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常家三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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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三支箭垫底，也算是个开门红，他的心情就放松多了，就不像刚开弓那么紧张。蓝玉又从箭筒里抽出三支箭扣在弓上说道：“这是第二式，叫‘后羿左射日’，背对前靶，身体从左侧回转身，左手前推弓，右手发箭，大家请看。”
说完转身推弓发箭，又是三声“咚，咚，咚！”的响声，三支箭又插在靶上的红心里，众人又是一阵掌声和欢呼声。蓝玉看了一下靶，心中很是高兴。两手把弓收过来，向大家致谢，再看水仙小姐，只见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真像一朵盛开的水仙花。水仙小姐略伸右手，竖起一根大拇指，蓝玉拱了一下双手，笑着说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蓝玉接下来又取出三支箭在手，左手把弓反压在箭上说道：“下面表演的是第三式叫‘翻身射日’，这一式的特点是有很强的隐蔽性，敌人不易发觉，这是在马上射追赶敌人用的，射手正骑马，人向后仰，开始时弓在上箭在下，翻身后仰时，箭在上，弓就在下，左手向前一推弓，右手拉弦，三支箭就同时向目标飞去，下面请看。”
这时，蓝玉用背对靶，然后人身向后仰，左手一推弓，右手同时一拉弦，三支箭同时向前飞去。就在这一霎那，蓝玉发现右边的靶前一道淡黄色的东西一闪，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凭他的直觉，他知道有人在拦截他的第三支箭，他赶快翻身过来，只听见箭靶只发出两声“咚，咚”的响声和一个清脆的鞭子响声，第三支箭没有射到靶上，只见右靶前立着一个干瘦的男人，右手拿着鞭，左手上正拿着那支第三支箭，这个人身上穿着泥黄色的衣衫，上罩白色布挂，头戴浅黄色纱帽，脚穿乌龙靴，带系古铜色丝带，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一个亚皇亲的打扮，因为应天城里这种打扮的人遍地都是，因为吴国公的妃子、义子、表亲很多，这种亚皇亲、准国戚那更是车载斗量。这个接箭人约二十五六岁，只见他尖着公鸡嗓子说道：“怎么样？蓝玉，你很奇怪是不是？只听见两声靶响，没有听见第三支箭中靶的声音，你这第三支箭永远中不了靶啦，看见没有？蓝玉，你的第三支箭现在在我手上。”
瘦猴伸出瘦骨嶙嶙的右手，手里握着第三支箭，得意地说道：“蓝玉，看来你的箭术也不是无懈可击，精谌绝伦。”
蓝玉看着这个尖嘴猴腮的人，如此没有礼貌，狂妄自大，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坏他的表演，特别是当着水仙小姐的面这样作，叫他如何下得了台？他本想发作，但一想到水仙就在面前，不能鲁莽，有失身份，他还是强行忍下来。蓝玉生硬地拱了一下手，说道：“这位兄台，我们素昧生平，也不知怎么称呼你，更不知蓝玉在何处得罪过仁兄。我也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夸耀过我的箭术是无懈可击，精妙绝伦。你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我在鄱阳湖大战中，每天杀死不下百人，你喜欢接箭，是吗？那好，你再接我这支箭试试，我也不在乎在我的箭下面再多一个冤魂。”
蓝玉说完，又抽出一支箭放在弓上，拉开弓对着瘦猴。瘦猴一看，蓝玉的脸色有些变了，忙摆着双手说道：“蓝将军请息怒，请息怒，听我把话说明白。我和蓝将军是素昧生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我是刚来时见你马鞍上有一个蓝色旗上有‘蓝三箭’三字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蓝玉。我姓余，叫余金，我舅母的表妹就是就是现在后宫的阇和妃，所以我余金也算是皇亲国戚。今天，我路过此地，见蓝将军在这里表演一弓三箭，我余金不觉技痒，也就想来凑热闹，把表演搞得热闹点，丰富一下表演内容，所以才来冒昧地接蓝将军的箭。不过我想说明一点，明天是水仙小姐生日，整个金陵城里的青年男子包括我余金在内都想送一份生日礼物给水仙小姐，我今天路过此地，正巧见水仙小姐也在这里看表演，我一时情急，也没有什么东西作礼物，就露一手我的绝技——‘鞭捉万物’。我的鞭只有三尺多长，凡是飞过我身边的万物，只要我鞭一挥，‘啪’的一声鞭响，就可以把它粘卷过来。箭也是一样，尽管它瞬间从我身边飞过，它也逃不过我的鞭。你们看，这就是我刚才捉住的箭。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嘛，尽管箭飞得再快，也快不过我的鞭。”
余金把箭捧过头，得意地走到水仙小姐面前，然后弯下腰说道：“美若天仙的水仙小姐，祝你生日快乐，我这支箭就献给你了，略表我余金寸心，但愿这支箭能射中你美丽的心灵。”
水仙小姐用团扇遮着脸，把脸掉出一边，根本不理他，场面有些尴尬。兰仙小姐一步上前一把抓过箭，扔在地上，大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当面抢了别人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是你的。这明明是蓝玉将军的箭，箭杆上明明刻着蓝字。你这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样子，脸皮这么厚。这是私人领地，你快点滚吧！”
余金看了一下兰仙小姐，赶快弯腰说道：“你大概就是常家大小姐吧？那么将来我们还是亲戚哩，因为太子朱标和我余金论起辈份来还是表兄弟，所以，你应叫我表兄才是。小表妹，你还小，你不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有很多东西，谁抢到了就归谁。比如说这金陵城也一样，谁抢到了就归谁所有。”
“那你今天除了这支箭，你还抢到了什么？金银？珠宝？”兰仙小姐尖酸刻薄地问。
余金听了并不生气，慢慢地说道：“小表妹，我余金在金陵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知名人士，不是什么汪洋大盗，什么东西都抢，要说抢，我余金确实想抢一件东西。——”
余金边说边走，走到水仙姑娘身边，突然停下来，用手指着水仙小姐说道：“这东西就是水仙小姐的心，在我们眼前偌大一个金陵城里的青年男子，哪个不想得到她的芳心？有这么一首歌谣：天上星星地上云，也比不上水仙大美人，良田万顷不为贵，一品二品也看轻，功名利禄全抛下，也乐当垆效文君。……”
蓝玉实在忍无可忍，上前一脚把余金踹了一脚，踹得余金在地上连续滚了几个滚，然后蓝玉从地上捡起那支倒霉的箭，“啪”的一声折成两段，投到远方去，把手叉在腰里，右手指着地上的余金骂道：“你是哪来的这么个下流东西，满口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肮脏话，在夫人和小姐面前胡说什么？快滚！不然我打断你的脊梁骨！”
余金从地上爬起来，他已成一个泥人，只见他拍拍身上的土，厚着脸皮说道：“蓝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劝手嘛。你何必动粗呢？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心里其实和我一样，也爱水仙小姐，我没有说错吧？”
蓝玉登时脸变得通红，两眼盯着余金，嘴里说道：“你——”
余金看着蓝玉那副窘相，心里着实痛快，他以为这是揭露了蓝玉心灵深处最大的隐密，是射向蓝玉的一支最利害的箭，叫他抬不起头，殊不知这恰恰适得其反，帮了蓝玉的一个大忙，向水仙小姐传递了他蓝玉也爱她的重要信息。水仙听了也是一片红霞飞到了脸上，她双目灼灼地望着蓝玉，蓝玉也正在看她，蓝玉赶快避开了水仙姑娘的目光。余金一边拍土一边说道：“我这个人和你蓝玉不一样，战场上你可称老手，情场上你就差了。我是表里如一，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爱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事，应该勇敢地去追求。”
“你无耻！”蓝玉说道。
“那是你的认为”，余金继续涎皮赖脸地说，“我认为敢爱敢恨大丈夫，爱，没有什么丢人的，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们爱的机会和条件都是均等的，我们同在一条起跑线上。就凭你刚才踹我这一脚，我现在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就和你公开竞争，公平竞争。”
“你也配？”蓝玉不屑地说。
余金接着说道：“为了表示我竞争的决心，为了证明我接箭的合法性，我决定公开向你挑战，我决定再接一次你的箭，我们再来一次赌博，你有这个胆量没有？”
蓝玉斜看了余金一眼，平静地说：“你想好，这可是玩刀、箭的事，弄不好会伤人或丢命的。刀箭无眼，到时伤了你这个‘皇亲国戚’，金枝玉叶就不好了。”
听蓝玉这么一说，余金更来劲了，他大声地说：“这样好了，我们立下生死文书好不好？我们这场比赛大小也是个赌博，既是个赌博，就应该有个赌注。我提议：如果我接着你的箭，仍然是第三支箭，那就算你输了，你就必须自断一只手，永远退出追求——”
蓝玉赶紧制止余金道：“住嘴，这是我们两人的比赛，不可牵扯他人进来，否则我不应战。”
余金点了一下头说：“对。我们是一个纯武功比赛。反之，如果我接不住你的箭，也同样自断一只手，如果被箭所伤，生死各安天命，与你方无关，那只怪我学艺不精，好，就这样，你敢应战吗？”
“有啥不敢的？不就一只手嘛。”蓝玉平静地说。
“好，不错，果然是条汉子，蓝玉就是蓝玉，痛快。”余金说完，转身向场外另一棵树下走去，边走边叫，“余定，把文件口袋打开，准备好文房四宝，少爷马上要用。”
众人抬头望过去，只见稍远的树下拴着一匹黄马，黄马边上站着一个仆人模样的人，他大概就是余定。他一边从文件袋里取出纸笔和墨盒，担心地对余金说道：“少爷，我听人说，蓝玉是天下第一神箭手，有名的蓝三箭，他又没有惹你，你和他比什么武？他一开弓射三支箭，你才捉住他一支箭，即使你赢了他，也不能说明什么？听说他的箭变化多端，鬼神莫测，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你去接他的箭，这纯是拿生命当儿戏吗？你这是寿星佬吊颈——嫌命长，刚才他是在表演，速度降低一半，你才接到他一支箭已是侥幸，你现在又去接，他已有思想准备，你未必能成功。”
“呸，呸，呸！”余金啐了他几口，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他人开腔是金腔、银腔，你开口就是捱腔，你这个丧门星一开口尽讲不吉利的话，真叫人扫兴，我就不相信他的箭术会高明到哪儿去，他怎么没惹我？刚才他踹了我那一脚就是对我这个皇亲国戚的极大侮辱，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这样作既可以打击我的情敌，又可以挽回水仙小姐对我的好感，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偏偏你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后果……”还没等余定说完，余金就右手一挥，“啪”的一声鞭响，只听余定“唉哟！”一声用双手捂住右耳，痛苦地蹲在地上，叫道：“少爷，你怎么动辄就用鞭子打我的耳朵，上次打了我左耳，害得我医了一个多月，这次又打右耳……哎哟！”
“谁让你长着耳朵不听话？对不听话的畜生，只有用鞭子抽其耳朵，他才能记住主人的话。他的箭术已达到了出神入化，鬼神莫测的境界，难道你没听见我师父‘神鞭裘腾’也说过：我的鞭术已达到神鬼莫测，出神入化的境地？”余金两手叉在腰里，对余定愤愤地说。
余金说完，把鞭绳绕在鞭把上，然后把鞭子插在肩胛骨和衣领之间，右手拿笔，左手把纸铺在马鞍上，就写起来。