界守护者——月芽。
她冷漠地看着入境者，刻入灵魂的指令告诉她要杀掉入侵者。
在此之前她已经处理了，千千万万个入境者。
这个人的气息也很奇怪，她有些好奇，杀死的那些人在清醒来以后都没有这么冷静。
她只要告诉他们这里是下界，他们就会变得有些癫狂，冲上来质问她怎么回到上界。
她以为上界所有人都很不正常呢。这次来了一个正常的，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鶸鸣从戒指中拿出来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月芽对此产生了兴趣。
鶸鸣和她说了很多关于上界的事情。鶸鸣问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是说了下界守护者768号。
她让鶸鸣给她起个名字。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芽怎么样？”
“月芽？”
“月亮上最珍贵的种子，落在了人间，发出嫩芽。”
鶸鸣还说，他还不能死。他身上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月芽最终也没有杀掉鶸鸣。但是她让鶸鸣跟在她的后面，她要看住他，不让他去下界伤害其他人。
她做出这个荒谬的决定，违逆了编入灵魂的指令。但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杀死那么多入境者。
她并不开心。
在接触的过程中，月芽明白了很多东西。她逐渐感觉到了她一直缺失的东西。
最终他们在这里立起了一个结界。结界中心是月芽的心脏，也就是夙石。
月芽说她很想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
她以前都是孤零零的。她很想认识很多人，但是她也被束缚在这里，不得去其他的地方。
所以有了姜末。
然后姜末来来往往住了很多人。
其实到了最后，月芽的力量也要耗尽了。再过不久姜末就会消失力气，她也会死掉了，会有新的守护者来替代她。
新的守护者会根据指令杀掉她守护的人。
所以月芽一直强撑着。
姜末守护神不能倒下。
……
如果他们知道了，杀死月芽，结界消失，异兽也会消失，所有人都会获得某种意义上的安全。
那所有人会接受这个选择吗？
并不会。
除去会有新的守护者这个不可控的因素以外。
于他们而言，月芽是他们的守护神，创造姜末这个失落乐园的守护者。
几千年来一直守护着不慎跌落这里的人。
他们不会害怕异兽杀掉自己。
他们会赌上自己生命和信仰会战斗到底。
这是像是无意义的赴死。
但是他们在乎。
回到上界对于他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下界并不会接纳他们，要不然他们不会一直生活在姜末。
连姝不一样。她是被选中的人，她能回到上界。
命运就是这样戏弄人。
最不想离开姜末的人，却是能回到上界的唯一希望。
姜末结界破了，他们会消失的。
各种意义上，守护下界的使者并不会放过逃窜到下界的那些有能力扰乱下界秩序的上界之人。结界一破，异兽消失，他们这群人也会被守护者杀掉。
所以，最终的结果只有一种。
姜末终结。
但是这次他们有了寄托。
有个人会回到上界，可能会遇见他们想要见的人，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填补一些遗憾。
哪怕希望渺茫，也是这些人最后的希冀。人在知道自己死亡之前，有了希望，是可以他们倾尽所有的。
哪怕最后连姝到不了上界，哪怕他们的遗愿没有实现也没有关系的。
希望的火焰燃烧起来，而在黑暗中苦等了许久的人，没人认为它会在胜利前夜熄灭。
所以他们在最后终结来临之前，选择了一场狂欢。
……
黎明到来，彻夜的狂欢要结束了。
他们约定好一起走向夙石，生命力不断涌向夙石。
他们一个一个献祭自己的生命，化为了光融入夙石。
月芽在一边忍着眼泪。
青狄偷袭了一把月芽，摸到了她额头上的角角，月芽没有生气，她低声说：“傻小狼。”
青狄咧开嘴傻笑：“月芽姐姐，你回来了……不对，昨夜你也喊了我……”
昨夜她喊他了笨狼。但是他没有想到。失忆以后的月芽是不知道他原型的。
原来，她其实早就回来了。
他眼中涌起泪花，“月芽姐姐，青狄会努力守护姜末的。”
也努力守护他的神明。
他洒脱一笑，消散在月芽面前，化为光消融在夙石中。
月芽泣不成声。
所有人最后融入了夙石，没有一丝犹豫。
其实这样也好，他们走得时候不会那么痛苦，安安静静地走了，如秋叶一般静静飘落。
夙石开始缩小，变得晶莹剔透。月芽拴上绳子，看着藏在树顶的白迎。
她喊道：“白迎，连姝醒来以后，把这个交给她。”
雪白的小兽犹豫着落到了月芽面前，月芽把这个项链挂在了白迎的脖子上。
她又叮嘱了一些事情，最后柔和地抚摸了一下白迎，白色的光点融入白迎的体内。
“你一定要帮她振作起来，在你能力范围以内照顾好她。告诉连姝，她永远是自由的。”
可以不用去接受他们的寄托。
可以不用被束缚，选择自己崭新的人生。
月芽一步一步走到了落崖边。
下面结界马上要裂开了。
月芽静静地等着，时机到了，然后一跃而下。
她手中幻化出来一把长剑，长剑分裂成无数份，同她一起落下。
下面的异兽一瞬间化为血雾。巨型异兽朝着月芽攻击而来。
悬在上空的一把巨剑落下，巨型异兽一瞬间死亡。
异兽并没有死绝，下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异兽想要爬上来。
月芽念了一个咒语。
姜末的结界开始碎裂，如同利剑一样都朝着落崖下攻击去。
最后她浮在空中，手中结印，化为一场白色的雨，洗涤着这片土地。
落崖下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然后天上开始飘下来了雪花，一片一片的，四季如春的姜末，第一次下起了漫天飞舞的白雪。
月芽在空中消散，最后归于阳光中。
与此同时，新的守护者睁开眼睛，她冷酷地扫视着这片大地。
编号769开始掌管这片土地。
神是爱这个世界的。
祂不会任由任何上界灾祸跨界来到下界。
所以边境有了守护者。
……
另一边。
倒霉的樾渊，连续五轮掉进了一个深坑里面。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洞穴其实是人为挖掘的。
从落崖下爬上来的那个人也需要食物，也需要材料制作工具，所以他特意挖出来一个洞，通往姜末的山上，下面连通着落崖。
他本来想要通过这个洞释放更多的异兽的，计谋没有得逞。
樾渊突然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黑暗重新将他吞没，他陷入无限深渊。
鶸鸣死了，所以樾渊被封印的记忆也恢复了。
再次醒来。
他周身的气质一下子变了，原本的木讷沉默被阴鸷取代。
他想起来了……他要回到上界，不惜一切代价。
樾渊顺着通道从落崖爬上去。
他也在那个通道角落里看见了那具干尸，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开始往上爬。
雪已经下了一层。
他踩着雪花嘎吱嘎吱爬到了落崖上面。
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了结界没有了。
正欲直接出去，他想到了星缪和鶸鸣。这几年来对他很好的两个人。
他一转身，回到了青居。
空无一人，地上倒是有很多酒瓶子和各种食物的餐盘。
冷掉了。
他回屋，看见了他的床上放着一套加厚的衣服，还有一些干粮和下界的银币。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鼻子酸了一下。
樾渊又走到了鶸鸣的屋子里。
空空荡荡的。
桌子上只摆放了一个木雕，是他送给鶸鸣的。
他收起木雕，回到他自己的屋子里，把东西拿上，换上了鶸鸣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朝着屋子鞠躬。
又沿着熟悉的路，走到了星缪的家里。
那一排星缪最宝贝的木雕消失不见了。
后来，他在墙角找到了一把黑色的剑，用布包起来背在身后。
他摘走了屋前挂着的一个木质剑穗，上面雕刻着星缪将军之前说过的军徽。他也同样鞠躬感谢这么长时间来的照顾。
他翻过山，离开姜末，背影决绝。
编号769冷漠地悬在半空，看着他离开。
他身上有缘线，她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