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早晚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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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夏国,无寒殿。
夏无寒躺在床上,任由医丞在他身上捣鼓。
药末撒在伤口的一瞬间,突然的灼痛感让他没忍住闷哼出声,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也被他咬得有了血印,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连医丞都暗地里佩服这大殿下的忍耐力。
夏无寒回来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前胸的一刀从左胸划至右腹,隐约可见骨肉。左臂上还有贯穿的箭伤,右腿也被人砍了一刀,伤了骨头,医治不好以后可能会落下残疾,背上深浅交错的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痕让人胆战心惊,还有一只箭陷在肉里没有拔出。
毕竟是自己做的儿子,再不喜欢,面子上也不能冷漠至见死不救。故夏国国主马上就派了医官署所有的医丞为他诊治,医丞颤抖着拔出箭时,他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没喊一句疼。
已经五六日过去了,还重伤在床,日日需要换药。也真是为难人了。
据查探,是玉瑶国最近的边境匪寇所为,看上了夏无寒的财物,又不识他身份,所以才痛下杀手。王宫里的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更何况,如果真的是匪寇,当然是为财而已,没必要这么下死手,这身上的这些伤,可不是普通匪寇干得来的,是匪寇还是其他人,大家心里和明镜似的,都心照不宣。故夏国国主也没有一句安慰,只派人来说了几句,玉瑶国新王上位,这种小事不要再提,免得伤了两国和气。又赏了些伤药珠宝,就走了。
人一走,夏无寒就呕出一口血来,这么些年来,父王对他的不待见他早已领教,令他如此的,是玉瑶国新王的事情。他只知道那些匪寇大概是他亲爱的二弟所为,却不知不过几日,玉瑶国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问那个父王派来传话的人,却听见了苏氏一家死的死,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怒急攻心之下,就吐了口鲜血。
换完药后,医丞又喋喋不休的嘱咐了几句,不可食辛辣之物,伤口不可碰水之类,他点点头,赏些银子,就让人将医丞打发出去了。
“休白,还是没线索吗?”
休白是他在故夏国最信任的属下了。
休白站在旁边,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据可靠消息,陌玉殿下……去了璇玑王朝,可能是去找他二王兄了。”
果然,夏无寒一听这话,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他怎么这么冲动!他应该好好躲着,韬光养晦,暗自筹谋才是!怎么就去了陛下那里,他以为闯陛下的帝宫像他偷逃出玉瑶王宫那么简单吗?!”
“殿下!殿下你别激动!注意身体啊!”
在休白的安抚下,夏无寒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休白,一字一句的说: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他!”
“是。属下还查到,此次匪寇一事,似乎是玉瑶国的士兵所为。他们虽然装扮成匪寇,但是他们的刀剑武器的材质,却是玉瑶国才有的士兵才有的。平民是不可能有这种材质的兵器的。而且,那天,他们很明显就是冲您去的,丝毫没有敛财的意思,他们的身手也绝对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属下猜测,可能是如今的玉瑶国主所为。”
“威尚辰?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没理由杀我。”
“这……属下也不知道。”
夏无寒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有些低沉:“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
夏无寒想起了什么,看着一脸忠诚的休白,关心的问道:“你的伤可还好?”
休白一脸感激,“多谢殿下关心,属下的伤不碍事的。”
夏无寒心里有些感动,柔声说道:“为我挡了那么多次,还受了那么多伤,怎么会就没事了,这些事,就先放手给信得过又机灵点的人去做吧,等你养好了伤再说。”
休白还想拒绝,却被夏无寒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休白只得退下,临走前还为他关好了门窗。
夏无寒轻轻的握着胸口的玉坠,一遍又一遍的低吟着苏陌玉的名字,目光里满是眷念和担忧。
璇玑王城。
这几天来,苏陌玉一直在楚绯澜的寝殿里,而楚绯澜晚上则睡在书房里,还把人家好生好意的哄着,天下共主,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的耳目看着。这不,一下朝,太师就说有事密谈,留在了左政殿。
等到大臣们都走了之后,太师看着坐在金椅上神色自若的楚绯澜,不由得生了几分怒气:
“陛下,肃浔侯已经被贼子抓走好几天了,为何至今不见下落,陛下有点也不着急吗?”
“无事,他们不敢把绯浔如何,正好让他吃点苦,磨砺磨砺他。”
“陛下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把肃浔侯怎样,陛下,别忘了,是咱们害的玉瑶苏氏一家死伤惨重的,万一他们把怒气撒在肃浔侯身上……”
太师话没说完,楚绯澜就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咱们?什么咱们?玉瑶先国主之死和寡人有关系吗?”
太师听了这话,慢慢的低下了头,说道:
“微臣自知死罪,微臣假借陛下的名义……”
“够了!老师别再重提旧事,事情已经发生,没什么好再说的。”
太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良久不语。过了一会,才换了一个话题,
“微臣还听闻,陛下将那玉瑶国先王之子安置在了陛下的长庚殿?那可是陛下的卧榻之地啊!”
“那又如何,那是寡人欠他的。”
太师还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陛下是天下共主,错的也是对的,您不欠任何人的,四海之内都是陛下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无需自责。就算陛下觉得亏欠了他,完全可以将他安置于别的地方,或者宫殿,怎么也不能将他安置在陛下的寝殿呀!”
楚绯澜面色有些不喜,虽然知道太师都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并不喜欢别人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对自己管的太宽。
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什么事情改怎么做。
老师什么时候才能不怎么拘着他呀……
反正苏陌玉早晚是自己的人,他的卧榻之侧,早晚是给他睡的。
“老师,”楚绯澜放软了语气,“寡人已经长大了,能够阻挡风雨了,老师别太管束寡人了。寡人知道该怎么做。”
太师看着如今坐在这金雕玉砌的宝座上,老成持重,什么事情都从容自若,泰然处之的楚绯澜,眼里满满的不舍,自己一手扶持大的孩子,告诉自己长大了,让自己不要再管他,怎么说,自己心里都是不好受的,很失落。
“陛下……”
“老师,寡人事先说好,苏陌玉,老师绝不能动!”
太师隐隐觉得苏陌玉在他心里不一般,却也没多说什么。陛下都说到明面上来了,他不动就是了。
“微臣遵命。”
“微臣还有一事。”
“何事?”
太师端详着楚绯澜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
“玉瑶国新王威国主来了信函,说,想让陛下帮助他抓住苏陌颜和苏陌玉。他一定会好好感谢陛下的盛恩,为陛下万死不辞,唯陛下之命是从。”
太师边说边从袖里掏出一封信函,呈了上去。
楚绯澜接过信函,拆开来看随意扫了两眼,冷哼了一声,把信丢在了桌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的意思是,寡人如果不答应他,他就不为寡人鞠躬尽瘁咯?难道寡人不帮他,他就敢不听寡人的话?”
太师不知道怎么回答,默不作声。
楚绯澜将后背完全靠在椅子上,沉声说道:“告诉他,苏氏兄弟,寡人不会交给他,他想巩固自己的地位,就凭自己的本事,少做这些杀戮之事。”
“这,陛下如此不给威国主脸面,会不会让他不高兴?心存不满?”
“老师刚才不还说,寡人是天下共主,无人敢置喙寡人,寡人让他死他就得死吗?他不过也是寡人的臣子而已。何必给他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