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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威晚琴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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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你都在这里?”

沐青卿点了点头,轻声道:“宫人们因她的身份都不尽心伺候,她身体又虚弱,只得我一直守着才行。这几日,她与我说过很多她和王上从前的事情。王上你知道吗?威尚辰篡位后,她一直都在想办法帮王上,还想为威尚辰恕罪,只是被看得紧,一直没成功。她对王上的心意……”

“其实她才是最无辜,最苦的那个,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却什么都失去了。我听祁子衿说,大臣们连连上奏,要斩草除根……想必王上也很为难,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王上对她明明还有情,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

苏陌颜不知道,沐青卿能说出这些,是犹豫纠结了多久。他的目光只一直看着熟睡的威晚琴,不敢深情,只敢流露出一点悲悯。他轻轻的坐在了榻边,伸出手去想抚摸她憔悴的脸庞,却又停顿在半空。

“她没错,本王也没错,大臣们也没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

“或许从她与本王都动情的那一刻开始,就错了……”

苏陌颜背身离去的那一刻,威晚琴眼角有一滴晶莹自脸颊顺流而下。

第二日早朝。

群臣就威晚琴的生死问题争吵不休,苏陌颜自是狠不下心杀了她,但想阻止大臣们斩草除根的心,也是不易。大臣们多多少少都知道自己和威晚琴曾经有过一段,于公于私都不希望威晚琴活着,更害怕朝中还有威氏余孽,会伙同威晚琴密谋。

有些大臣则认为威晚琴没有参与谋反,在百姓心中颇有威望,建议将威晚琴贬为庶人或是圈禁宫中,饶其性命,也彰显新王仁德贤明。

两相争论不休,苏陌颜心里也没想好,只觉得他们聒噪,便随意点了祁子衿的名。

岂料,一直没说话的祁子衿的回复却是:“王上,微臣觉得……威晚琴绝不能活!”

“你说什么?!”

“王上,威尚辰谋权篡位,残害忠良,更是让整个玉瑶国陷入战火之中,他的罪过,万死犹轻,本就该诛其九族。大臣们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威晚琴身为威氏余孽,若是留她性命,恐日后养虎为患,焉知她不会心生报复?虽然威晚琴未曾作恶,但威尚辰却作恶多端,为肃法纪,也当依律处置,诛灭九族,以正视听,以儆效尤。否则难保日后有人效仿,都说自己未曾参与作乱,说自己受百姓爱戴,以此要求王上网开一面,王上该当如何?那我玉瑶国岂不是毫无法度纲纪可言。其次,王上仁德之名,日久天长,百姓们自会知道,不须用养虎为患之计获得。”

一番剖析,有理有据,大臣们纷纷点头,就连刚才赞成不杀威晚琴的都觉得甚有道理。

但苏陌颜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

下了朝,沐青卿从宫人口中得知此事,找到了祁子衿。

“你生什么气?”祁子衿冷笑:“威晚琴要是死了,你不就有机会了吗?我可是在帮你。”

沐青卿脸色一变,大骂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会做这种卑鄙之事!”

祁子衿依旧冷着脸:“你难道就没这么想过?你下不了这个手,所以我来帮你,怎么,还装什么善良?”

沐青卿红了眼眶,一巴掌扇了过去。

祁子衿摸了摸脸颊,毫不在意。他还记得一个月前那一晚,他醉酒之时,耍了混,在无人处强吻了沐青卿,也是被她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醒了几分,半开玩笑的问道:“王上心里又没有你,上赶着待在人家身边有什么用?不如跟了我,做个上卿夫人也不错。”

那时,沐青卿没说话,转身跑了。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祁子衿面色依旧冷峻,但语气却不自觉柔了几分:“沐青卿,别不识好歹。我是看在我们曾经有婚约的份上,好心帮帮你。你就一句话,想不想嫁给王上?”

你若是想,我会帮你……

沐青卿仿佛被侮辱了人格,气得浑身发抖:“祁子衿,别以后所有人都想你一样是个衣冠禽兽!我……我是恋慕陌颜哥哥,但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他若不爱我,就算威晚琴死了也没用!你收起你的毒心肠!”

看着沐青卿愤然而去的背影,祁子衿的眼里再掩饰不住落寞,无奈的叹了口气。

枯枝抽芽,嫩柳拂波,旧燕堂前,姹紫嫣红。当冰雪逐渐消融的时候,春风便悄无声息的唤醒了沉睡的万物。无论是瘠黄还是白茫茫一片的土地上,都在一夜之间冒出了连绵不绝的鹅黄色嫩丛。时间的变迁让一地的鹅黄慢慢变成葳蕤的新绿,让褐枯的秃树披满了生机与芳香,更让那段糟糕的过往逐渐隐匿于遗忘。

苏陌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对在璇玑发生的一切有很大的阴影,在夏无寒的陪伴开导下,苏陌玉才渐渐走出了那晚的困苦。

而夏无寒在那段时间里也很开心,虽然陌玉自知道他的心意后总是客气不失礼貌的保持着距离,笑着拒绝了他的好,但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用思慕者的身份与陌玉相处,不必畏首畏尾、顾虑太多。

他相信,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陌玉一定会对自己动心。

“陌玉。”夏无寒含笑走来,手上拿着一个锦盒。

锦鲤池里膘肥体壮一游三喘的鱼儿们还在艰难的争食,正在“虐鱼”的苏陌玉一边不要钱的撒着鱼饵,一边观察着哪一条适合清蒸,哪一条适合红烧。见他来了,将手上满满的第三盘鱼饵直接洒进湖里,容光焕发的脸上扬起笑意。

“这么无聊?”夏无寒看着激烈的湖面,嘴角抽了抽,好气又好笑的问道:“你若真的无聊,我不是给你找来了许多你喜欢看的话本子,小花园里又春色正好,又有他们陪你下棋,何必和这些鱼儿过不去?一天喂五六回,回回往死里喂,搞得湖里大片大片的鱼儿撑死翻白。这个月湖里已经换了三批鱼儿了,三殿下行行好,能不能放过它们?”

苏陌玉惊了一把,随即心虚的笑了笑,休白却觉得那笑容简直是披着绵羊假皮的大尾巴狼,可怜的鱼儿们做错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怎么没人不告诉我这回事,我一直以为这湖里的鱼儿就是这么大的食量,还觉得那些喂鱼儿的宫人苛待了鱼儿呢。”

苛待……鱼儿?这点子鱼食谁稀罕?难不成宫人们还偷吃鱼儿的饲料不成?!再说了,寝宫里谁不知道王上宠爱那位神秘的侍棋,谁敢告诉他?

夏无寒无奈的摇摇头,苏陌玉只觉得赧然十分,连忙转移话题,询问他锦盒里是什么东西。

夏无寒打开锦盒,里面是两条好看的玉手链,难得的是,一条手链上十二颗玉珠,每一个玉珠都不一样,有蓝田玉、岫岩玉、和田青玉、独山玉、汉白玉、玛瑙、琥珀等,尽是美名远扬之物。不仅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而且颜色相宜,虽有不同之色,但经过精心的排列与斟酌,互相映衬,互不争辉,这般多的玉珠串连,竟不显庸俗。

两串玉珠虽不是一模一样,但最大的那颗玉珠上却雕刻着四个字:“无寒之玉”。

夏无寒仔细斟酌着苏陌玉的神色,试探道:“陌玉,这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用心亲自挑选,一粒一粒串连起来的。你手上那个虽好,但我瞧着,已是旧物了,不如换个新的,也好展望新景,忘却旧日烦恼,如何?”

身后的温池眨巴眨巴眼睛,朝温时低语:“想不到无寒国主也是个心机君,这哪是要换新物,这赤裸裸的是想让殿下换新人呐。”

温时面不改色,甚至有点想笑:“前些日子他趁殿下睡着时吃了个豆腐,就是那时候瞧见的了殿下手腕上那珠串上的‘澜玉’二字,吃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好办法了,厉害。只不过这手段模仿得是不是太像了?”

苏陌玉正在打拒绝他的腹稿,夏无寒却直接上手,将他手上的珠串摘了下来,又将锦盒里的珠串戴在苏陌玉手上,笑意吟吟的将另外一条给自己戴上了。只不过当着苏陌玉的面,夏无寒没将那澜玉珠扔进湖里,只是丢进了锦盒之中,看着两人手上登对的珠串,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毫不遮掩,温池忽然灵光一闪,急吼吼的低语:“哥,我知道了!无寒国主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温时本来困惑,却恍惚间顿悟。不由得腹诽,这肚量……

不过也能理解,只是若是陛下知道了……

这件事陛下当然不可能知道,此时的陛下正独自一人在玉清殿中吹着玉笛,好不凄惨。

月不可追,人不可见。

楚绯澜满心的焦灼与期待已经渐渐被消磨成了无奈与绝望,这种拼尽全力却一无所获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他甚至暂停了对付齐承安的计划,将所有暗地里的势力派去找寻苏陌玉,可每次有一点线索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断掉,或者无疾而终。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有一方势力一直在暗中阻止他查找苏陌玉,但他是死是活,如今在哪,可有受苦,半点不知。

外人只道玉侍君早逝,合格薄情的帝王寻了个替身,不再伤心,那段曾轰动天下的恋情不过只是帝王的一段消遣。他不是个耽于情爱之人,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他早将父帝和太师的教诲牢牢谨记于心,将所有的脆弱和难过都留待黑夜无人时独自一人舔舐。他也没有抛弃一切去寻找苏陌玉,因为他不能,也不敢。

他和父帝多少年的筹谋,眼看着刘家已除,杨家势微,只剩下齐、金两家尚在挣扎,如此紧要关头,他不能任性。

苏陌玉,若是你是被人掳走的,寡人不惜代价也一定会救出你,除了寡人,谁也不能欺负你;若是你蓄意躲着寡人,等寡人找到你,一定打断你的腿!再把你锁起来!

这样想着,心中火气难平,最后一段直接破音,尖锐的划破耳膜,不仅吓坏了树梢里安睡的鸟,还吓得殿外的宫人侍卫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夜无眠。

次日,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按时开幕,如平地惊雷炸得整个既安城沸腾不已。起因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事,早半个月前就闹起来了,不过是一个女将军之子和一个世子积怨已久,两人为一个伶人大打出手,闹得两家差点当街打起来,楚绯澜自然没放在心上,权衡利弊后将两人各揍了一顿让其父母带回家再揍一顿(好生管教)也就罢了。

但几日前,一群勋贵子弟又“不小心”看到了那伶人与一个中年男子秘密会面,还接过了一个瓷瓶,密谋着要除掉将军之子。仔细一看,就有人认出那是齐承安的手下,算心腹之一,父母皆是朝臣,他们的子女自然也不傻,当即把人扣下给了姚翰。最后才查出,那伶人身份不简单,他几年前曾是齐承安儿子的死士,齐氏一族里死士中的佼佼者,暗地里为齐家办过很多事情。

经查,那瓷瓶里,是一种毒药。最要紧的是,这十年间,曾有两个大臣都不明不白的死在此毒之下。

这一下,事情就有趣起来了。

经过严刑拷打,各种心理生理的折磨,那伶人还是不肯说话,最后还是用了沅国进贡的神奇的吐真迷药,才让他吐露,是齐承安指使他勾引将军之子和世子,让他们积怨成仇,促成两家在朝中成仇敌。齐承安一直看不起女子为将,那女将军在朝中又素来不参与党派之争,性格耿直果决,一直和齐承安不对付。那世子的父亲是骓西侯,母亲还是一国公主,巧的是,这两家在朝中都有些势力,且都是独立派中的心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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