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薛将军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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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威贼早就知道我在璇玑帝宫,这,也是陛下告诉他的?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什么要和我王兄合作呢?”
楚绯澜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怀疑自己,眼里暗含着一丝难过,却并没有抬头看他,无可奈何的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威尚辰一定是自己打探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才过来一探究竟。送礼是假,对你下手恐怕才是真。不过,他书上所写是:探望在玉瑶国遭人暗算的江湖公子墨玉。所以,也有可能他只是怀疑墨玉是你,具体什么心思,得等他来了才知道。”
苏陌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那我王兄的下落岂不是?”
“放心吧,你王兄不会有事的,寡人一直派人盯着你王兄所在的地方,没看见威尚辰的人去过,所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苏陌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楚绯澜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现在要紧的是你。”
苏陌玉睨了他一眼,语气微凉:“若陛下要保我,我自然不会有事;若陛下不想保我,我怎么做都是个死。”
楚绯澜站起来,直视着他,嘴角勾起个弧度,一双凤眼里倾泻出无数光亮,“那你觉得,我会保你吗?”
苏陌玉实在不明白,他一会自称“寡人”一会自称“我”是什么用意,但是听着他这话,他心里总是突突的跳。
“我……不知。”
楚绯澜移开眼,嘴角的弧度看上去突然变得苦涩,低声说了句:“你还是不信我。”
“你说什么?”
楚绯澜越过他,背着他,拿起他放在架上的溯岁剑,轻轻的抚摸,指尖传来剑身的冰凉和鞘上雕刻的凹凸感,拔出溯岁,他看着倒映着他的眼的长剑,眼里露出些许赞许。
苏陌玉心想,这一幕有点眼熟,他不会也要捅自己一刀然后诬陷他吧?
不……没可能……
良久,楚绯澜终于说话了。
“寡人当然想保你。但你要知道,即使寡人是天下共主,有些事情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虽然全天下都知道威尚辰的王位来之不正,却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他的说辞,你说,为什么?”
苏陌玉闻言,脸上浮现出哀伤和讥笑,声音带着些嘶哑:“因为……这玉瑶国的王位是谁都好,只要不阻碍到他们,他们根本不在乎。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很少会有人去做那种捞不着半点好处、还有可能引火烧身的事情。天下人不傻,都明白他那王位是怎么来的,只是,只要威尚辰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没必要去揭发他。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对他的残暴视而不见。”
楚绯澜转过头,看见苏陌玉脸上的哀切,连忙又转过头去,心中生出些内疚。
“对。有很多事情,谁心里都明白,但都不会说出口。就像威尚辰的王位,就像……你的身份。”
苏陌玉看着楚绯澜修长的背影,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你是谁,但是在表面上,你就是寡人亲自接回宫养伤的江湖公子,所以他们并不敢把你怎么样。但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的身份,怎么也说不过去,总不可能在宫里养伤太久,你总有伤好出宫的一天,到时候,威尚辰的人就有机会对你下手了。”
“况且一个小小的江湖人,就算你还在宫里,就算寡人想护着你,只要薛将军暗中给你使些绊子,你就会被欺负得很惨。”
“所以呢?”
楚绯澜放下剑,走到他面前,似乎下定了决心:“换个身份。”
苏陌玉笑了笑,“换个身份?哪怎么容易,现在谁都知道我是江湖公子墨玉,你突然要换身份,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又该怎么解释?”
楚绯澜也笑了,却并不是礼貌性的微笑,倒是笑得有些开心,眼神像一只狡猾得逞的狐狸:
“很简单啊,你已经做好了一切解释了。”
苏陌玉还没想明白,楚绯澜却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他不得不向后退去。
我去,又来!
苏陌玉退着退着,腰就撞到了桌上,茶盏被晃得响动了一番。
楚绯澜看着他无路可逃的模样,似乎很是开心,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一字一句的说:
“江湖墨玉公子在璇玑帝宫养伤期间和寡人日久生情,互生情愫,成为寡人新宠,甚至为博寡人欢心,研究chun宫图,现册封为玉侍君,随王伴驾,如何?”
“!!!”
又是……图……
苏陌玉简直想跳起来打他一巴掌,能不提这事儿吗?
看着楚绯澜得逞的笑容,他心里忍不住想:楚绯澜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要是多笑笑就好了。
苏陌玉在心里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回过神来,苏陌玉质问道:“你那是什么意思,想保我,直接给个官职就好,扯……扯这些做什么。”
楚绯澜又靠近他几分,看着他想后退却跌坐在凳子上的样子,发出轻笑,语气缓慢而充满诱惑:“谁让你之前chun宫图那件事人尽皆知呢,这样解释起来不是更好?而且,封官不现实,要是给你个大官做,朝堂上那些大臣一定会针对你,给个小官,谁都能欺负你不是。所以啊,直接做寡人的人,虽然没有官职,但绝对无人敢欺负你。薛将军也绝不敢把你怎么样。”
……
他总觉得这是他算计好的。
“不行……这……有损我的清誉……”
说的毫无底气。
楚绯澜挑挑眉,故意说道:“这样啊……”
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叹口气,“那寡人就没办法了,如果薛将军来了之后要为难你,或者偷偷给你下毒什么的,寡人就护不住你咯……”
苏陌玉陷入沉思,如果楚绯澜不护着他,他绝对相信,薛蛮即使不敢在帝宫里动手,也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
他仰起头,精致的脸庞和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还有那嘴角一抹轻蔑的笑意直直的进入楚绯澜心里。
“陛下别忘了,你可是和我王兄做了交易,我要是死在了薛蛮手里,你拿什么来控制我王兄呢?到时候,要是我王兄把一切都怪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楚绯澜垂下眼遮掩思绪,嘶……怎么这么不好糊弄呢?说他不精明吧,他能想到他王兄那一面,说他精明吧,他难道还没看出自己和他王兄的交易压根就是为了他?!
“那十万兵马还是寡人给他的,你觉得,寡人会怕他?”
“……”
苏陌玉收起了笑意,因为他无从反驳,他顿时觉得自己很危险,就像站在薄冰之上,薄冰随时有可能破裂,他随时可能会坠入冰下的深渊。
“给我一个非要用这种身份的理由。”
“准你随意进出玉清阁,在宫里自由活动,如果想出宫,只要寡人允许,你也可以出宫去玩。”
楚绯澜很清楚他的命脉所在。
楚绯澜看着苏陌玉动摇的样子,又添了一把火,“再说了,成为寡人侍宠的是墨玉,又不是你苏陌玉,这并不影响你清誉啊。”
可是有很多人都知道苏陌玉就是墨玉啊!!!
苏陌玉心里咆哮。但仔细想了想,成为他的侍宠之后,自己就能随意进出,这对他调查是很有帮助的,而且,如今以自己的力量,薛将军捏死他就像捏死蚂蚁一样,他还不能死。
如果能报仇,牺牲下名誉又有什么呢?名誉,不过是世人对一个人的评判,虚无缥缈的东西。和这深仇大恨比起来,名声不值一提。
“好,答应你。不过三年后你必须放了我,还有!我不管你好男色还是好女色,还是有隐疾,我身份是这么个身份,但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楚绯澜听见前面那句话,脸上立马眉开眼笑,但听见“隐疾”那一句,脸色瞬间由晴转阴,谁和他说的自己有隐疾!
碰他的事情嘛……
自己虽然答应过苏陌颜,但是……还是看他心情吧。他虽然不希望吓走苏陌玉,但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不建议用这种手段把他强留在身边。
“好,一言为定!”
苏陌玉很惊讶,他以为自己的得寸进尺肯定会被楚绯澜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自己。他到底图什么呢?
于是,当天下午,墨玉公子成为陛下新宠的消息就由陛下身边大宫监的口被实锤,在整个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从前总有流言说陛下好男风,但却从来没有看见陛下宠幸过谁,所以大家也都是怀疑和说笑参半,如今消息传来,所有人都震惊了,当然还有不少人发现了荣华富贵的商机,纷纷搜罗美男子想进献入宫。
苏陌玉可以自由进出玉清阁,在长庚殿中随意走动,很是开心,连忙带着温时温池让舒眉领着他们把整个长庚殿溜达了一圈,日头再火辣,他依然兴致勃勃,拈花惹草(表面意思)。
两日后,薛将军来了。
苏陌玉不知道他和楚绯澜说了些什么,总之,薛将军入右弼殿两个时辰之后,楚绯澜宣他去右弼殿了。
他特地问过大宫监,需不需要遮面什么的,大宫监说,随他自己心意。大宫监还说,薛将军听闻墨公子身边有两个长的俊俏又有趣儿的手下,想一睹风采,想让那两个公子也一起去。
这说的,自然是温时温池了。打听得真仔细啊。
既然温时温池也要去,就没有戴面具的必要了,薛将军一看见他们的脸,自然就明白他是谁了,索性就这么去了,他倒想看看,楚绯澜会怎么护住他。
奇怪,自己不应该担心楚绯澜会不会反水吗?
苏陌玉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离谱了。
于是,苏陌玉就带着温时温池一起去了招待客人的右弼殿。
苏陌玉缓缓走进殿中,穿着一身月白色云锦薄衫。那是楚绯澜特地送他的衣服,是千胜国上贡的上好的云锦布料,衣服上绣着白玉兰,胸襟上还有一大一小两朵用暗金色细丝线绣的菊花,菊瓣恣意,却又不张狂,反而有一股坚韧的内敛,很符合苏陌玉的气质。
长衫飘逸,和摆动的发带相交在一起,乌发垂落,蛾眉曼睩,明眸皓齿。长衫本就显瘦,腰封将他纤细的腰暴露出来,如女子的腰一般盈盈一握,让楚绯澜眼里尽是欣喜,看着苏陌玉这样的风华绝代,心动不已,忍不住去肖想。
薛将军就坐在楚绯澜右下侧,看着苏陌玉居然如此从容淡定的走到他面前,眼底里的杀意藏了又藏,还是压抑不住。
“参见陛下。”
楚绯澜赶紧一挥手,“来来来,墨玉,走到寡人身边来。”
“是。”
苏陌玉顺从的坐在了楚绯澜旁边,温时温池则站在了一旁。
刚坐下去,苏陌玉就感觉到一个滑滑的东西在他腰侧游离。他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莫非有蛇?
低下头一看,是楚绯澜的手揽住了他的腰。
看着楚绯澜一脸自然的直视着自己,苏陌玉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耐。看见苏陌玉没有反抗,楚绯澜窃喜,不动声色的又挨近了几分。
从薛将军的视线看来,两人坐得极近,情意绵绵。
薛将军微微一笑,问道:“这位就是在我玉瑶国受伤的墨玉公子?”
苏陌玉微微颔首,神情冷漠,声音更是冷冰冰的:“嗯。”
薛将军立马佯装惊慌失色的样子,击掌大喊:“哎呀呀,这怎么和先王的三王子苏陌玉长得一模一样呢?连名字都这么相似。说起来,这个三王子真是可怜,被李隐那个乱臣贼子给杀了,年纪轻轻的,教人惋惜!幸好微臣斩杀了李隐,将他碎尸万段,为三王子报了仇啊!”
苏陌玉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握成拳,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心口像被针扎着一样疼痛,密密麻麻的而钻心刻骨。他知道薛将军是在故意激怒他,他也想表现得风轻云淡,可是……他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