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食人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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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屋子，就看到兰抱了两床被子出来。
“小朗，最近没做衣服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多缝了几床被子，没想到这就用到了。”
纪朗笑出声，“太好了，我刚还想着又要麻烦你了，没想到嫂子你都做好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兰也爽朗的笑了，什么先见之明，她也听不懂，总之肯定是夸她的，“哪里就麻烦了，坐着就把活做了，清闲的很，而且还很有意思。”她是真的喜欢做针线活，虽说在新奇的想法上，不如叶，好多时候都是叶说出来，她来动手，但是每次看到自己拿着那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能做出来让大家都喜欢的衣服鞋子，她都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他们家里现在人数虽然少，但是不缺狩猎者，她这个身体情况也注定当不了狩猎者，部落里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本身身体不够强壮，有的是被逼着没办法，有的是自己主动要求着，一起跟着去狩猎，下场大都惨烈。
采集的活也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在迁徙过来的一路上，她其实一度很担心不被需要的自己会渐渐的被嫌弃。
不过很快纪朗就拿出了衣服，拿出了针线，让她自己看着来。
一开始也是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一天下来，手上被扎得小伤口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找到窍门之后就很快得上手了，慢慢得还能加进去一些自己的想法。
她喜欢这件事，打心底感谢纪朗把这件事托给了她。
两人说说笑笑的铺完炕，其实也没什么好铺的，就把上面的灰尘扫干净，地下铺了些干草，上面两个防潮垫和两个叠起来的被子。
这屋子里一开始没住人，纪朗就没往里面放架子，想着等以后住了人的时候再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住人了。
地上的锄头，背篓都被纪朗收到了最里面，这些东西现在不能放在外面，风太大了，要是吹的砸到人了就糟糕了。
所以只能委屈这兄弟俩先住着这个堆满了用具的屋子。
不住人的屋子，总是会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息，纪朗掀开门帘搭在木门上，散散味。
正好看到在院子里的小萤，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的看过来。
纪朗招招手，“小萤，过来。”
有些憨气的小萤听话的跑了过来。
“你和你哥先住这屋里，没怎么收拾，先凑活几天，回头我们把该拿走的都拿走，你们可以放自己的东西。”纪朗说完，想起来中午这两人被抓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的毛皮，只有一根长木棍和一把坑坑洼洼的骨刀。
......
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的小萤好奇的看了一圈，“哇好大，就我和哥哥两个人住吗？”这比部落里十来个人住一个的山洞都高！都大！
兰指着炕说，“对，就你和阿周两个人，炕上没铺褥子，我这两天给你们缝两床褥子，你们先凑活两天。”
被炕转移了注意力的小萤，“炕？我和哥哥睡这个上面吗？”好奇的摸了摸防潮垫，“这是什么？”
又好奇的摸了摸被子，“这又是什么？你们有好多神奇的东西啊这个好软啊。”
还想再摸摸，看了一眼自己刚在院子里抠了土的手指，不摸了，总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手，会把这些神奇的东西弄脏。
兰耐着性子给小萤解释，“这是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盖在身上就不冷了，下面的是防潮垫，睡在上面也是，不会湿气也不会冷，还干净。”
她是个当阿姆的，对这个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却经历了那么多的少年，也是有些怜惜的。
小萤转过头，眼眶红红的，认真的看着纪朗和兰，“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们还给我们住的地方，还有好吃的食物。”
说完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跑出去了。
边跑还在嚷嚷着，“哥，哥，你快来看，我们的山洞，里面好多神奇的东西。”跑到他哥面前，伸手去拽他哥的胳膊。
“嘶--”被他这么一扯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的阿周，“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都要揍你了。”
后知后觉自己弄疼了哥哥的小萤，自认为轻轻的去抚了抚阿周身上的纱布，“对不起对不起哥，我太激动了忘了你还受着伤。”疼的直抽抽的阿周：.......
根本讲不出来话，等他好起来了，得让这个弟弟尝一尝自己的无敌大拳头。
跟在后面看了个全程的纪朗，好，看得出来，是亲兄弟，最起码这件事是百分百的真实情况了。
院子里风大，纪朗就没多待，刚才还没觉得，这会儿突然有些困意。
炕上的三个小子还在睡，纪朗洗了手，拉开青九的被子钻了进去。
真暖和，还有他熟悉的味道。
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晚上的山里比白天还要安静，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小萤像一只灵巧的兔子在山里的草丛里穿梭着，身后不远处是跟着的西十和青九。
他们没有开手电，在晚上的视力虽然不如小萤，但是在适应黑暗之后也是能看清一些情况的。
猎风跟在青九身侧，时不时的停下来嗅着草丛。
小萤找好地方之后没有出声，而是蹲下来，嗅着周围的气息，耳朵一动一动的，听着远处的动静。
确定了没有其他情况后才小声的开口，“现在这里吧，这里四处都能通风，味道可以散出去。”
三人拿着手里的工具一顿挖，因为这不是真的敬山神，所以他们把坑挖的稍微深了些，才把一直提在手里拿塑料袋装的很严实的羊内脏放到坑底。
放好后青九从背包里拿出来自己下午削的两头尖的竹签，扎在内脏和坑的四壁上，这是想着如果那些食人族按捺不住来挖内脏吃，有这些竹签在，万一他们不小心划伤了，那股血液的臭味就盖不住了，可以通过气味去寻他们的踪迹。
结结实实的把内脏埋好，在上面摆上了敬山神的石头。
弄完这处，小萤又带着俩人选了三处地方，做了同样的陷阱。
他们的时间紧迫，做大一点的陷阱时间上是来不及的，而且很容易被发觉，现在只能用这种小陷阱，试着看能不能提前把这那几个不是人的东西引出来。
原本没什么异常，一路安静的跟着他们的猎风，突然对着山上院子的方向叫了一声。
叫完之后又有些疑惑，好像是搞错了，停下来有些困惑的吸着大鼻子。
青九和西十对视一眼，“小萤，回去了。”
几人赶紧往回赶。
外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三个人停了下来，只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到这了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了，西十就打开了手电。
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不对劲，好像刚才猎风的异动只是它出现的错觉。
可是......这种时候的错觉，真的会只是错觉吗？
青九没办法说服自己这真的是猎风的错觉。
只能说对方更加谨慎小心，连猎风察觉到的那一点点的不对劲也立马被掩盖住了。
对方这样的手段，青九可不觉得他们会去触碰他们刚刚做好的陷阱。
原先那样不顾及的暴漏踪迹，挖埋在地里的内脏，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无所顾忌，或者说没有把小萤和阿周放在眼里，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对方认真起来了，比平时小心谨慎一万倍。
几人重新检查一遍外院，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才去轻轻扣了三下门。
早就听到动静守在门洞的果七和阿周飞快的开门让他们进来。
“有情况吗？你们在外面这么久？”果七问道。
青九摇摇头，又想到在黑暗里看不到，“我们没发现什么，可是在山下的时候，猎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对着家里的方向叫了一声。”
刚在外面猎风也跟着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果七也沉默了。
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能把自己的气息遮得这般严实，甚至还能在气息暴露的一瞬间立马反应过来并且遮住。
怎么会连呼吸都遮住的呢？
一群狡猾的家伙。
还挺棘手。
有这几个麻烦在这里，他们甚至不能安心的外出狩猎，原本盯了很久的猎物可能都跑出狩猎范围了。
跑出去一圈的猎风可不管这些人的烦恼，快步钻进狗窝，对着几个小崽子一顿又是舔又是蹭的。
院子里大家都摸黑坐着，围了一堆，中间放了个点着了的白蒿辫子。
没办法，就算大家担心的坐不住，那也不代表能若无其事的被蚊子咬啊。
不点上白蒿，纪朗都担心明天一早一家子全贫血。
这里的蚊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个头大，腿和嘴都长，被叮一口又痒又痛，两天都消不下去。
青九看了一圈，除了哄了川睡觉后留在屋子里做针线活的兰，大家都在。
就连平时怕吹风，天一黑就回屋里躺着的林叔，都披了个毛皮外套坐在院子里。
也没瞒着大家，把猎风的异常又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觉得这几个人没有小萤和阿周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能力。”
阿周皱起眉头思索，按理说他们追踪了好几个月，而且这些人还在部落里待了一段时间，不可能还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能力啊。
倒是年轻气盛的小萤有些沉不住气，青九说这话，总觉得自己和哥哥被小瞧了，自己就算了，哥哥明明那么厉害！
“不可能，他们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的，要不然不可能会被我和哥哥杀掉三个。”小萤不服气，大羽那伙人总共也就七个，他们可是杀了三个的！都快一半了，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他们两个人杀掉。
青九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杀了的人尸体收拾了吗？”
小萤一愣，问这个做什么？
旁边的阿周却是脸色沉了下来，半响才道，“没有。”他们杀人都是找落单或者用陷阱，每次都是确保人已经死了就赶紧走开了。
青九也没吊着大家的胃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那三个人是他们留着的储备粮，你俩也是，现在加了我们这一伙人。”
也就是说，“即便你们没有出手，那三个人也活不了多久，大羽他们只是借你们的手而已，很可能剩下的这四个人里还有人也是储备粮。”原本就是留着一个一个慢慢来吃的，只是怕留下的人有多余的想法，所以借了兄弟俩的手。
艹，纪朗真的被这个推测惊到了。
这里的人还没学会养殖，那些食人族就已经懂得自己养“两脚羊”了嘛？
甚至还不用自己花功夫去喂养。
可是...这个推测，无比合理。
青九继续给大家说自己的推测。
很可能大羽那一伙人，一开始只有两个或者三个真正的食人族，然后辗转各个部落用自己的方式去吸引一些即便不是食人族也会吃人肉的同伴，当然这个同伴只是新加入的人自己认为的，对于原来的这几人来说，新加入的，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的食物。
利用阿周和小萤杀掉他们自己人，死掉的尸体的当然不能浪费，对于他们来说可是美味，当然要吃掉了。
也许第一个人被兄弟俩杀掉是轻敌或者意外，但是后面的大概率是故意而为。
不是青九看不起小萤或者阿周，也不是他太自大，但是西十对于气味的敏锐，还有猎风的聪明警觉，还有他这些年在野外的经验，这样都没办法找到这一伙蛰伏在四周的人，那没什么经验的小萤怎么可能追着对方几个月还不丢，既然他们遮掩气味的能力这么强，那只要遮住气味赶几天的路，这深山老林里，迈错一步都可能走岔，怎么可能小萤每次都能抓到他们的气息。
很明显，对方在利用他，同时也在逗弄他俩。
阿周和小萤，这兄弟俩，不仅是大羽的储备粮，还是他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下一个目标路上的消遣。
原本对自己很自信的阿周，听完青九的推论，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把部落遇到大羽他们，救他们回来后，一伙人的样子和后面相处的方式，再到后面他和小萤追踪的这几个月的情形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阿周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的推测是对的。
大羽一伙七个人，确实只有大羽和另外两个人体型矮小，其中一个平时不说话，只会阴着脸盯着人瞧，话很少，存在感也很低，以至于阿周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还有一个耳朵和眼睛不太好使，但是鼻子很灵，阿周听到过大羽喊他阿水。
剩下的四个人虽然算不得强壮，但是身形要比大羽大一圈。
平时外出狩猎多是这四个人动手，而且他们吃生肉，却并不过分贪恋内脏，偶尔也吃熟食。
可他们的相处方式，却不是以大羽为中心，而是这四个人说了算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大羽听着他们的安排。
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实际上呢，阿周暗暗想，为什么自己记得最深刻的却是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的大羽呢？
不得不说，青九的这个猜测让阿周原本虽然充满了仇恨但是还是带着迷惑的心，明朗了起来。
为什么总是一起行动的一伙人，会突然有一个人被安排外出或者留下，为什么每次都要跟丢了的时候却能突然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为什么对方能在他们的追踪范围内莫名的消失然后再也察觉不到。
冷汗顺着阿周的脊背缓缓的流下，然后一点点的浸湿了包住伤口的纱布。
那...他们自以为是的提醒是不是也早都被察觉到了？
或许那几人正躲在能观察到这里的地方，关注着他们？
夜晚黑的可怕，即便旁边的墙上挂着开到最强的手电筒，坐在院子里的一群人依旧是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要不然，阿周此刻脸上的惊慌和小萤脸上的无措，都暴漏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原本就不活跃的气氛更加沉闷，青九再次出声，“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对于他们的了解还不够全面，不能盲目的做出他们很好对付的判断。”其实他更希望这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原本觉得门口来了几只羊但却突然发现对方是一群狼的感觉，真的算不上好。
果七这会儿也从下午那股热血上头，恨不得抄家伙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了，很是认同这个自小就有主意有想法不怎么合群的弟弟，“青的说法没错，万事都得小心。”毕竟家里还有需要保护的老人和小孩，不可掉以轻心。
坐在纪朗身边的小满，虽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讲什么，可这种沉默凝重的气氛，依旧让他感到害怕，忍不住纪朗身上再靠了靠。
朗的身上暖暖的，还比以前结实了不少，很是可靠。
察觉到他突然挨的更近了的纪朗低下头，“困了吗？”
并没有觉得自己困了的小满刚想开口说不困，一张嘴，一个大大的哈欠。
......
“太晚了，先睡吧，明早再商量。”西十开口说道，他总觉得刚才在外面，有什么被遗漏的东西他们没察觉到，可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拿着手电和火把检查了好几遍也确实没什么发现，明早得再去看看。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躺在防潮垫上的小萤，都没有心情感叹这里有多舒适和暖和了。
幽幽的出声问他哥，“哥，你觉得那人说的对嘛？”他真的不想相信那个猜测，自己和哥哥能活下来，只是因为大羽那些人在利用和消遣他们，想想都让人生气。
阿周平躺着，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黑暗里原本坚定精明的眼神却难得的有了迷茫和犹豫。
他自然是不想承认那个猜测，那是对他们这一路辛苦的否定，甚至是对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狩猎能力的否定。
叹了口气才出声，“也不一定对。”让人很不爽的一个猜测，但是合理。
这时候的阿周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在部落里，为什么没有多去观察和探究一下大羽那伙人。
那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部落里来了可以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哪怕后来知道他们喜欢生肉和内脏，也依旧没察觉到异常。
真的是迟钝的可怕。
怪不得会被大羽他们选中，与这个院子里的人比起来，他们部落简直是弱的不堪一击。
可从小到大，他们从未遇到过大羽这样的人啊，部落里也不是没有吸纳新的成员，每个暖季还会去和其他部落换盐，换药，换陶制品，那么些年都是相安无事的。
谁也想不到，会有那么坏的人。
想到什么的小萤又开口，“哥，阿生他们真的是大羽的储备粮嘛？”阿生是大羽那几人里面现在唯一剩下的那个还算强壮的了。
“很有可能。”多余的阿周没有明说，他知道小萤自己也能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最瘦弱的三个人每次都是安安全全，出事的都是高壮一些的。
因为对于大羽而言，储备粮当然是要肉多啊。
没准大羽那几个人盯上这里，也是因为果七和青九这两个大块头。
当然，最吸引他们的，肯定是那几个孩子。
即便不想承认，但大羽这几月和他们之间，确实没有动真格。
明明对方就在周围，却一点也察觉不到踪迹的情况，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兄弟俩各自叹息着试图接受事实。
这边窑洞里，纪朗也同样躺在炕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小满倒是头一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纪朗还有点羡慕。
反正睡不着，纪朗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旁边人的被子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上去。开始经常会出现的深夜悄悄话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